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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節

等真下去了我才發現,那下邊的溫度,幾乎超出了人能夠承受的最低限度。一下去我的四肢就木了,渾身的皮緊繃著,就連眼珠子都沒法轉。我能感覺到我身上在結冰,從最末端處的手指腳趾開始,順著肢干蔓延。我拼了命地揮動手腳,這才好不容易找回來一點體溫。周圍儘是些白茫茫的霧氣,像水一樣托著我的身子浮了起來。我試著划動手腳,在這白霧裡緩慢地游動著。我哥的情況也差不多,只不過比我游得還要慢。看他的動作吃力得不行,我明明察覺到了,卻沒有及時問他。我哥自己也沒說什麼,指了指頭頂上的冰層讓我看。透過一層玻璃一樣的冰,我依然能看見黃泉水從天而降。我明白我哥的意思,點了點頭之後,便開始一下一下朝著黃泉的方向游過去。這回雖然又冷又慢,但我每划動一下手腳,都能更接近冰上的目標。眼看著黃泉近了,我才想起來回頭看看我哥。我沒想到他沒在我後邊,左邊右邊也都沒有他的影子。我頓時慌了,掉頭翻身,在霧氣裡打了個轉。我哥不見了,不管朝哪個方向,我都找不著他!我急得想要大喊,就在這時候,我看見一大塊人形的冰坨子,正在我腳下緩緩地沉入到霧氣的最深處……

第一百五十九章 還魂
剛看見的時候我愣了一下,心想那塊冰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之後我才想那會不會是我哥?他不見了,是凍在冰塊裡沉下去了?我喉嚨裡一哽,剛才還想著要大喊大叫找我哥,這時卻連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我揮動著凍僵了的手腳拚命地往下潛,卻怎麼也追不上那塊下沉的冰。它沉著沉著便不見了,眼下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的無盡的霧氣。我懸浮在霧氣當中,一股從未有過的悲傷,無法遏制地從心底裡湧了出來。我想了很多,想我哥為什麼會被凍在冰塊裡?他不是說冰下的陰氣傷不了我們嗎?他是沒跟我說實話,還是他也沒料到會出這種事?沉下去之後呢,我哥的魂魄是不是就永遠留在這兒了?他是那麼有本事的人,怎麼到頭來就是救不了他自己?
我又想我乾脆也別再動了,也等著周圍的陰氣把我凍成冰,我好沉下去陪我哥。可是等了半天,除了倆鼻孔裡塞滿了冰碴子,我身上的其他地方,該是怎麼樣就還是怎麼樣。我慢慢地意識到,我可能真的失去我哥了。我甚至都沒問清我哥在成為林逸之前究竟叫個什麼名,現在,卻再也沒有機會問他。那一瞬間的難過根本沒法形容,我感覺就像是被抽乾,僅剩下一層皮毫無意義地漂著浮著。霧氣把我推到哪兒便是哪兒,後來,忽然有一道光砸在了我腦門上。那真的是砸,因為我能清楚地聽見匡噹一聲。再之後,我便知道我已經還陽了。身子變得很沉,在我抬頭的那一刻,我看見了齊心。
齊心也在看我,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樣子像是她不認識我了,她問我的第一句話,竟然是「你是誰」。我出了一口氣說我是林柒啊!齊心接著又問,林柒是誰?我們以前認識嗎,你能說的上我的名字?她這一連串問得我瞠目結舌,試了一下能坐起來,便坐起來告訴她我們認識。認識的時候她說過她叫齊心,後來改沒改名,我就不知道了。我一說完,齊心那雙眼睛一下就瞇了起來。她笑嘻嘻地說你都記得,那看來你的三魂七魄都還完好,沒有被落下。她這變化來得太過突然,我愣了愣反問她說:「你剛才是在試探我?」齊心點頭說那可不,你的魂魄掉進了枉死城,萬一回來的不是你,那我還得把他從你身上趕出去!我已經坐起來了,這時候齊心又上來要扶我下床。我像個木頭人一樣任她擺佈,快走到窗口了,才想起來問:我哥呢?齊心咦了一聲,說你不知道嗎?他一早就醒了,只不過醒來那個不是你哥,是周同。
