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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節

  「所以她會自然而然地對她所居住的城市感興趣?」
  「是的,最熱心、最親切的人,你一定會喜歡她的。」艾琳頓了一下,「你知道索多瑪城和格莫拉城的故事嗎?」
  「我想我是知道的。他們是罪惡之城,上帝摧毀了這些墮落之城。我想『雞姦』這個詞就是這麼來的吧。這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呢?」
  「我媽媽是猶太教,我爸爸是天主教。她經常拿猶太人的標誌性印記開玩笑。其實一個就是,如果兩個猶太人在一間屋子裡,你肯定會有三種意見。」
  漢森哈哈地笑了起來。
  「第二個玩笑跟這個故事有關係。」艾琳說道。
  「索多瑪和格莫拉?有什麼聯繫?」
  「嗯,故事是這樣的。上帝告訴亞伯拉罕他準備要剷平這兩個城市。因為市民都是邪惡的。亞伯拉罕說,『是的,確實是這樣。但是如果那裡面還有五十個人是正直的呢?你怎麼可以把他們和惡魔一起摧毀?』上帝同意了他的看法。如果上帝能夠找出五十個正義之士,他就不摧毀城市了。亞拉伯罕又說了:『萬一你只找到四十五個呢?』上帝又讓步了。最後經過一系列的讓步,他們把這個數字降到了十。當然,最後上帝連十個人都找不出來,然後就剷平了城市,消滅了所有惡人。不過關鍵在於,亞拉伯罕跟上帝談判。」她頓了一下,「我媽媽會笑著說,只有猶太人才有勇氣、有膽量跟上帝討價還價——不只是爭論,還會贏得爭論。」
  漢森笑了,「我知道為什麼她這麼喜歡這個故事了。我從來沒聽過這個說法。」
  「回到我的室友麗莎。我研究的是人類的邪惡。我的工作對象就是殺人犯和強姦犯。我的家人被惡魔殺害了,你是知道的。但是即使是那些不是精神變態者也會非常暴力、自私、殘忍,這非常讓人沮喪。我經常自己想,人類是怎麼了。有時候我真的想要縮在一個殼裡就這樣死去。不過還好我挺過來了,想想現在的情形,可以說是『德雷克覺得我們是在自我毀滅』,那又如何?死了一了百了。」
  又是一陣沉默,漢森又一次感受到了艾琳眼中飽含著淚水。「但是我遇到了像麗莎這樣的人,很好的人,那麼善良、溫和、有愛心的人,為別人傾盡所能的人。」她頓了一下。「我還記得我的家人。我的父母是我知道的最熱心最慷慨的人。我爸爸,充滿了愛,最後他還……」
  她哽咽住了,沉默了很長時間後,她不會再說下去了。
  漢森現在明白了為什麼艾琳要和他說這個特別的聖經故事,「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們的世界就像是索多瑪和格莫拉,」他輕輕說道,「麗莎和你的家人那樣的人就是那十個正直的人。」
  「是的,」艾琳說道,她聲音因為激動還是哽咽著,「所以我們值得去拯救,因為他們,因為像他們那樣的人。」
  艾琳又花了點時間平復她自己的情緒。「無論如何,」她說道,「我應該再多給你介紹下情況。我剛剛說了,我是因為麗莎才知道這條河的。」她頓了一下,「所以我來這裡等你恢復意識。我不知道要花多久時間——那是非常大的劑量——我好擔心。」
  「真高興能恢復意識,」他說道,然後咧開嘴笑了,他指著他們旁邊的水泥柱子,問道:「我怎麼覺得像是北歐巨人?」
  艾琳笑了,「什麼?你以前從來沒在橋下面約會過嗎?」
  漢森摸了摸他光溜溜的頭,「沒有。而且我通常會去好點的理髮店。看來我昏迷的時候,你還在忙。」
  「我有你從沃爾瑪帶回來的購物袋。我很認真地考慮了一下把你偽裝成女人的可行性哦。可惜我沒有裙子。」
  「所以你就把我剃成光頭了?」
  「是的,光頭加上黑色紋身。我對著後視鏡把自己也偽裝了一下。我不是優秀的藝術家,所以我用你買的鋼筆畫了些簡單的圖案。」
  她用鋼筆在他脖子兩邊畫了一個巨大的十字架,然後又在他的上臂一邊畫了一個圖案,超級大,絕不會搞錯。她把自己的頭髮剪了,但是沒有染色。
  「現在你總算醒了,我們可以繼續了。」她說道,「你昏迷的時候,我想了一個計劃。不過如果我不用手推車推你,這個計劃會進行得更好。」
  「肯定是的啦,」漢森說道,「我都想聽你說死了。」
  艾琳面露難色:「從今以後,我們要盡量不使用那個詞。」
  34
  「在這裡停下,」艾琳·帕爾默對他們叫的出租車司機說道,司機是個滿臉鬍子的高個子,還帶有俄羅斯口音。艾琳在電話上就告訴了他們的目的地,出租車在乾涸的聖克魯茲河上一座廢棄的小橋上接到了他們倆,她和凱爾·漢森上車後在後座上一直保持沉默,儘管艾琳已經進行了偽裝,不過她的照片還是出現在了西南部每家電視台上,漢森上車的時候給她打了掩護,她上車後馬上就閉上眼睛,低下頭,假裝睡覺了。
