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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節

  那一刻,我以為我幻聽了,我一直以為,他對我那麼好,一定是愛我的!可是他的話,卻讓我一下子跌進了地獄,我怎麼也不敢相信,他竟然會對我說出這麼殘忍的話,但我也終於明白,他不愛我,他已經非走不可,我攔不住他!
  我只剩最後一個要求,我說方逸,如果你非要走的話,再抱抱我好嗎?
  方逸卻重新拉起了他的行李箱,他把背影留給我,說:「不要,我怕你不捨得放手!」
  他離開的時候是那麼決然,我從來沒有想過,一個人,竟然可以殘忍到這種程度!
  可是,愛情,不就是比誰比誰更殘忍嗎?
  現在,我再次見到他,聽到他叫我的名字,我抬起頭,眼睛掠過他的下巴,然後和他目光相遇。
  這一刻我發現,原來,這麼多年過去了,再想起來,心還是會痛的!
  那些沒有他的日子裡,我曾經無數次告訴自己,要忘記,要忘記!一定要忘記他!忘記他曾經給予的美好,忘記他拋棄時的決絕和殘忍。
  忘記的過程是痛苦的,那時候我總是問自己,為什麼,為什麼!曾經毫不吝嗇的給過我天下最溫柔呵護的人,會變得那麼殘忍呢?而我,真的可以忘記他嗎?
  直到很久以後,我明白,可以的,可以的!什麼都是可以忘記的,不管曾經的傷口多麼鮮血淋漓,只要時間充足,什麼都會在記憶中消散!
  正如他說的,這個世界,誰沒了誰,都會繼續活的好好的,而我,失去他之後,也並沒有死!
第十九章 方逸的苦衷
  田芳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她挽著方逸在我對面坐下。
  服務員過來讓我們點餐,田芳點了三份牛排,說要兩份七分熟,一份全熟。但是我體內的血腥分子卻又開始叫囂了,我要不受控制的開口攔住服務員,說,我要一分熟!
  田芳詫異的看著我:「一分?你沒瘋吧!你以前不是喜歡吃全熟嗎?」
  我尷尬的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支支吾吾的說現在口味變了。
  一直沉默不語的方逸突然開口,問我:「從全熟一下子變成一分的帶血牛肉?」
  他的語氣很怪,我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麼意思,但讓我很不舒服,甚至是氣憤,我朝他盈盈一笑:「有問題嗎?人心都可以變,更何況是口味呢!」
  方逸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才緩緩開口道:「確實如此。」
  田芳的目光在我們兩個人之間來回打量了一會兒,大概看出來我和方逸之間似乎暗濤洶湧,她疑惑的問道:「咦,你們倆不會認識吧?怎麼一見面就這麼不友好?」
  方逸扯扯嘴角,說了句很容易讓人想入非非的話:「我們何止認識呢?」
  他這話一說完,田芳的臉色就變了,她有些忐忑的握緊桌子上的拳頭,努力笑著問:「怎麼回事?我竟然不知道你們認識,你們之前是?」
  我們之前?
  其實,方逸是我二叔的兒子,他是我二叔領養的,但是,我從小見他的第一面,就被他俘虜了!我從小到大纏著他,喜歡他,我曾經以為,他對我那麼溫柔,他肯定也是喜歡我的!可是後來他拋下我去國外的時候,我才明白,他從來沒有愛過我!
  但是這些事,我並不想告訴田芳,我也害怕方逸會把這些事告訴田芳,所以我趕在方逸開口之前解釋,我盡量用一種輕鬆的語氣說:「田芳,你緊張什麼?方逸是我哥,是我二叔的兒子!」
  我知道我不應該騙她,可是我真的不想她知道這一切,我害怕,她知道了那些,就不會再這麼親密的和我做朋友了!況且,我喜歡方逸已經成為歷史,已經不重要了。現在他們在一起,我真心的祝福他們。
  田芳放鬆下來,她驚喜道:「怎麼不早說!嚇死我了,剛才聽方逸那麼說,我還以為你們倆以前是男女朋友呢!方媞,我好高興,真沒想到,我竟然會成為你嫂子!」
  嫂子?我又被她的話驚了一把!