就在齊心說話的同時,房間門叫人給推開了。我才剛聽過周同的名字,此時便看著他活生生地出現在我面前。周同和我哥雖然共用的是同一個身體,但他們兩個我還是能分得清的。現在這個人確實就是周同,在他身上我絲毫看不出我哥的那種特質。我心裡咯登一下,感覺像是有什麼東西,從心頭上摔下來碎了一地。跟著我眼神也有點晃,一瞬間有點想暈的感覺。周同看見我顯得特別的高興,一上來就說,林柒你可算醒了!他一邊拍我的肩膀一邊上上下下看我,最後放心地說了句:「你沒事就好。」我訥在那兒,能聽見周同說話,卻不知道我該跟他說什麼。說你怎麼會在這兒,我哥呢,你出去換我哥進來!這話我說不出口,因為這本來就是周同的身體。我抬起手捂著眼睛,開始是不想看見周同,後來也不知道為什麼,眼淚就從指縫裡擠了出來。
周同貼著我的耳朵叫了一聲,說林柒你怎麼哭了?他手忙腳亂地過來給我抹眼淚,還一個勁地問:你為什麼哭啊,你是不是哪兒受傷了?齊心在他旁邊說,你別吵,讓他靜一靜。周同還是不肯閉嘴,安撫似得順我頭上的毛,說你這麼大個人了,哭成這樣我都替你不好意思。聽口氣齊心好像有點哭笑不得,叫周同閉嘴他不閉,只好問他說你來幹什麼來了?不是叫你在醫院守著嗎,你出來,那醫院那兒誰看著?周同這才想起什麼來,一拍大腿說:「我是來問你,那個勾魂燈今天做手術,你過不過去看一看?還有醫院說了,做手術是要家屬簽名的。」聽他說勾魂燈,我也是反應了一下,才想到他說的那是王大磊。
王大磊要做手術?對了,他傷的那麼重,做手術也應該。我強忍著不去想我哥,擦把臉問周同,王大磊的情況怎麼樣了?周同答說先前一直不是太好,送到醫院的頭一天,醫生就說器官衰竭,救不了了。這兩天稍微好點,但也必須得做手術,才能確定人能不能活。這不手術安排是在今天,周同特意跑過來問齊心到不到醫院去看看。一打開話匣子周同就收不住了,又把齊心這些天來一直在照顧我的事跟我說了一遍。齊心打斷他說,差不多行了,人又沒問你這個。周同撇了撇嘴,這回終於不再說話了。王大磊做手術事關重大,我想要是我哥在的話,這一趟他肯定要去。如今他不在了,也該由我替他去。我問周同手術安排在幾點,待會我跟他一起回醫院。周同說了個時間,我剛醒過來,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上午還是晚上。
聽說我要去,齊心說她給叫個車。趁著等車的時間,她把我掉進枉死城之後的情況,又從頭梳理了一遍。那是在鬼門關閉的最後時刻,我卻忽然當著他們大家的面失去了意識。任憑他們怎麼叫我都叫不醒,我哥甚至還拿我的頭去撞過地。後來我哥注意到,鬼門的門柱上有條裂縫。打從那條裂縫裡面,傳出奇怪的呼嘯聲。我哥判斷說裂縫底下通著什麼地方,有可能是枉死城,我的魂魄,便是被吸到那裡面去了。然後他也沒有多考慮,撇下肉身就去救我。等我哥的魂魄也消失在那條裂縫後邊,鬼門便徹底消失了。齊心一個人帶著我、我哥、王大磊,還有一個綁著的周琳,想方設法回到了城裡。她第一時間就把王大磊送到了醫院,可是情況還是不樂觀。齊心知道,丟了魂的人醫院沒法治,所以她將我和我哥兩副肉身帶回她住的地方,另外照管起來。到第三天凌晨,其中一副肉身醒了。齊心開始還以為那是我哥,抓著他就問,為什麼只有你回來了,林柒呢,你是不是沒能救出他來?結果周同開口,說我不是林逸,你認錯人了。打從那天開始,齊心就已經知道,我哥很可能回不來了。至於我能不能回來,她不敢確定也不敢放棄。她前後等了七天,終於,把我等來了。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醞釀了半天,也就說了聲謝謝。