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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節

沒有人可以在核爆中心區域存活下來,巨大的核裂變威力能摧毀周圍一切。
一直拉扯我長大的父親應該在1965年5月14日和照片中其他軍人死於核爆!
而我,是一個被死人養大的人……

第1章 朝歌夜弦
我七歲就經歷家破人亡,從山裡逃出來是三個月以後,蓬頭垢面渾身骯髒的像一個野人,兩天沒有吃過東西我實在餓的不行,最麻煩的是寒冬臘月,我身上早已破爛的衣服,根本抵擋不住刺骨的寒風。
我瑟瑟發抖凍飢寒交迫,打算去地裡看看能不能找到點吃的,走了很久看見山坡上有冬梨樹,剛打算爬上去就被人從後面一把拽到地上,一隻粗糙的手緊緊按在我嘴上。
昏暗的月光下我看見一個凶神惡煞,臉上有一道傷疤的中年人,目光警覺的張望四周,任憑我怎麼掙扎也動彈不得,片刻見沒動靜,傷疤捂著我嘴把我拖到樹林深處。
我這才看見樹林裡還有七八個穿著奇怪衣服的人,灰色的連體斗篷卻沒有袖子,完全和夜色融為一體,這些人如果不動我根本發現不了,他們手裡各自拿著鐵鍬、鋤頭和竹筐,其中一個中年人坐在石頭上看著手裡的懷表,很淡定的向我瞟了一眼。
傷疤壓低聲音說:「掌櫃,抓到芽子怕是鉤子,曉不得棵子裡面有沒有伏著點兒。」
周圍的七八個人一聽,手裡的傢伙事全都扔掉,麻利的掏出明晃晃的刀,被稱為掌櫃的中年人收起懷表,依舊處變不驚的回了傷疤一句:「併肩子,念短,要是合字上的朋友,一碗水端來大家喝,是點子進來條子掃,片子咬。」
我被傷疤捂的喘不過氣,聽他們對話心裡更是一驚,這些人說的都是黑話,好在我從父親的書裡看過一些,大致明白是什麼意思,傷疤是說我是探子,擔心外面草叢中還埋伏著其他人。
併肩子是兄弟的意思,念短就是別出聲,那個被稱為掌櫃的回的是,讓這七八個人警惕點,如果是道上的朋友合夥求財見者有份,如果是想黑吃黑,放進來槍扎刀砍。
我一口咬在傷疤的手上,他吃疼,呲牙咧嘴不敢發聲,一把將我丟在地上,本來就餓的沒力氣被摔在地上頭昏眼花,估計當時也是嚇傻了,吃力的爬起身一個勁的搖頭。
「我不是探子,沒有其他人,我來這裡想找吃的。」
這話從我口裡說出來,那個叫掌櫃的一愣,頓時警覺起來,對其他人使眼色,那七八個人和傷疤都小心翼翼潛入草叢中。
我看見掌櫃手裡也多了一把刀,樣子有些緊張,過了許久其他人都回來,傷疤對他搖了搖頭,掌櫃這才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收起刀重新打量了我半天問。
「你能聽懂我們說什麼?」
我這才意識到他為什麼剛才會突然警覺,畢竟一個七歲的孩子怎麼也不該懂這些黑話,我點點頭,掌櫃又掏出懷表看了一眼,目光落到我身上,問我知不知道他們是幹什麼的?
