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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節

「你的命得留著救掌櫃,這些事我來。」
我們都知道將軍的倔強,親手把繩子繫在他身上,卓明風在旁邊事不關己冷眼旁觀,我們小心翼翼把將軍送到懸壁上,他停留在陰影所指的位置,摸索了片刻,等到他抬手我們興奮的看見,一個長長的盒子被將軍舉起。
我在心裡長長鬆一口氣,看來救葉九卿總算是有些眉目,這盒子裡想必就是凌璇留下關於萬象神宮的線索,等我們把將軍拉上來,我瞟見卓明風消失在麥積山棧道的陰影中,這麼至關重要的東西他卻似乎根本不在意,甚至都不想看看裡面裝著的是什麼。
我在心中暗暗疑惑,之前將軍叮囑我們千萬要小心這個人,萬象神宮畢竟是曠世寶藏,擔心卓明風不想和人分一杯羹,可現在看起來,他好像比我們淡定的多。
說實話,從第一眼見到這個人,我總感覺他身上有一種令人捉摸不透的東西,具體是什麼我也說不上來。

第155章 大漠飛天
我們立即返回山下,在麥積山腳看見在山石上舉頭望月的卓明風,夜色清婉他白衣勝雪孑然一身獨立,似有萬丈凌雲豪志,他帶我們去旅店,將軍打開木盒,我從裡面取出一副畫卷,徐徐展開上面是一副人物畫像。
畫卷中有五個婀娜多姿的女子,秀骨清像身材修長,面瘦頸長,額寬頤窄,嘴角上翹,微含笑意,身披一縷薄紗,下腰束露臍薄柔透體的長裙,若煙籠水洗。
裸露的肌膚豐滿潤澤,披巾和蟬翼般的裙衣飄拂,勁戴鑲滿晶瑩寶珠的項練,既華麗典雅又不瑣細,落落大主,使畫像像更加高貴精美。
四周天花旋轉,雲氣飄流,畫中五位女子猶如凌空翱翔的仙子。
畫卷中並沒有留下文字,在燈下端詳良久,葉知秋很快從嘴裡說出兩個字:「飛天!」
探墓盜寶葉知秋只能算是外行,可說的文物來歷和背景以及歷史文獻方面的知識,我們這些人裡就她最淵博。
葉知秋告訴我們,飛天,意為飛舞的天人。
在中國傳統文化中,天指蒼穹,但也認為天有意志,稱為天意,在佛教中,認為天由多層次組成,有諸多天界的存在,如三十三天、兜率天等,這些天界的眾生,中文翻譯為天人,個別稱為天神,常簡稱為天,飛天即此意。
不過飛天並非是中原文化,而是受到西域佛教文化的影響而產生,而飛天最早出現便是在敦煌,也就是赫赫有名的敦煌壁畫之中。
「敦煌壁畫中的飛天,早期是採用鐵線描,秀勁流暢,用於表現瀟灑清秀的人物,如西魏的諸天神靈和飛天,線描與形象的結合。」葉知秋胸有成竹對我們說。「這這幅畫卷中的五個飛天,參用的卻是蘭葉描,中鋒探寫,圓潤豐滿,外柔而內剛,這是唐代特有的飛天描繪手法。」
「凌璇不是先要留下萬象神宮的線索,為什麼會在麥積山留下飛天的畫像?」田雞疑惑的問。
「陸喬的文書中曾記載,他們深入漠北找到一處遺跡,想必就是萬象神宮,飛天最早出現在敦煌,這和陸喬留下的線索不謀而合。」宮爵說。
「可就這一副畫,什麼提示也沒有,敦煌地方那麼大,咱們怎麼找?」將軍焦頭爛額問。
「凌璇留下飛天圖,想必應該和敦煌有關,關於敦煌壁畫我研究的不是很多,不過我有一個同學,是專門研究這個的。」葉知秋抬頭對我們說。「看來我們必須去一趟敦煌。」
麥積山距離敦煌有一千五百多公里,我們舟車勞頓顛簸了整整三天才趕到,敦煌歷來為絲綢之路上的重鎮,東峙峰巖突兀的三危山,南枕氣勢雄偉的祁連山,西接浩瀚無垠的塔克拉瑪干大沙漠,北靠嶙峋蛇曲的北塞山,以敦煌石窟及敦煌壁畫而聞名天下。
這還是我第一次領略大漠風光,放眼眺望盡收眼底的全是茫茫黃沙,殘舊的古城屹立其中,似乎在述說著千年的滄桑。
我們見到葉知秋的同學宋文傑是在敦煌歷史研究院,葉知秋告訴我們這裡是專門從事對敦煌石窟的清理、調查、保護、臨摹等工作的部門,這裡面保存著敦煌壁畫最詳盡和完整的資料。
宋文傑一看就是那種醉心於學術研究的人,厚厚的眼鏡像酒瓶底,看見葉知秋露出憨厚熱情的笑容,在他的帶領下我們才可以通過安檢進入研究院的大樓。
宋文傑工作的地方是一間寬敞開放的房間,裡面擺滿了各種各樣正在修復殘缺的佛像,而在宋文傑的桌前,是一副色彩發黑已經破損嚴重的壁畫,另一邊是他已經完成的臨摹。