齊心說用不著謝她,她也只是想知道,有朋友是種什麼樣的感覺。她笑著說:「那感覺還真不錯,我在幫你們的時候就在想,如果有一天我也碰上這樣的麻煩,你們也一定會幫我。」我點頭說一定會的,但是我希望,你以後最好什麼麻煩都別碰上!齊心轉過頭來看著我,看了很長一段時間。她眼睛裡有什麼東西,我沒看懂也沒好意思問她。幸虧同車還有個周同,安靜不到兩分鐘,又問我醒來以後吃過飯沒有,肚子餓不餓?據周同說,我魂魄離體的這七天,都是靠打營養液維持生命的。他一直想知道營養液什麼味兒,問我說家裡還有一瓶,回去能不能給他喝?我無力地回答說可以,一看周同,我腦子裡立馬便浮現出我哥來。我真希望現在那副肉身裡是我哥,希望落空了,就剩下一腔的絕望。我假裝呼吸不暢按了按胸口,齊心看見了,但什麼也沒說……
我們到醫院的時候,手術時間已經快到了。主刀醫生問我們,你們誰是病人家屬?王大磊沒有家屬,我哥就是和他最親的人。現在連我哥也沒了,光是想想就覺得心酸得不行。我說我是,我是病人的弟弟。醫生要了我張身份證看看,說病人姓王,你姓林,你們能是兄弟?我懵了一下,又說不是親兄弟。這醫生真是能挑事,說你們不是親屬,那這手術過程中要出了什麼意外,你能代表病人負責任嗎?我怕他耽誤了手術,要不然,真想和他嗆兩句。就在我點頭哈腰賠著笑的時候,陳彬從醫院走廊裡走了出來。我們這兒的大體情況他都知道,看主刀醫生為難我,掏出警官證說他能負責。他又說王大磊是他們一個案子的重要證人,所以能不出意外最好就別出意外,不然他怕影響偵測方向。這一下醫生沒話說了,叫我簽了個名,便進了手術室。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累的不行了,在手術室門口找了張凳子,把自個放了下去。

第一百六十章 兇手是齊方
手術室外的紅燈亮起來,我仰起脖子看了一眼。周同和齊心也都坐了下來,看樣子,是都打算在這守到手術結束。之前我就在醫院見過陳彬,知道他可能是來看他家人的。手術開始我便讓他先去忙他的,沒想到陳彬不走,還說他有幾句話要跟我說。我奇怪他竟然有話要跟我說,站起來給他讓了個座,說有什麼你就直說。陳彬看了看齊心搖搖頭,指著醫院走廊,要我借一步說話。我稀里糊塗地跟著他,一直走到走廊的盡頭。在那兒有個樓梯間,陳彬掏了盒煙出來,給我也發了一根。我夾著煙問你究竟想說什麼?對了,剛才的事真是謝謝你了。陳彬叼著煙卻沒點火,側著腦袋問我:「你以為我剛才說那話,是糊弄那醫生的?其實我跟你說,王大磊真跟一件案子有關係。而且你跟那案子也有關係,我懷疑,那個兇手下一個目標,很可能就是你」
陳彬的話我不懂,背靠著一面白牆,問他是什麼案子,牽扯到了我和王大磊?陳彬這會兒才把他那根煙點上,送到嘴邊上抽了一口。他的嗓音聽起來有點啞,說起在我魂魄離體昏迷不醒的這段時間,城裡不斷地有屍體被盜。有幾樁案子發生在醫院的太平間裡,也有出在城外殯儀館裡的。這種案子雖然夠得上是刑事犯罪,但因為不涉及人員傷亡,警察方面也就沒有過多的重視。可是陳彬在聽見了消息之後,卻立馬產生了一個非常不祥的念頭。他說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偷屍體回去玩,而且,作案的頻率還這麼高。所以他當時就懷疑,城裡有人需要用這批屍體,搞出什麼擾亂陰陽的大事來出於這樣的懷疑,陳彬開始找線索往裡查。他向各路術士掃聽了一輪消息,得到的結果是,偷屍體的傢伙,似乎並不是這城裡的本地勢力。