我不敢說話,這些人看樣子就知道不是善茬,傷疤見我半天不吭聲,衝上來就是一腳把我踢倒在地,脖子上的項鏈被掛斷,掉落在掌櫃的面前,傷疤在我身後壓低聲音罵:「這芽子不老實,能聽懂我們說話也不是什麼好鳥,裝傻充愣就是欠收拾。」
傷疤罵了一句,又一腳踢在我身上,見我還是不吭聲怒不可歇一把將我從地上擰起來,這三個月我學的最多的就是怎麼活下去,從地上拾起一塊石頭,順勢重重砸在傷疤的頭上,頓時他眼角裂開鮮血直流。
估計傷疤都沒想到我居然會反抗,這一下砸的不輕,我幾乎是用盡全力,傷疤捂著眼角氣急敗壞,剛想衝過來,我就聽見身後掌櫃的呵斥的聲音:「夠了,這麼大的人怎麼和一個細娃槓上。」
傷疤雖然嚥不下這口氣,可對掌櫃的話卻言聽計從,看得出這些人裡面掌櫃是發號施令的,他看向我,又重新問了一次,知不知道他們是幹什麼的。
「挖紅薯的。」我緊握著石頭腦子一熱脫口而出。
掌櫃又愣了一下,就連被我砸傷的傷疤和其他人也面面相覷的對視,好半天我看見掌櫃臉上浮現出笑意,這挖紅薯當然不是真來地裡挖紅薯,黑燈瞎火在荒郊野外說著黑話,不用想也能猜到這些人幹的不是正當營生。
打家劫舍不會選這裡動手,殺人越貨也不會挑這地方,唯一能做的就是盜墓,而黑話中在山野田里盜墓被稱為挖紅薯。
「你怎麼知道我們是挖紅薯的?」掌櫃也不否定若有所思的笑著問。
如果再大一點我絕對會裝著什麼都不知道,可那個時候我才七歲,面對一群凶神惡煞不知來歷的人,只想著說完他們會放我走,我抬手指著周圍的樹林回答。
這裡四周都是樹園,連綿在一起幾十畝,明堂一馬平川,左右群山來朝,前有溪河圍繞明堂而過,後有案山形如祥獅凌雲,此地出文貴,這樣風水絕佳之地,埋在這兒的後人必定福音無窮。
在風水堪輿中,這格局被稱為獅子下山,是上好的風水之地,而掌櫃如今所坐的石頭正是寶穴的位置,下面一定有墓,而且埋在下面的人非富即貴。
這些都是我從父親那本入地眼中學到的,等我說完幾乎所有人都一臉震驚的看著我,掌櫃的嘴都微微張開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畢竟這些話從一個只有七歲的孩子口中說出來,任何聽到的人都會吃驚,掌櫃很好奇的問。
「誰教你的?」
「我爹。」
「你爹人呢?」
「死了……」我聲音有些黯然。
「那你娘呢?」掌櫃遲疑了一下聲音有些緩和。
「沒見過。」我的回答更加低沉。
掌櫃半響沒有說話,突然遠處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竹聲嚇了我一跳,這才知道那天是除夕夜,迎新的鞭炮讓寂靜的深夜變的嘈雜,掌櫃對著旁邊的七八個人點點頭。
我看見他們貓在樹林用力按下一個把手,沉悶的爆破聲從地底傳來,但完全淹沒在爆竹聲中,我這才明白掌櫃一直看時間的用意,他是在等迎新的鞭炮聲來掩飾盜墓的爆破聲。
沒過多久有人從樹林中回來對掌櫃點點頭,看樣子應該是得手,然後其他人開始準備繩索,掌櫃從容的從懷裡掏出一個酒壺和兩個白麵饃對其他人說:「別慌,時間還早,先等下面敞敞氣。」
寒風中我看見他手中的白饃,一邊冷的發抖一邊忍不住吞嚥口水,掌櫃喝了一口酒看見我忽然笑了笑,把酒壺遞給我:「喝一口就暖和了。」
我遲疑了一下抿著嘴怯生生走過去,接過酒壺想都沒想大口喝下去,辛辣的酒燒嗆得我不停咳嗽,那是很烈的酒對於從未喝過的我來說簡直承受不住,燒的胃難受想吐,可的確是暖和了不少。
旁邊的人看著我嘲弄的大笑,當時不服氣,咬著牙再灌了兩口,酒壺被掌櫃奪過去,豪氣干雲的笑了笑:「這細娃還強橫的很,將來也是難纏的主。」
幾口烈酒下肚身子倒是暖和可頭暈的不行,我從地上拾起剛才被扯斷的項鏈,那吊墜上的石頭不知道怎麼竟然分開,掌櫃的目光落在項鏈上,眉頭一皺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的凝固在臉上,一把將項鏈拿過去。
「還給我!」我再一次握緊手中的石頭,那是父親留給我最後的東西。
「這東西你從哪兒來的?」掌櫃收起臉上的笑容一本正經的問。
「我爹給的。」我憤怒的盯著他回答。
「你爹叫什麼?」掌櫃並不在意我的反應,表情變的有些焦急。
「顧五。」
「顧五……?!」掌櫃在嘴裡反覆念叨這個名字,樣子有些茫然的疑惑,好半天才把項鏈還到我手上,可那吊墜上的石頭又合攏,當時我並沒有在意繫好後戴在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