  二十分鐘以後,他們來到目的地。亞利桑那大學心理學大樓的背面,在貨運碼頭附近。
  「她需要去她辦公室拿點東西,」艾琳邊下車,漢森邊解釋道,艾琳大步走向轉角,消失了,「應該不超過五到十分鐘。」
  「去多久都行,我會等你們的,」司機帶著濃濃的口音說道,「打著表呢。」
  漢森點點頭。他們看看他們還剩多少現金,可能在支付了出租車費後,他們還剩最後五十塊。
  漢森努力擺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但是還是很緊張地東張西望。富勒怎麼也想不到艾琳會回到她的辦公室吧。富勒可以一開始就在監視她的公寓,不過漢森覺得富勒不會繼續浪費人力在這上面。艾琳表現得不會那麼傻再重返公寓。漢森知道她要是恐怖片的主角,她一定不會是聽到尖叫後還只身前往黑漆漆的地下室的有胸無腦的女孩子。
  想想富勒的人現在要搜索的大片區域,他們不太可能還在心理學大樓安排人手監視,但是為了以防萬一他們還在監視,艾琳和漢森決定使用後門。整棟樓都是鎖著的,艾琳的通行卡可以讓她進出。
  儘管漢森相信這個分析是合情合理的,但是不作出神經質的反應還是很難,他不想給出租車司機任何理由懷疑他有丁點兒的緊張。你可能會覺得有人會懷疑怎麼會在艾琳他們上車的地方去接他們,可是有什麼出租車司機沒見過的,所以人們這種不可能遇到的情況他們見得多了。
  七分鐘以後,艾琳又出現在了轉角,她走向出租車的時候,漢森說道:「不好意思,你帶信用卡了嗎?」他企圖分散司機的注意力,讓司機不要去看她的臉。
  這起作用了。司機的眼睛沒看艾琳了,而是從後視鏡中盯著漢森,一臉不滿的表情好像在說,你在這裡胡說八道什麼呢?——你要是不付錢我會打到你付錢為止的。不過他只是搖搖頭,咕嚕道,「只收現金。」
  「哦,好的。」漢森邊說,艾琳已經坐回了他身邊,「沒問題。」
  「希爾頓市區,」艾琳說道,向漢森點點頭示意她已經辦成了。
  艾琳告訴漢森,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她回想了很多事情:她的生活、她的研究、她是怎麼陷入這一切的,她的導師傑森·阿普卡,然後她猛然驚醒。
  阿普卡這一周都在參加一個科學會議,在波士頓。艾琳告訴漢森,她高興得恨不得大聲叫出來,只是怕引人注意才忍住了,不過她覺得她尖叫幾個小時估計都不會有人聽見。
  他們太走運了,她繼續解釋,因為她知道阿普卡把備用鑰匙放在他辦公室的什麼地方。而且知道他把車停在圖森國際機場的準確地方。他是習慣性動物,他們倆一起參加過幾次會議,他和她一起開車去的機場,每次都把車停在同一個位置。
  真是幸運得難以置信。要是她一開始就想起這一出,他們可能早就在去科羅拉多的路上了。
  但是他們不能直接去機場。如果他們遺棄的馬裡布被找到了,富勒的人肯定馬上就能找到他們坐的那輛車的司機,司機會告訴他們艾琳回了實驗室又去了機場。最好是假裝去一間大型酒店,然後甩掉可能的跟蹤。
  他們來到了希爾頓,一棟蜂窩狀的優美石結構建築,周圍都是筆直屹立的棕櫚樹,漢森付了出租車費,然後再一次掩護著艾琳。他們一直等到出租車司機消失在視線裡,確定沒人在跟梢,然後又打了一輛車,這次直接去機場。
  二十分鐘以後,他們付了第二輛出租車的費用,漢森從機場停車場開出來一輛銀灰色雷克薩斯,真皮座椅,配備了任何人都想擁有的電子小配件。駕駛感覺平穩舒適的奢華轎車,跟藍色美杜莎天壤之別,儘管美杜莎也很好地完成了它的任務。
  「我挺疲倦了。」艾琳說道,漢森正加速駛向進入東I-10高速路的匝道,他們會沿著這條高速路繼續行駛兩百英里去到博爾德。「要不然你暫時充當一下司機吧?」
  「嗯,我想想。你在仙人掌旅館救了我的命。你在我昏迷的十幾個小時還照顧著我。那麼……雖然這是巨大的犧牲……我還是當司機吧。」他揚起了眉毛,「就這一次喲。」
  艾琳微笑道,「讓我睡四五個小時,然後換我來開,你休息。順便問下,你還好嗎?那一槍有什麼副作用嗎?就像是讓大象喝飽了橘汁一樣。」
  「我還好。就是這裡那裡有點痛,不過我畢竟跳車了嘛。但是我還活著,就太好了。」
  他說的是實話,儘管他最近遭遇了絕境,而且險些喪命,他整個心都充滿著幸福。他遇見了一個出色的女孩還和她共度良宵——就像是久旱逢春雨一般——令他今生難忘。她令他瞠目結舌:生理上、感情上、心理上……所有他能想到的方方面面,他覺得自己越陷越深了。他想過要表達這份感情,但是最後決定不要,他不想讓人覺得輕浮,雖然他知道她不是那類心血來潮就跟人上床的人,她肯定是對他也有感情,他不太清楚他們的感情有多深,畢竟他們才遇見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