「畢業以後都快五年沒見到你了,怎麼想起到我這裡來指導工作。」宋文傑客氣的招呼我們坐下,笑著問葉知秋。「當年你可是咱們系的高材生,敦煌研究所想方設法想挖你來這裡,我還記得畢業前聚餐,你喝的酊酊大醉,邊哭邊說最想去的地方就是敦煌,我們當時開都問你怎麼不去,你說在成都有東西你放不下,後來你醉了,一直沒機會問你,到底成都有什麼讓你肯放棄到你最喜歡的敦煌來?」
「成都還有你放不下的東西?」我把頭探過去一本正經問。「到底是啥玩意?我怎麼不知道?」
「我……」葉知秋臉有些紅,語無倫次說。「當然是我爸,他年紀大了,身邊得有人照顧。」
「你拉倒吧,將軍不在這兒,要是在指不定怎麼笑話你。」將軍畢竟上了年紀,這段時間一直來回奔波,到了敦煌像是掉了半條命,我讓他留在旅店休息,卓明風也沒跟我們來,他說難道來一次敦煌,想四處逛逛,並且然凌芷寒陪他一起,凌芷寒即便在不情願,可畢竟是玄學前輩,無可奈何只好答應。「你一年看你爸的次數,我掰指頭都能數的出來,你還敢說惦記他,到底什麼讓你放不下的?」
「你有完沒完,我的事不要你管。」葉知秋被我逼問的無言以對,抿著嘴岔開話題。
「別動!」宋文傑突然神情緊張看著我們旁邊。
偏頭看見田雞不安分坐在椅子上,伸出的手懸停在一尊有裂痕的佛頭邊,身體僵硬茫然看著宋文傑。
「這是北魏時期的泥塑佛像,身體已經被破壞無法修復,如今就僅存這顆佛頭。」宋文傑把鼻樑上的眼鏡扶了扶,一臉賠笑對田雞說。「要不你做旁邊去,這東西太珍貴了。」
田雞尬尷的撓撓頭,起身坐到旁邊的椅子上,他前面是一副壁畫,田雞不敢再碰,湊近身體想看看上面畫的什麼。
「你……你別靠太近,按規矩得帶口罩,你的呼吸能破壞壁畫顏料。」宋文傑歉意的笑著很委婉說。
「得,您這地全是寶,我還是站著你安心。」田雞抬頭重重深吸一口氣,乾脆從椅子上站起來對葉知秋說。「別敘舊了,先把正事給問了,我怕這裡咱們進來容易出去難,指不定把什麼弄壞了,我們賠不起。」
「不是這個意思,你千萬別多心,這些文物都有幾千年歷史,能保存到現在實屬不易,我也是想給後人造福,希望一直傳承下去。」宋文傑一臉憨笑誠懇說。
「你這樣說也對,我就想問問,要是不小心損毀了,會是什麼結果?」田雞看表情不是在和宋文傑抬槓,而是很認真的樣子。
「這得看文物的價值,如果是有意損毀,比如你旁邊這幅壁畫,至少得判三年以上。」宋文傑一看就是沒心眼的人。「不過你別擔心,這些都是臨摹的,就是耗費時間,真正的珍品也不會放在這裡。」
「就是說我弄壞假的也得坐三年牢……」田雞眉頭一皺走到宋文傑身邊,一本正經問。「看起來你挺懂的,我得問清楚,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損毀了真的文物,得判幾年?」
「你們是知秋的朋友,她把文物看的比自己命還重,你們怎麼可能會損毀文物。」宋文傑笑的坦誠。
「我說如果,也沒說真的要損毀,就想瞭解一下行情。」田雞似乎對這事很看重。
「那得看你損毀的是什麼規格和什麼級別的文物。」宋文傑回答。
「比如,我是說比如,像黃帝陵或者蚩尤墓什麼的,再近點比如隨侯的墓,你說我要是把這些墓給毀了……」田雞想了半天同樣誠懇的問。「你說得判幾年?」
田雞也是憨厚的人,特別是在他認真的時候,越是這樣你越分不清他是說笑還是認真,宋文傑看著田雞的表情,估計是看不出田雞在開玩笑,張著嘴一臉愕然,半天才說出話來:「這個不需要坐牢了,一般情況下,都是直接槍斃……」
田雞愣了一下,還是有些不甘心的樣子:「我不是有意的,比如,比如我不是有意的呢?」
「這個和有意或者無意已經關係不大,你說的這些地方如果真的存在,裡面任何東西若有損毀,那都得是死罪,而且……死一次估計還不夠。」
田雞默默點點頭,然後轉身目光彷徨無助的看向我和宮爵,瞧他這樣我沒忍住笑出聲,宮爵幸災樂禍指著我說:「別看我,當初可是他把你拉進來,要怪你得怪他。」
「搞了半天,我這條命已經不是自個的了。」田雞呆立在原地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