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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節

「你們沒回石窟去看看?」田雞心有餘悸的問。
「去了,看見外面鐵門關著,我想你們已經回來,就和文傑返回。」
我一聽心裡長鬆一口氣,估計一兩年是沒人會去那石窟,有麻煩也不會找到我們頭上。
「萬象神宮既然在敦煌西南方向,這銅鏡上應該有提示才對。」葉知秋看著銅鏡說。
「會不會確切的地點都在銅鏡後面的那些銘文上。」我說。
葉知秋把銅鏡翻轉過來,目光變得有些驚訝,伸手觸摸在銅鏡後面那顆鑲嵌的墨黑色玉石上,其漆黑如墨,色重質膩,紋理細緻,光潔典雅。
「這玉石……」
「別瞧了,這是墨玉,和田玉中的一個名貴品種。」我打斷葉知秋不以為然說。
「瞧把你能的,就你知道這是墨玉。」葉知秋白了我一眼,轉身拉上房間的窗簾,然後把那顆鑲嵌的墨玉捂在手心,頃刻間一抹耀眼的光亮從玉石上散發出來。
「戈壁墨玉……」我目瞪口呆大吃一驚。
「戈壁墨玉是什麼東西?」田雞好奇的問。
「顧名思義,此玉產於大戈壁,經過幾億萬年的風霜雪雨的磨練,玉質非常好,黑如純漆,細如羊脂,是墨玉中極品。」將軍取下嘴角的煙,神情也有些激動。「但戈壁墨玉實在難找,尤其是這種極品,這玩意可是罕見的寶貝,據說頂級的戈壁墨玉能在夜間發光,因此被稱為夜光墨玉,沒想到竟然真有這樣的玉。」
葉知秋那點鑒賞的本事我實在不敢恭維,連我這麼久都沒覺察這玉石竟然是夜光墨玉,她居然看了一眼就知道。
「你,你怎麼看出來的?」我疑惑的問。
葉知秋洋洋得意捧著手裡的夜光墨玉說,相傳小方城西面,有個驛站叫馬迷途,這裡沼澤遍佈、溝壑縱橫、森林蔽日、雜草叢生,商隊從邊陲于闐運玉到中原都要經過此地,總是辨不清方向,就連經常往返於此路的老馬也會暈頭轉向,難以識途。
後來有人把一顆夜光墨綠玉,鑲在小方城關樓的頂端,每當夜幕降臨之際,這塊玉便發出耀眼的光芒,方圓數十里之外看得清清楚楚,過往商隊有了目標,再也不迷路了。
「原本以為只是一個傳說,沒想到竟然真的有這樣神奇的玉石。」葉知秋說。
「小方城在什麼地方?」田雞問。
「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小方城你沒聽過,玉門關有沒有聽過。」葉知秋心思全在那顆墨玉上,不耐煩回答。「小方城就是玉門關啊。」
「玉門關?!」我猛然抬起頭,一把從葉知秋手中把銅鏡拿過來。「唐代的銅鏡很少在後面鑲嵌玉石,這銅鏡偏偏鑲嵌一顆罕見珍貴的和田墨玉,應該是有所指,而從西域輸入的和田玉就是因為途經小方城,所以因此得名玉門關。」
「向西南有利……」凌芷寒連忙看向桌上的地圖。「以此向西南必須要經過玉門關!」
宮爵忽然目瞪口呆慢慢站起來,神情十分震驚,嘴角蠕動一下:「你們可還記得卓明風走前說的話。」
「他說要看風景,讓我們自己想辦法解開銅鏡上的秘密,然後再告訴他。」田雞提到卓明風樣子就不舒服。「我們在這裡冥思苦想一整天,他倒好,去遊山玩水等著坐享其成。」
「不是這些,是第一句。」宮爵搖頭。
「第一句?」田雞愕然看著宮爵。「他第一句說的是什麼?」
「我記得,當時卓明風的原話是,一片孤城萬仞山,這敦煌大有異域風情,既然來了就別煞了風景,等你們解開後再告訴我。」凌芷寒剛說完,表情立刻變得和宮爵一模一樣,目光透著驚訝。「一片孤城萬仞山……」
