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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節

「然後呢,你是不是想說,我四千年前就去過,然後死在裡面,再然後我詐屍,從冰棺裡爬出來……」宮爵一臉煩躁沒好氣的看著我和田雞。「先不管我是怎麼活到現在,既然我去過,那為什麼連我自己都記不起來。」
「懂了!」田雞一拍腦門。「我知道咋回事了。」
我看向田雞,宮爵催促他趕緊說。
「轉世!你轉世了,喝了孟婆湯之前的事都給忘了。」田雞一本正經的看著宮爵。「然後等到我們再去崑崙金闕的時候,你是舊地重遊,所以依稀讓你想起前世的事。」
「你夠了,你還是別說話了。」宮爵無語的瞪了他一眼,把復原的人頭和自己的臉放在一起。「我他媽轉世能轉的這麼徹底,都轉了幾百世了,居然一點也沒變?」
「那……那我就不清楚了。」田雞攤著手樣子很無奈。
「你是什麼時候認識你師傅宮羽的?」我拿著蠟燭靠近宮爵手裡的人頭,仔細的看了很久後問。
「師傅說我是棄嬰,被她發現後就收養了我,從小到大我一直都跟著師傅。」宮爵和我對視。「突然問這個幹嘛?」
「這麼說你的身世就連你宮羽也不知道?」
「我問過師傅,她說不清楚。」
「宮羽去過崑崙金闕,而裡面的冰棺中曾經埋葬過你……」我說到一半就看見宮爵惡狠狠的瞪我一眼,連忙改口。「埋葬過一個和你長的一模一樣的人,宮羽收養你……恐怕沒那麼簡單吧。」
「宮羽有沒有在你面前提及過崑崙金闕,或者是和月宮九龍舫有關的事?」田雞終於正常了一點。
「沒有,從小到大我一直跟著師傅學機關術,直到她帶著我到成都見葉掌櫃,在遊船上我第一次知道月宮九龍舫。」宮爵很肯定的點點。
「崑崙金闕中的那些機關你絕對不是因為感覺蒙對的,田雞這一點或許真沒有胡說,你可能真的去過那地方,所以依稀才會記起如何破解機關的辦法。」我看看宮爵很認真的問。「你好好想想,小時候宮羽有沒有帶你去過?」
「這個有什麼好想的,我記憶向來很好,從小到大的事我都記得很清楚,打我記事開始我就沒離開過佛山,更別說是崑崙。」
「不管怎麼樣,四千年前有一個和你長的一模一樣的人,從崑崙金闕的冰棺中爬出來,而你的確能記起冰宮中的機關破解方法,你或多或少應該和崑崙金闕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或許……」我深吸一口氣來回走了幾步。「你和我一樣,都被身邊最親的人隱瞞了什麼。」
「你是說我師傅還有事情沒告訴我?」宮爵吃驚的看著我。
「我還有疑問等著葉九卿解釋,你的事怕只有親自去問宮羽了。」我搖搖頭重重歎口氣。
我讓宮爵把人頭上的皮脂拿下來,這東西絕對不能讓別人看見,我追查月宮九龍舫是為了找到殺父親的仇人,宮爵雖然是聽從宮羽的安排跟在我身邊,現在他應該和我一樣,迫切的想解開那艘神秘寶船的秘密,如今在他心裡,困擾他的那些疑團估計已經遠遠超過他和我在一起的初衷。
「田雞,這事恐怕沒我想的那麼簡單,當初就不該把你拖下水,這事牽連甚廣而且隨時有殺身之禍,我和宮爵都有各自的原因,必須繼續追查下去,你就別趟這攤渾水。」我轉身看後面的田雞。「回頭你帶上金睚眥和金條,咱們就此別過。」
「咋滴,你們還想不要我,打認識你們開始,我就不是在挖墓,是玩命,現在連鬼都整出來了,命都差點掉了好幾次,我還有什麼好怕的,再說了,當初可是你們把我拉進來,一個金睚眥和金條就想打發我,也太瞧不起我。」田雞執拗的揚起頭聲音強橫。「上過戰場的人都知道,經歷過生死那就是兄弟,你們自己說,我陪你們差點死了多少次,既然已經生死與共,那咱就是兄弟,你們的事也是我的事,請神容易送神難,老子不走。」
