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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節

  成渝「嘎吱」咬碎了棒冰,唉,人類啊。他有點寂寥的感歎。不過也過去了整整10年了,人類的記性從來說不上好。忘了就忘了吧,也好。
  他這麼想著,繼續吊兒郎當的在街上閒逛。
  「咦?」正走著,他忽然後退了幾步,回到了一個貼了海報的櫥窗前。那上面貼的是一張等身大小的海報。一個漂亮得如同冰雪般的女子,垂著眉目,側身而立將小提琴架在脖頸上。一身雪白長裙卻模糊在了海報黑色背景上,好像那女孩就要這樣消融掉了似的。
  「先生?您對這位音樂家感興趣麼?她這個月剛出了以小提琴為主的輕音樂專輯呢,銷量很好的,要進來看看麼?」售貨員站在門口熱情的介紹著。
  成渝指了指海報上的女子:「恩……這個音樂家哈,幹這行多久了?」
  「咦?您居然不知道她麼?她從初次登台然後漸漸在國際上響徹聲名到現在已經整整7年了,沒有人不知道她的!」
  「啊……7年啦。」成渝笑笑,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感,「她出了多少張專輯?」
  「……雜七雜八的,加上精選集,有十來張吧,怎麼了?」
  「我都買了!」成渝暴發戶似的嚷道。
  於是提了一袋子包裝精美的專輯,晃悠著走到了西園小區外。真難得,十年過去了這小區還是當年那個樣子。也不知道余心敏他們還住在這裡不,不太可能還住這裡吧。他趁保安不注意,又晃進了小區內。
  裡頭倒是有些地方不一樣了,樹木啊,綠化帶什麼的。他東看看西看看,這一切是如此熟悉而又陌生。有著很懷念的感覺升騰了起來。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足球飛了過來,成渝下意識的伸手就抓住了。
  「啊啊啊,好厲害!」等他反應過來,看見一群小屁孩做崇拜狀看他。
  「你們的球?」他轉手扔給他們,「下次要小心啊!」就打算走。
  卻被一小屁孩拉住,看上去7、8歲大小的小男孩,頭髮估計剛剪,而且還沒剪好,坑坑窪窪的。他拉著成渝,嘿嘿的笑:「大哥哥告訴我們剛剛那一招怎麼弄唄——」
  「對啊對啊!」「來吧!」「教我們嘛!」「那招跟電視裡似的!」其他小孩也跟著起哄。
  拉住他的小屁孩賤兮兮的笑:「來嘛——大哥哥——」那聲調也不知道跟誰學的,還得成渝差點噁心得嘔出一口血。
  「……好吧。」成渝只好答應。那小屁孩立刻接過了成渝手裡的袋子,諂媚的笑:「大哥哥我來給你放到那邊去好不?」他指著不遠的樹下。
  「成!」
  那小屁孩屁顛屁顛的跑過去,半路突然回頭朝他喊,手裡拿了張碟片:「咦?大哥哥,你是我小姨的粉絲啊?怎麼買了這麼多張?我幫你去要簽名好不?」
  成渝感覺到腦袋空了一瞬:「你說,誰是你小姨?」
  那小屁孩揮舞著手裡的碟:「就是她啊,韓音實。我小姨呢!」
  成渝往前急走了兩步,蹲在他面前,慢慢問道:「那……你叫什麼?」
  「我?我叫楚祁。」
  「你媽媽是不是叫余心敏?」
  「對啊,你怎麼知道?你認識我媽媽?」小屁孩皺著眉頭,他長得一點也不像余心敏,估計是像爸爸多些,但是不是說男孩子都長得像媽媽些麼。
  「你怎麼和你老媽長得一點都不像!」成渝捏著楚祁的臉,左右端詳。他這才有種,時間真的過去很久了的感覺。你看人家小孩都會踢球了。在他的記憶裡,不久之前的她還只是個鬧騰死的姑娘家。
  「啊!小姨!」小屁孩突然大聲喊到。
  成渝回頭,看見依舊一身白的女子,從樹後走過來,和海報上不一樣,她看上去像是柳條抽枝般的長大了,之前不過在豆蔻年華,而今卻到了桃花灼灼的年紀了。
  韓音實頓了頓腳步,在哪兒站了會,眼神突然亮了,幾乎是小跑了過來。
  成渝不知道為什麼感到極度心慌,站起來就想走。
  卻被小屁孩拉住了:「大哥哥不能出爾反爾的!說了要教我們的,不能跑!」就這麼一耽擱,韓音實已經跑到了近前。
  成渝看著她,尷尬的笑:「呃……您有事?」手裡使勁掰小屁孩的手。真他奶奶的尷尬,丫能不這樣呢麼,我就是回來文藝一下而已啊,別這麼有緣千里來相會好呢麼。
  韓音實拉著成渝的衣角,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像個小貓兒似的。
  她的聲音一如十年之前,青澀的感覺,小聲說:「你回來啦。」
  周圍嘈嘈雜雜,她在的這一塊,卻好像任何聲音都變得輕柔舒緩了似的。
  成渝僵直著脊背,不知如何作答,卻也躲不開她抓著他的手。
  此番外完。
  番外二
  時光荏苒,30年過去了。
  已經55歲了的余心敏給自家男人做了早飯,拾掇拾掇了自己,鏡子裡的她不再妙齡,皺紋也多得很。身材也走樣了,就算想把自己塞進30年前的衣服裡也不大可能了。她在鏡子面前歎了口氣。
  床上的老公迷迷茫茫的開口:「你幹嘛呢?」
  「約會去。」余心敏笑到,「對了,飯給你做好了,起來自己熱熱啊。下午要是有空去幫幫祁祁張羅婚禮的事啊。」
  「哦,知道了。婆婆媽媽的。」男人翻了個身,又睡著了。
  余心敏包容的笑笑,再次抻了抻身上新買的大衣。天氣冷,外頭下雪了。她舉著傘出門。沿路有人向她打招呼:「喲,余嬸,這麼早去哪呢?」
  余心敏打著哈哈,敷衍過去。
  目的地離市中心挺遠。213路,唯一一輛通往東郊的車。每半個小時才有一趟,即使如此,乘坐的人也還是非常少。
  余心敏坐在靠窗的位置。今年的雪來得早,昨晚上下了一夜,路也不是很好開。車子巍巍顫顫的開著。真冷啊。余心敏想著,攏了攏衣領。
  後面坐了個老人,低聲的咳嗽著。最前面坐了個少女,穿著W市一中的校服,腳邊放著一個小小的樂器盒,看著像是裝黑管的。凍得一直跺腿。
  余心敏在這搖搖晃晃的車上瞇了過去,等掙開眼睛的時候,看看手錶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坐在前面的校服少女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