我和葉知秋頓時也瞠目結舌,房間中頃刻間陷入一片沉寂,田雞茫然的看著我們,好半天才問出聲:「這話,這話至於讓你們這麼大反應嗎?」
「這是王之渙的《涼州詞》,你可知道一片孤城萬仞山這句後面的是什麼?」將軍深吸一口煙神色凝重。
田雞憨厚的表情依舊透著茫然,這原本是一句膾炙人口的詩句,可在石窟中從卓明風嘴裡說出來,卻有著完全不同的含義。
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
卓明風雲淡風輕的話,看似隨意,可他僅僅看了銅鏡一眼,便在當時就破解了銅鏡上的秘密,從那個時候開始,卓明風已經知道銅鏡所指的位置在玉門關。

第161章 夢中昨夜到邊城
當葉知秋指著不遠處殘舊的土方包,告訴那便是玉門關時剛好是佛曉,放眼眺望心中多少有些惆悵,很難想像這裡曾經的雄偉和壯觀,如今也就僅存那殘破的土堆,還在向過往的人述說著幾千年前的輝煌。
漫漫黃沙,唯有天地,除了荒涼我想不出別的詞來形容,古往今來多少關於這裡膾炙人口的詩句,可但凡提到此處,讓人想到的只有蒼涼和孤寂。
佛曉的晨光中,一抹風雪點綴在黃土城上,乾淨而純粹,在黃沙中飄舞的白衣有一種出淤泥而不染的從容,他屹立於肆虐的風沙裡,目光遠眺猶如雕刻的側臉堅毅而高傲,依舊散發著睥睨天下的邪狂。
說實話,認識卓明風的時間越長,我越是看不透這個人,說不上好惡,只感覺這個人如同這漫天的黃沙一般始終讓人看不透。
走上殘存的玉門關,卓明風應該是知道是我們,卻還是不動如山的站在關口遠望,像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氣勢非凡的白袍將軍。
「不識玉門關外路,夢中昨夜到邊城……」卓明風聲音透著感慨和落寞。「很多年前我來過這裡,就站在這個位置,我記得當時大雪,整個玉門關銀裝素裹,旌旗飄舞,完全是別樣風光。」
分不清這話卓明風是說給我們聽,還是說給他自己聽。
「這裡還會有旌旗?」田雞來回看看疑惑的問。「你什麼時候來的?」
「很早了……」卓明風忽然笑了,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他笑,和他的人一樣,我看不懂他的笑容,有一種和他年紀完全格格不入的滄桑和世故。
「卓爺,世人都說北卓南凌,芷寒狂妄一直認為此話不實,如今感同身受,此話的確言過其實,卓爺玄術無雙,芷寒捫心自問並非凌家可以相提並論。」凌芷寒向前一步聲音懇切。
「那你還算有點自知之明。」卓明風臉上的笑容漸漸消散,又恢復了他的孤傲。
「你這人怎麼不識抬舉,人家心悅誠服也是一種勇氣,你怎麼這態度。」田雞看不下去憤憤不平說。
「心悅誠服就說明技不如人,既然是這樣,我什麼態度都理所應當。」卓明風漫不經心瞟了田雞一眼。
「卓爺教訓的是,芷若不才有辱家門,卓爺若是不棄,芷若願拜您為師,潛心研習玄學光耀凌家門楣。」凌芷寒不卑不亢埋首誠懇。
「拜我為師,我憑什麼要教你?」卓明風轉身冷冷問。
「卓爺玄術獨步天下無人能及,高處不勝寒,卓爺難道就不想日後有人能與您一較高下,當日驪山一跪之恩,芷寒沒齒難忘,一定盡數報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