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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節

「若想要離開金陵,倒是有一個人能幫你們。」
「誰?」
「我!」花惜雙轉身看我。
「……」我一愣,揣摩了半天,也沒想明白花惜雙到底有什麼意圖。「花姐向來守諾,你既然答應了應悔元,為什麼還要幫我們?比起應悔元來說,怎麼看,這人情花姐送的都有些吃虧啊。」
「惜雙答應的事,從來不會反悔,答應應爺找到你們,就一定言出必行,不過……」花惜雙停頓了片刻,摸著手鏈意味深長說。「應爺只讓我找人,但並沒有說找幾個人,一個人也是找,三個人還是找……」
我細細思索了半天,終於想明白花惜雙這話的意思。
「花姐是說,我們三個人裡面,必須有一個人得留下。」
「應爺從來沒有如此大費周章做事,你們和應爺之間有什麼糾葛,惜雙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應該不會是小事,想要全身而退是沒可能的,除非回到成都,那裡是葉哥的地界,葉哥經營了幾十年,應爺即便再強勢,手也不好伸過去,何況你如今是掌櫃,到了成都你能一呼百應,可當務之急是如何回去,應爺做事,向來滴水不漏,我想他老人家絕對不會給你們留任何機會。」花惜雙不慌不忙看著我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顧掌櫃是聰明人,何去何從應該心裡有數,是一個人留下,還是三個人留下,顧掌櫃自己定奪。」
田雞殺的是應悔元的獨子,他要是落在應悔元手裡,不用想絕對難逃一死,從認識田雞開始,這一路相隨,他多次奮不顧身救過我的命,我怎麼也不能讓他落到應悔元手裡。
「有勞花姐帶他們立刻金陵,我去見應悔元。」
花惜雙遲疑了一下,估計沒想到,我會這樣決定,也沒勸說:「顧掌櫃放心,我保證他們毫髮未傷離開金陵。」
我相信花惜雙的承諾,她若要交人,用不著等到現在,她分明是給我們留了一條路,既沒有違背她的原則,也算是幫了我們。
第二天,我讓宮爵和田雞還有薛心柔跟著花惜雙先走,怕他們多心,我解釋為了避開應悔元,他們也沒多想,臨走前,花惜雙留在最後,只對我說了一句,後會有期。
我在心裡苦笑,這一去怕是後會無期才對。

第304章 棟樑之才
花惜雙甚至都沒留下人守著我,她相信我言出必行,偏偏我打小跟著葉九卿,學的最多的便是這個信字,人無信不立。
我回到涵春軒,有一種壯士一去不復還的感覺,坐在椅子上,丟下一句,我要見應悔元。
很快,我就看見姜無用從店舖後面走出來,臉色還是掛著從容不迫的笑容,看了看我身後,沒瞧見其他人,但也沒看出他神情有什麼變化,笑著點點頭,讓我跟他上車。
一路上姜無用一句話也沒說,我也懶得搭理,有一種上殺場的感覺,反而變得無所謂,開始以為很快就能見到應悔元,沒想到車離開了金陵,去什麼地方也不清楚,我也不想問,該來的早晚要來,縮著頭靠在車窗上就睡。
一路都迷迷糊糊,只知道車開了很遠,方向應該是向西北,大半夜我醒來,看見車行駛過一座磚木結構,方向基座的城樓,心裡一驚,這是西安的鐘樓,沒想到居然把我帶到關中。
車出了城開往郊外,大半夜的也不知道是什麼地方,車停在一處僻靜的大院門口,看上去和普通的農家大院無異,姜無用帶我進去,裡面被我想像的要寬敞,推開一間房門,挺客氣的讓我先休息。
應悔元如此大費周章要找我們,原本以為應該是劍拔弩張才對,可折騰了一天,我早就累的精疲力竭,可除了姜無用,一個人也沒瞧見。
也不知道這個姓應的到底想幹嘛,不過既然都落人家手裡,還不如既來之則安之,我點點頭,進屋倒床就睡,就是要千刀萬剮,也得補足精神。
