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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節

序章
  
  艾琳·帕爾默將一大塊披薩塞進了嘴裡,三下五除二的就嚼掉了,嘴裡還不斷發出「嗯呡嗯呡」的聲音。她餓壞了。
  艾琳的爸媽和妹妹安娜剛伸出手去拿桌子中間那一大塊披薩的其中一小塊時,她已經開始吃第二塊了。
  「艾琳,太神奇了,」她爸爸用誇張的語氣說著。「你這雙手天生就是魔術師的手呀。」他轉頭看向艾琳的媽媽。「謝麗爾,你看到沒?她動作好快,就好像服務生端上來的時候就少了一塊一樣。」
  她爸爸是在調侃她,不過艾琳知道她爸爸不是真的為了她的沒禮貌而生氣。他已經為晚餐如此晚道歉了。他們通常六點吃飯,現在剛過了七點半。安娜放學後加了餐,不過艾琳跟當地的其他六年級學生一起參加了足球訓練,她就像是從來沒吃飽過一樣。
  她媽媽打趣地說,「我們女兒確實很有一手。」
  「艾琳,你真的不想嘗試一下網球?」爸爸問道。「我的意思是你足球已經踢得很棒了。不過手那麼快的人應該找到一項,瞧,可以發揮你手上特長的體育運動。」
  艾琳歎了一口氣。她父母不會錯過她的任何一場比賽,不過她知道她爸爸並不是足球迷,儘管爸爸聲稱他是。「足球不是你最喜歡的運動項目嗎?」她開玩笑地反問道。
  「確實是,」爸爸老頑童一般咧嘴笑著答道。「我是說要是讓我在贏一百萬彩票和看一場足球比賽之間作出選擇的話——還確實挺糾結的。」
  「爸爸,你應該選彩票,」安娜很機靈地給出了建議。
  小屁孩,艾琳暗想。有些事兒小孩子是不會明白的。艾琳快十二歲了,她妹妹才八歲半。「安娜,他在說笑呢,」她叫道,「對他來說一點不難。」艾琳轉頭看著她爸爸。「爸爸,說實話吧,要不是我上場,你會看足球嗎?」
  「嗯……可能四年一次的奧運會比賽還是會看的,」他邊說邊眨了下眼睛。
  「啊哈,」艾琳得意洋洋地說道,「我就知道足球不是你真正最喜歡的運動。」
  「艾琳,你和安娜參與的任何體育項目就是我最愛的運動,」爸爸一字一句認真地回答道,媽媽也點頭贊同。看著他們充滿愛意的眼神,艾琳知道他們說的是真心話,心頭不禁一暖。他倆特別擅長這樣。兩人都是有趣、聰明和藹的父母,他倆對艾琳和安娜熱烈的愛充滿著每一天的每一秒。
  帕爾默一家人繼續分享著那塊巨大的披薩,不過已經不像開始那麼餓了。吃完後,他們等著結賬。特德·帕爾默說在回家路上他得去辦公室一趟。
  「為什麼呀?」安娜問道。
  「我得去瞧瞧辛克萊夫人的小狗,一隻黑色的拉布拉多。下午的時候我給它做了絕育手術。辛克萊夫人讓我照看它到明天早上。」
  「它叫什麼名字?」安娜問道。
  「我不是告訴你了嗎,」爸爸一臉嚴肅地說道,「辛克萊夫人。」
  「爸爸!」安娜提高了嗓門說道,「暈倒,我問的是狗的名字。」
  「凱瑟琳。」
  安娜愣了一秒,「狗的名字叫凱瑟琳?」
  爸爸點了點頭。「真的就叫這名兒。我發誓,我可能不會用這個名字,不過,它不是我的狗呀。」
  「它可愛嗎?」安娜說道。
  特德·帕爾默轉了轉眼睛。「有沒有搞錯?你見過哪一隻黑色的拉布拉多幼崽不乖的?它們生來就可愛至極。」他停了一下。「事實上狗狗們就是進化成可愛的樣子的。無法抵抗的可愛,吸引著人類——食物鏈最頂端的生物。」