不是本地勢力,卻熟悉本地醫院和殯儀館的運作。陳彬也猜不出來對方到底是什麼人,只能憑手頭掌握的情況,再做進一步的調查。他把所有被盜屍體的死亡報告都看了一遍,發現其中有四個人的生辰八字一模一樣。其他幾個人的雖然不盡相同,但在命盤上看,他們的四柱格局,也都和這個特定的生辰如出一轍。很顯然,偷屍體的傢伙找的就是這個特定的生辰。陳彬回去又查了查本地戶籍,這一次的發現,更令他大吃了一驚。戶籍系統裡佔著這個生辰的人總共有三千多個,其中竟然有一個是我哥
聽到這我終於聽出點眉目來了,心裡面想著,我哥的生辰八字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意義?我好像聽王大磊說起來過,我的八字,也幾乎跟我哥的一模一樣。這是因為我這條命原本就是我哥的,可是我如今還活著,偷屍體的人應該偷不到我頭上才對。陳彬緩了緩接著往下說,剛查到我哥這兒的時候,他感覺自己已經非常接近真相了。他開始想辦法聯繫我哥,卻發現我哥我,還有那幾個跟我們有關係的人,都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陳彬連著找了幾天,能打聽的地方全打聽遍了,卻還是沒有我哥的半點消息。就在陳彬快要放棄的時候,他在醫院裡,偏偏就碰上了周同。陳彬還以為周同就是我哥,上去一把把他攔下。他們二人幾句話說下來,陳彬才意識到,自己好像認錯人了。周同跟我哥完全就不是同一個人,找周同問我哥的生辰八字,他也根本說不出個一二來。
幸虧這醫院裡還有個王大磊,周同不知道的事,王大磊多少還知道點兒。他清醒的時候陳彬去問過他一次,確定了那個特定的生辰就是我哥的。王大磊順帶還提到了我,說我的八字跟我哥的也幾乎沒什麼差別。陳彬問說這個八字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用途?王大磊吸著氧想了想,還沒想出來呢,就又暈過去了。陳彬說王大磊是他的證人,指的也就是這個。他還要接著往下說,被我打斷了問:「你剛說兇手下一個目標是我,怎麼,這裡面還鬧出人命來了?」陳彬點了點頭,說他見過王大磊之後第二天,有個女人來報案,說她兒子失蹤了。這起失蹤案緊跟著偷屍案發生,陳彬多留意了一下,發現失蹤那人的生辰八字,算過來也是那一個。他當時就想壞了壞了,大概是偷不到合適的屍體,那傢伙開始朝活人下手了
為了得到屍體而殺人,這種事我以前連想都沒想過。陳彬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點了一根煙,越說到後邊,他的情緒就顯得越壓抑。我見他不說話了,問他,那後來怎麼樣了?陳彬說後來,他又來找過幾回王大磊。在他看來,只要弄清我哥的生辰八字有什麼用處,那對方偷屍乃至於殺人的動機,他就全知道了。可惜每回他來王大磊都沒醒,聽周同說,好像情況特別不樂觀。陳彬閒來無事便和周同聊了一陣,說到靈海那段經歷的時候,周同告訴陳彬,齊方曾經煉成過一隻飛僵。當時我哥沒有肉身可以依附,便是待在了那只飛僵的身上。周同一個勁地形容飛僵是如何如何的厲害,陳彬卻聽得心窩裡直冒寒氣。他說他那會兒才終於把整件事都想明白,偷屍體的不會是別人,一定就是齊方。
陳彬以前不管齊方叫齊方,而是叫齊少爺。他直呼齊方的名字,我這還是第一次聽見。我仔細琢磨陳彬的話,總覺得什麼地方說不過去。我說你怎麼就能肯定這些事是齊方干的?難道說他拿我哥煉成過一次飛僵,往後他再煉屍的時候,都得要惦記著我哥不成?陳彬皺了皺眉頭,然後又歎了口氣。他說你沒涉獵過這其中的行道,所以你不懂,生辰八字對煉屍而言有多重要。一般像飛僵這種級別的殭屍,拿普通人的生辰去配,根本配不出來。除非是那種八字和大運都非常特殊的人,才能夠煉得成飛僵。而且這東西還不是煉出來就完事了,飛僵的身上,還有神煞這一說。如果神煞不匹配,屍氣維持不住,也一樣是白費。這些條件你哥剛好都符合,又碰上齊方他現在極度需要一隻厲害的殭屍。你要是齊方的話你怎麼辦?當然是去找和你哥八字相同的死人,看能不能再照原先的老路子,煉出一隻飛僵來。