我知道田雞重情義,我們三人雖然認識不久,但這一路下來彼此風雨同舟也算肝膽相照,我本不想連累田雞,可看他樣子也知道他秉性和脾氣,知道勸他也無濟於事。
田雞走了回來,戳了戳宮爵手裡拿著的人頭,憨憨的笑了笑。
「別說這事和我沒關係,我要是能跟著你們找到月宮九龍舫,我家老頭子也得對我刮目相看,還有,既然當你們是兄弟,你就真是鬼我也認了,你們即便就是要到陰曹地府,我也陪你們走一遭。」

第65章 對質
葉九卿從不過壽,用他的話說,這行當最忌諱的就是人過留名雁過留聲,畢竟是見不得光的事,樹大招風早晚會成為眾矢之的,所以葉九卿雖然在圈裡極有名望,可為人處世卻相當低調。
而且葉九卿遇事向來沉穩,波瀾不驚極其從容,從來沒見過他心急火燎的樣子,所以第二天葉九卿重重敲開我房門時,看著他那一臉焦急又慢慢如釋重負的樣子,我多少有些不習慣。
「你去什麼地方了?去青木川為什麼不給我說一聲?這些日子怎麼也不知會一聲?」還沒等我開口,葉九卿站在門口問出一連串的問題。
本來我想著見到他會有太多事要問,可如今卻不知從何問起,看葉九卿風塵僕僕的樣子,應該是剛回來,估計是聽趙閻說我回來,馬不停蹄立刻趕過來,從來沒發現原來他這樣在乎我。
「要不是知秋回來問你去什麼地方,我們還不知道你到過青木川,這段時間掌櫃到處派人找你。」跟在葉九卿旁邊的將軍推了一把我的頭。「這麼大的人,能不能讓人省點心。」
「平平安安回來就好,這麼大的人了,要有點擔當,下一次記得先告訴我一聲。」葉九卿的語氣和葉知秋如出一轍,表情輕鬆了很多。
「有些事要告訴你,走,進屋說。」
葉九卿拉我進屋,宮爵和田雞都醒過來,田雞在旁邊向我使眼色,意思是讓我把事問清楚。
「我也打算去見你,有件事想問你。」我給葉九卿倒了一杯水,在他面前我一向很隨性,今天忽然有些慎重,葉九卿一下就覺察出來。
「出了什麼事?」
我試圖讓自己邏輯清醒些,畢竟我在質疑一個把我養大而且對我很好的人,我把葉知秋讓我轉交的鞋放在他面前。
「知秋讓我給你的,說是最近忙,怕是回不來,這個當你過壽的禮物。」
「冤孽,就幾步路的事,也不肯親自拿給我。」葉九卿嘴裡雖然抱怨,可臉笑的燦爛。「還是沒白疼她,好歹還記得有我這個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肯和我坐下來一家人好好吃頓飯,真不知道上輩子我欠了她多少錢。」
「這孩子刀子嘴豆腐心,這不一直都記掛著掌櫃。」將軍豪爽的笑著說。「等再大點就能體諒了。」
「等她再大點,我就快入土了。」葉九卿笑的滿足。
「知秋一片心意,不換上試試?」我漫不經心的問。
「有什麼好試的,自己親閨女還不知道當爹穿多大的鞋。」葉九卿拿著鞋愛不釋手。
「鞋合不合適,只有上腳才知道,知秋叮囑過,萬一不合適讓我回她的話,她好拿去還。」
「這丫頭什麼時候變的這麼上心了。」
葉九卿說完樂呵呵當我們的面脫掉鞋,田雞和宮爵都圍過來,我們三人的目光都落在葉九卿的腳上,左腳的腳踝上有一道清晰可見的傷疤,剛好傷到腳筋,兩隻腳一高一低。
葉九卿果真是瘸子,只不過穿著特製的鞋,所以我一直不知道。
「年輕時候弄傷的。」葉九卿抬頭發現我們都看著他腳,毫不掩飾的說。「我像你們這年紀時可是探墓的好手,還不稀罕和別人搭伙,後來不小心弄傷了腿,也就不能再一個人單干了,這才開了四方當鋪,一幫兄弟賞臉給面子,讓我當了掌櫃……」
「為什麼你從來沒告訴過我?」我打斷葉九卿的話。
「告訴你?告訴你幹嘛?」將軍詫異的反問。「瘸子就瘸子,屁大點的事用得著到處,是你自己沒心,當鋪裡的夥計誰不知道,虧還養了你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