  作為一名獸醫,他已經跟他的女兒們解釋過很多次進化論了。艾琳已經完全理解了,不過她不確定安娜是不是跟她一樣明白了。至少不是完全明白。
  「有意思!」艾琳的媽媽說道。「我還是第一次聽說。不過作為最先進化成為人類好朋友的物種一定獲益不少。」
  「獲益豐厚,」特德·帕爾默說道。「我們國內差不多有八百萬隻狗。大多數的狗狗在家裡都被捧為掌上明珠一樣。但是,在生存特徵各個方面(除了討人喜歡這一點)超越狗的狼卻瀕臨滅絕。」
  「那貓呢?」安娜說。
  「問得好。貓跟狗比與人類有著不同的友誼關係,不過它們和人類的關係也不差。」
  「我想我也會養只寵物。」艾琳突然說道。
  爸爸和藹的臉上慢慢浮現了一絲微笑。
  「對,我也要養,」她的妹妹也附和著。
  「當然可以,」媽媽苦笑著說道,「沒有小孩夢想成為專利律師。」
  「不是這樣的,媽媽,」艾琳立即反駁道,「嗯……那是我的第二選擇。」
  「當然了,」謝麗爾·帕爾默大笑著。
  「孩子們,你們都還小,」爸爸說道,「如果你們想要成為獸醫,那就太好了。不過未來還有很多事情可能發生——所以你們要敞開心扉接受其他事物。」
  「像是專利律師?」艾琳說道。
  「我們現在不要鑽牛角尖了,」爸爸極力保持著不笑出來。
  媽媽向爸爸扔過去一張揉著一團的餐巾,兩個女孩咯咯地笑著。
  很快他們走出了餐廳,朝著特德·帕爾默的辦公室去了,今天晚上肯定是不用加餐了。夜幕已經降臨,俄勒岡州德福德鎮寧靜的夜空美得出奇,像往常一樣。小鎮周圍幾英里以內都沒有任何工業,儘管俄勒岡的雨太多了,不過當天空晴朗的時候,絢爛的星空中,月亮皎潔如畫。
  從一條狹窄簡單鋪整的小道步行四分之一英里就到了隱藏在密林中的帕爾默寵物診所,這裡人跡罕至。冷杉樹和黃杉木將診所圍了個嚴嚴實實。特德·帕爾默覺得寵物和他們的主人們會喜歡這樣寧靜安詳的環境的。診所裡每間屋子都塗成了淡藍色或薄荷綠,牆上掛滿了貓貓狗狗們的可愛海報。
  她們倆互相打鬧著,爸爸把門一打開,兩人就爭先恐後地朝著她們覺得小黑狗應該在的地方跑去,跑過兩個檢查室,穿過另一扇門,進入一間大屋子,是藥房兼康復室。
  裝小狗的籠子在屋子中間的條桌上。安娜先碰到了箱子。
  她發出毛骨悚然的尖叫,艾琳從來沒聽到過她妹妹發出這樣的聲音。只有八歲女孩才能發出這樣原始的尖銳凌厲的叫聲。
  小狗被殺死了。碎屍了。
  艾琳比她妹妹只晚了幾秒看到小狗,她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炸開了。她努力深吸一口氣,想要弄明白她看到的一切。她不忍看下去,但是她的目光又從可憐的狗狗身上移不開。身體不聽使喚了,就像是僵在那裡了一樣。小狗的腿被砍掉了,軟軟的黑色耳朵也被砍掉了。弱小殘缺身體上的黑色絨毛滿是凝結的血跡。
  艾琳的頭似乎動不了了,不過她讓自己不再定睛去看可憐的小狗的每一處傷口。她彎下腰朝地上嘔吐,她父母驚恐地從門外衝進來,分明是被他們小女兒不同以往的慘烈叫聲嚇壞了。
  爸爸瞥了一眼黑色小狗的屍體,立即將兩個女兒輕輕地從箱子邊推開,讓她們到媽媽身旁,媽媽一隻手護著一個。艾琳轉過身,繼續將胃裡殘留的食物都往地上吐了個一乾二淨,然後又立馬縮回到了媽媽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