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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節

目測這墓門少說也有幾噸,就我們這三人,估計沒十天半月別想打開,而且工具也不夠,反正地方已經找到,其他的事都可以從長計議。
時間已經不早,我找樹枝掩藏好被挖開的洞口,上面重新鋪上土,這墓比我想像中要大,就靠我們三人成不了事,這得通知葉九卿幫忙才成。
距離匯合的時間差不多,得及時趕回去,免得招人懷疑。
我們趕到匯合地點的時候剛好是凌晨四點,其他人也陸陸續續無功而返,等人到齊了我才看見劉天和幾個人在前面說什麼,看穿著不像是和我們探墓的。
「都靜靜,金主有幾句話要說。」劉天走過來一副狐假虎威的樣子。
我立刻抬起頭,這金主的路子還沒摸出來,如果和我們找的是同一樣東西,我很好奇這人到底是誰,消息又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剛想到這裡,我就看見那幾個人讓開一條道,我這才看見一輛車停在後面,搖開的後窗裡坐著一個人,光線太暗看不清那人的樣子,依稀只能看見一個輪廓,應該是一個男人。
我很快發現這車停的位置也是精心安排好的,無論從任何角度都別想看清車裡的人,這人似乎不願意讓別人記住他的模樣。
「各位披星趕月勞作一晚,辛苦了。」車裡傳來那人的聲音,緩慢而沉穩,雖然客氣卻透著威嚴。
那聲音剛一傳到我耳裡,心中突然一驚,這聲音好熟悉,我似乎在什麼地方聽到過,可怎麼也想不起來。
那人在車裡輕揮了一下手,站在車前的人掏出一個袋子交給劉天,打開裡面竟然是厚厚一摞錢。
「我從來不虧待幫我做事的人,找不找的到不要緊,只要大家能盡力就好,各位也辛苦了好些天,這些錢大家分了,當是一點補償。」車裡的人聲音低緩,像是在賞賜,完全聽不出客氣。
這金主還真是闊氣,來頭多半不小,打賞下苦一出手每人就是五百,那年月這可是一筆大數目,車裡的人好像完全沒有心痛的感覺,可我注意力根本沒在錢上,還在腦子裡思索那聲音到底是誰。
「我這人有兩個優點。」那人見我們都拿到錢後,沉穩的繼續說。「第一,我向來賞罰分明,只要幫我在北邙山找到西漢的貝墓,之前承諾大家地鼠一根,我看各位這麼辛苦,也不能虧了大家。」
我看見那人在車裡慢慢比出兩根指頭,四週一片喧嘩,能到處跑插枝的盜墓賊油水都不多,兩根金條運氣好也得干三五年,還不說盜墓這行當,指不定就是三年不開張。
有錢能使鬼推磨,何況車裡的人出手這麼大方,錢能解決的事就不是事,寥寥數語已經讓我們身邊的盜墓賊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至於第二個優點……」那人不慌不忙繼續說,他一開口嘈雜的聲音立刻安靜下來。「我這人說一不二,那個西漢貝墓各位找不到全當是我天運未到與人無尤,該給各位的酬勞一分錢不會少。」
那人的聲音停頓下來,四週一片死寂,聽他說的越多我越是肯定,這人的聲音我絕對在什麼地方聽到過,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想不起來。
「如果是各位之中有人找到了地方,打算中飽私囊隱瞞不說。」車裡的人聲音開始變的冷冰。「拿了我的錢沒替我做事,那就是有錯,前面說過,我賞罰分明,對於這樣的人……」
那人沒有再說下去,車裡的陰影中,我看見他緩緩抬起手,豎起的大拇指在脖子上划動一下,就在他抬手的時候,微弱的光線中,我還是清楚的看見一個被袖口遮擋的圖案。
……
那一刻我整個人如同被雷擊一般,身體不由自主抽搐一下,我終於想起這人是誰,十年前他在我父親面前做過同樣的動作,那是滅口的意思,難怪他的聲音我感覺這麼耳熟,這是被我銘刻在心裡永遠不會被磨滅的聲音,只是突然聽到完全沒想到車裡的人竟然就是殺父仇人。
當時因為年幼,沒能記住他手腕上的紋身圖案,只留下一個模糊的記憶,我一次又一次在心中反覆勾畫那圖案的模樣,就是怕忘記。
我跟著葉九卿學探墓最大的原因也是這個,父親極有可能也是盜墓賊,而殺他的人我猜想多半也是這行當裡的人,這十多年來我一直在四方當鋪留意每一個來出貨人的手腕。
這個紋身和聲音我足足找了十多年,沒想到陰差陽錯竟然讓我在這裡遇到,我一把奪過田雞手中的探鏟,在四方當鋪被一群刀口舔血的盜墓賊養大,其他不敢說,血性從來沒缺過。
田雞和宮爵估計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等他們反應過來,我已經走了出去,直直向坐在車裡的人走去,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今晚就是拼了這條命也得報仇。
剛靠近就被一直站在車前的七八個人堵住了去路,估計是我一臉戾氣和手中緊握的探鏟讓他們警覺。
「你幹什麼?」最前面的人用手抵在我胸前,其他幾個人的手已經往身後的腰間摸去。
我面無表情盯著車裡的人,從陰影的輪廓看,我可以肯定那人在和我對視。
……

第17章 不共戴天
十年!