  她嬌羞的看了一眼方逸,幸福的跟一朵水仙花一樣,她說:「方媞,你還不知道吧!我要和方逸結婚了!我約你出來,就是為了告訴你這個好消息的!」
  我真沒想到他們竟然已經要結婚了,真快,我說不清楚自己此時的滋味,但看的出來,田芳現在真的很開心,她真的很愛方逸。
  方逸幫她切好牛排,遞給她,聲音並沒有特別的情緒:「吃吧。」
  田芳抬頭對我露出一個特別燦爛的笑容,嘴裡催促道:「方媞,你也快吃吧!都要涼了!」
  我看著冒著血絲的牛肉,心裡面很渴求,很想吃,但真的吃在嘴裡,卻又食不知味……
  我不知道自己現在對方逸是什麼感覺,但是畢竟曾經喜歡過,所以,我似乎暫時沒辦法像正常的朋友一樣面對他,又或者,我只不過對他曾經的殘忍絕情依舊耿耿於懷。
  終於吃完了飯,方逸開車要送我和田芳回去,我不想讓他送,就直接開口拒絕,他非常堅持,說二叔很擔心我,怕我過得不好,再三囑咐他一定要看看我現在過得好不好!
  其實,二叔和我不親,根本不可能擔心我,我知道,這是他的借口,我不知道他為什麼一定要送我,但我不想讓田芳發覺出來什麼,就沒有再拒絕。
  方逸先把田芳送回了家,本來田芳不願意,說先送我回去,但方逸輕輕在她額頭吻了一下,她就妥協了。
  下車的時候,田芳說,讓我們倆到家都記得給她發個短信。
  哎,在現在這個防火防盜防閨蜜的時代,我實在太明白她的意思,她就是想知道,我什麼時候到家,而方逸,又是什麼時候離開!
  方逸把我送到小區門口,我朝他道謝然後打開車門下車,方逸也打開車門,他叫住我,說:「方媞,我想和你談談。」
  談談?有什麼好談的呢?又有什麼必要再談?我朝他笑笑,繼續朝前走,他卻突然拉住了我的手,近乎祈求的看著我:「就一會兒,好嗎?」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種表情,我曾經見過他高傲的樣子,見過他憂愁的樣子,見過他絕情的樣子,可是這樣卑微的姿態,卻是我從沒有見過的,毫無疑問,這一刻,我心軟了。
  我打開房門讓他進去,然後給他倒了杯茶,他在沙發上坐下,眼光不經意的在屋子裡掃了幾眼。
  我問他:「你想談什麼?」
  他兩隻手交叉放在腿上,聽到我的話,張了張嘴,卻一句話沒說出來,顯得很為難的樣子。
  空氣彷彿凝固了,一時間,我們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我是不願意說,而他,可能是不知道怎麼開口吧!
  又過了很久,他抬起頭,把水杯握在手裡,說:「方媞,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很久以前,有一個男孩,他被一對夫妻領養了,他很孤僻,不願意和任何人交流,後來有一天,突然家裡來了個小女孩,那女孩紮著兩個小辮子,特別活潑可愛,笑起來還露出來兩個小酒窩,她見到男孩,高興的問道:哥哥,你是我哥哥嗎?你長的真好看!男孩沒有搭理她,因為他最討厭的就是別人說他好看!可這個女孩見男孩不搭理她,她也不生氣,反而更加興奮的在他身邊轉來轉去,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他當時想,她難道是一隻麻雀嗎?後來,這個女孩每天都來他家找他,一會兒讓他陪她玩兒,一會兒又讓他幫她寫作業,男孩嘴上煩的不得了,心裡卻樂開了花兒。就這樣,一眨眼,他們就已經上高中了,那時候,女孩不知道怎麼回事總生病,男孩就每天陪著她在操場上跑步,有一天,女孩特別傻的對他問道,方逸哥哥,如果我一直不好,你就會一直這樣陪著我嗎?……」
  「夠了!」我聽出來了這是小時候我和他的事兒,立刻有點羞惱的打斷他,他說這些什麼意思?是想提醒我我小時候到底有多傻多賤嗎?
  我的心突然好像撕裂了一樣疼,他說的對,我以前確實很傻,傻乎乎愛著他,還以為他也喜歡我,可結果呢?他最後卻殘忍的把我丟了!那他現在是什麼意思,是想用我小時候犯的傻來羞辱我嗎?難道我曾經義無反顧的愛,只是他的一個笑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