我聽得啊了一聲,陳彬看著我問:「怎麼了?」我心裡有事嘴上卻一下說不出來,一隻手在空中劃拉了半天,才問出一句:「齊方為什麼需要一隻厲害的殭屍?他又是偷屍又是殺人的,總該有個動機才對吧?不然他純粹只是為了煉屍的話,可以慢慢來,完全不必要把自己逼得這麼急啊」陳彬愣了一下,說原來你不知道嗎?齊方和他們齊家也不知道怎麼地就給鬧翻了,現在,雙方都不承認對方是自己人。最近這一兩個月,還一直聽說齊方在朝齊家的親族下殺手,他自個的兩個姨母和一個舅舅,先後都被齊方設計給害死了。這個月初十,陳彬接到主家的命令,要他們這些在外的家奴,發現齊方一律格殺勿論。事情都鬧到這個份上了,齊方無論是為了出於自保還是為了反擊,都需要一隻厲害的殭屍。在不知道齊方煉成過飛僵之前,陳彬一直沒敢往這個方向想。直到跟周同聊了那麼一通,他才最終把嫌疑擱在了齊方的身上。陳彬最後說:「你的八字跟你哥差不多,這事齊方是知道的。比起其他人來,你才是你哥最好的替代品。所以齊方要再找你的話,那不用說,一定是來要你命的。」
陳彬要跟我說的就是這些,光聽他字面上的意思,我真不明白他是在提醒我小心,還是希望我能把齊方引出來,好給他一個破案立功的機會。他說齊方和齊家鬧翻的內情我知道,暗暗地想,齊方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他又是偷屍又是殺人的動靜鬧得這麼大,肯定是因為他已經到了走投無路的份上。想到這我突然就想去找齊方,我相信憑我們兩個的交情,見了面,他不可能什麼都不顧,直接上來把我變成個死人。我慢慢地走回手術室門口,周同看見了,迎上來問我怎麼去了那麼久?他原本坐的塑料凳上擱著一盒牛奶,我左右看了看,發現齊心不見了。周同說是她先回去了,她住的地方除了我,還有另外一個人要她操心。我問是誰?周同臉色一變,說是周琳。我感覺周同在害怕,還是用的我哥那張臉。我又問周琳怎麼還在,怎麼,齊心把她關起來了?周同搖了搖頭,說他也不太清楚具體情況,只知道齊心在她那屋的隔壁又租了個套間,周琳一直都在那裡面。

第一百六十一章 陣營
我前後昏迷了七天,這期間,周同一次也沒看見過周琳。倒是齊心每天都會到另外一個套間裡去待一會兒,估計是去給周琳弄點吃的喝的什麼的。我心想齊心她這是想幹什麼?把周琳關起來,然後慢慢再報復她?一想到周琳我就又想起王大磊那一身的傷來,說實話,就算齊心要讓周琳死,估計我都不會攔著。王大磊一場手術做了將近五個鐘頭,出來的時候醫生說,能不能過危險期,還得再觀察觀察。不過手術整體上算是成功的,病人能活下去的幾率也很大。我鬆了一口氣,等把王大磊送到加護病房,便叫周同先回去。我說我留在這兒看著就行,周同卻死活不肯走。他說他要留下來陪我,反正這麼多天,他也已經在醫院待慣了。
我還沒答應讓他留下,周同就一溜小跑,說是去打飯去。我一看也確實到飯點了,等了一會兒,就在醫院走廊裡吃的周同打回來的盒飯。這也是我還陽後吃的第一頓飯,飯菜送進嘴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周同聽見我歎氣,問我是不是吃不慣不合胃口?我搖頭說不是,就在不久前我還以為再也吃不上飯了。周同放下筷子,跟我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他說:「林逸的事你別太難過,我已經在想辦法了。」說這話時周同的表情帶著一股孩子氣的認真,我笑了一下,說你能想出什麼辦法來?周同神秘兮兮地,答說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對了,那個警察把你叫過去那麼長時間,都跟你說什麼了?我想了想,只簡單地告訴周同,陳彬跟我聊了聊齊方。他說好像齊方回來了,最近這段時間,忙活了不少的事。周同哦了一聲也沒再問,吃完飯,把飯盒收拾了。