我第一次距離殺父仇人如此之近,我握緊的探鏟已經慢慢抬了起來,而對面那些人的手也從腰間往外拿著什麼。
我的手剛提到一半,就感覺被人緊緊按住,田雞和宮爵都衝了上來,一左一右抓住我手臂,他們看見我眼神的那刻都愣住,我想他們也能感受到我透著的殺意。
「對不住,對不住,我這朋友腦子不好使,聽說給的錢多就激動。」田雞力氣比我大,硬生生把我拖了回來,嬉皮笑臉給對面的人解釋,然後埋在我耳邊壓低聲音。「你他媽傻啊,沒看見他們腰裡都有槍,沒等你抬手就被打成篩子。」
「你這是怎麼了,突然就發瘋?」宮爵生怕我掙脫,死死抓住不放,疑惑的問。
我目光落在對面那些人的手中,月色中他們手裡拿著的果然是槍,我就一把探鏟,莫要說報仇,估計連仇人長啥模樣都看不見,這條小命今晚也會撘進去。
「鬆手。」我看了宮爵和田雞一眼,他們多半是沒見我強橫的樣子,兩人對視一眼還是慢慢鬆開。
我深吸一口氣,手還是抬了起來,摸了摸嘴巴,豎起三根手指,衝著對面車裡的人大聲說:「我兄弟說的沒錯,聽到地鼠就激動,我們兄弟三人當下苦難得遇到好金主,我要三條地鼠!」
對面負責警戒的人都望向車裡,那人又緩緩揮手,前面的人立刻退開,冰冷的聲音又從車裡傳來:「錢不是問題,就看值不值這個價。」
我舔舐了一下嘴唇,手裡的探鏟一揚扔了過去,被最前面的人穩穩接住,看了一眼立刻轉身送到車邊,我只看見兩根手指從車窗裡伸出來,田雞的探鏟上還殘留著土樣,那人只搓揉了一下,我清楚的看見他手指輕微抖動一下,顯然很激動,然後又緩緩縮回到車中,並對旁邊的人吩咐了幾句。
站在車前的人走回來,伸過來的手中已經多了四根黃燦燦的金條。
「看來我天運到了,我說過我向來賞罰分明,這算是一半酬勞,等你帶我找到貝墓確切位置,我再給你一半。」那人的聲音透著歡愉,但很快又恢復了沉穩。「你叫什麼名字?」
「顧朝歌。」
「不錯,你也算是福將,三天之後晚上十二點還在這裡匯合。」那人說完聲音轉向劉天,低沉而威嚴。「人就交給你,他們需要什麼你給什麼,後天晚上如果我沒見到他們……」
那人後面什麼也沒說,只是淡淡的笑了兩聲,劉天臉色煞白的不住點頭,那人意思很簡單,讓劉天這兩天看住我們,如果有差池後果怎麼樣劉天自己清楚,看得出劉天挺怕這人。
我再一次親眼目睹那人的車消失在我視線之中,亦如十年前,我只能無能為力的看著,不過凡事不過三,我想後天晚上,我和他之前的恩怨應該可以一筆一筆算清楚。
「你當過兵?」等金主走後我一臉嚴肅的問田雞。
他茫然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