第二天我醒來時,已經是艷陽高照,想想已經很長時間沒舒舒服服睡過覺,下床洗完臉,就聽見有人敲門,開門看見是送飯菜的人,這裡的人好像都是啞巴,一句話也不和我說。
倒是擺在桌上的菜餚讓我垂涎欲滴,趙閻貪吃而且會吃,各地名菜就沒有他沒吃過的,桌上擺的是葫蘆雞、釀金錢髮菜、剝豹皮和奶湯鍋子魚,這些都是關中名菜。
送飯菜來的人,擺放好碗筷就離開,我看著一桌佳餚有些茫然,這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樣,也不知道應悔元這葫蘆裡賣什麼藥,但總不至於大老遠把我帶來,然後再毒死我吧。
何況是真餓了,也不多想狼吞虎嚥就開吃,還真別說,不愧是關中名菜,每一道都讓人流連忘返讚不絕口,開始的時候,還吃的新鮮,漸漸我心裡越來越沒底。
來了好幾天,除了給我送飯菜的人,我沒瞧見過其他人,也沒人問過我一句話,天天送來的菜就沒有重複過,每天基本上就是吃飯、睡覺再吃飯……
這樣沒人搭理,憋著實在難受,還不如給個痛快,我一直沒離開過房間,免得讓人誤會我想逃跑,既然來了,就不能讓自己掉價,可最終我還是沒忍住,天天這樣無所事事讓我心煩意亂。
我推開門出去,在院裡繞了好幾圈,忽然意識到,或許是我想太多,諾大的院子裡,除了我一個人都沒有,不遠處就是大門,而且還敞開著,我走到門口張望,外面也沒人。
心裡嘀咕,這個姓應的還真是大氣,敞開門給我看,無非是想告訴我,落他手裡的人,開著門沒跑不出去,就是天涯海角也得被抓回來。
何況我壓根也沒想跑,就是好幾天沒說話,心裡憋的難受,都說應悔元富甲天下,我看也不咋地,這院子雖然寬敞,不過並不奢華,就是一般的農家院落,陳設擺放極其普通,若非要說,有什麼與眾不同的地方,應該就是院裡的這些花草。
往後院走,是一處諾大到底園林,裡面繁花似錦綠草如茵,走進去後,放眼望去奇花異草目不暇接,花影搖窗芬芳馥郁,奇香四溢沁人心脾。
關在屋裡好幾天,感覺整個人都不舒服,走到這裡頓時神清氣爽,聽見前面有窸窸窣窣的聲音,我繞過綠茵掩映的樹叢,看見一個頭髮花白,穿著一身粗布衣服的老頭,手裡握著一把斧頭,正吃力的砍著一顆樹。
看他穿著打扮應該是這裡的園丁,在他旁邊站著一名個子瘦弱的中年人,蹲在地上清理雜草,老頭一邊砍樹一邊招呼中年人,應該是老頭的幫手,但做起事來笨手笨腳。
老頭上了年紀,砍幾下就氣喘吁吁的休息片刻,搭在身上的毛巾全都濕透,我居然笑了,這裡終於看見還會說話的人。
快步走過去,老頭和中年人聽見動靜,抬頭看我,老頭指著我腳下驚慌失措:「繞開走,別踩著百日草,這東西金貴嬌嫩,踩傷了就養不活。」
「成,聽您的,我繞開走。」對於我來說,現在有人和我說話已經是奢侈。「要不我幫你砍吧。」
我閒著沒事,想幫幫忙,老頭想了想把斧頭遞給我,做到樹蔭下休息,也不和我客套:「連根砍,這樹礙事,留著也沒用。」
「向您打聽件事,這是什麼地方?」我點點頭,一邊砍一邊問。
「應家的花林。」老頭一邊擦額頭上的汗水一邊回答。
我眉頭一皺,看看四周,這地方挺寬敞,埋個人啥的綽綽有餘,姜無用把我丟在這裡,難不成想用我當肥料。
可就算想拿我尋仇,每天好吃好喝養著又算什麼事?何況來了這麼久,也沒瞧見應悔元,按理說,我不是他要找的人,總該來問問我田雞的下落才對。
「應悔元什麼時候來這裡?」我問。
「沒事就來,怎麼你想見他?」老頭問。
「不是我想見他,應該是他該見我才對……」我話說到一半,突然聞到一股奇異的香味,很濃郁,醇厚清揚。
不是花圃中的花香,那香味厚重,一出來完全掩蓋掉其他的香氣,很快我發現香味是從我砍伐的樹裡傳來,蹲下身拾起砍掉的殘木,放在鼻尖一聞,頓時大吃一驚。
「您砍這顆樹幹嘛?」我問。
「這樹是我種的,本打算用來蓋一間木屋,裡面擺放些名貴花圃。」老頭一邊喘氣一邊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