當晚一夜無事,王大磊的狀況很穩定。天擦亮的時候他竟然醒了一會兒,只不過麻藥的勁兒還沒過,說話都顛三倒四的。他先是問我哥衣服買回來沒有,又說中午飯他想吃驢肉火燒。扯了兩三句話之後,王大磊在病床上一蹬腿,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我和周同一直在病房外面守到天亮,下半夜輪著睡了一會兒。天亮之後醫院有幾樣費用要交,我才意識到,出來的時候身上一分錢都沒帶。那些個賬單上的數額還都不小,我想了想,讓周同再盯一陣,我回去拿錢去。醫院離齊心租住的地方並不遠,走路也就花了我二十分鐘。我沒有鑰匙,上了樓敲門,順帶還叫了一聲「齊心我回來了」。
門裡沒人應我的話,等了一會兒,也沒人給我開門。我心想齊心她是不是出去了,一扭頭,看見隔壁套間的門沒關嚴實,還留了一條縫。我聽周同跟我說,那套房也被齊心租了下來。她把周琳關在裡面,每天都會過去打點。難道說齊心現在人在隔壁?我剛才喊那一聲,她不可能沒聽見啊我忍不住好奇往側旁挪了一步,站在那扇沒關嚴實的門前面,就要伸手去推。我沒想到那扇門會突然閉合,砰地一聲嚇了我一跳。門裡明顯是有人,而且,還不想讓我進去。我喊說齊心你在裡面幹什麼呢?話音剛落,齊心的聲音竟然打我身後冒了出來。她說:「林柒你朝隔壁瞎喊什麼,我又不住那一間」我唰地一下翻過身去,便看見齊心提溜著兩大袋東西,數著樓梯走了上來。她指了指自己那屋又說:「記住了,我住這兒。你說說你,怎麼這都會認錯門」說著,她已經把門給打開了。一轉身招呼我,幫她把東西提進去。
我瞪大了眼睛看著齊心,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周同不可能跟我扯謊,他說隔壁套間是齊心租的,那肯定就是她租的。可是聽齊心的口氣,又好像不打算承認自己租了隔壁那屋。這事她為什麼要瞞著我,還有就是剛才在隔壁關門的那又是什麼人?我揣著一肚子糊塗跟著齊心進了屋,看她袋子裡裝的儘是些調料。光醋她就買了七八瓶,收了收擱進廚房櫃子裡。我說你買那麼多醋幹什麼?齊心說,口味不一樣的,都嘗嘗唄。她把東西收拾完了轉過身,靠在櫃子上,一條腿向前伸出來。我正在心裡盤算著要不要問問她隔壁那屋的事,齊心倒好,搶先一步開口說:「怎麼樣,心裡好受點了嗎?」我一愕,不太明白她為什麼這麼問。齊心低了低頭又說:「要是已經緩過來了,我想聽你說說林大哥的事。」我克制了一天一夜的情緒,被齊心一句話,又給帶了起來。難過了一陣之後,我卻突然意識到不對。齊心這個時候這麼問,怎麼好像是在故意轉移我的注意力。
很明顯,齊心不想告訴我隔壁屋的事。她甚至連提都不願意提一下,所以才把話題迅速地轉到我哥身上。在這種情況下,我就算是問了,估計她也另有說辭在等著我。既然左右都得不到真實的答案,那還不如先把這事放下,另外再找機會查。想到這我又看了看齊心,見她正一臉認真地靠在櫥櫃上。她下巴的輪廓和齊方尤其像,不笑的時候,嘴唇抿著幾乎就是一條線。我跟她說我現在不想說我哥的事,我甚至還沒法接受我哥他真的回不來了。說這些話的時候我的嗓子還會忍不住發顫,齊心點了點頭,一時間,我們誰也沒有再說話。一靜下來廚房的空間就顯得格外狹小,我們倆人待一塊,彼此之間的距離不過也就一米多一點。我掉頭先出去了,齊心跟著出來問:「醫院情況怎麼樣?手術成功了吧,王大哥什麼時候會醒?」
我回答她說情況暫時穩定,應該麻藥過去了,王大磊就能醒過來。還有就是醫院有筆錢要交,我哥給我的卡還在學校放著,你那有現錢沒有,先借我墊著點。齊心進房間拎了個兜出來,從裡面倒出來幾捆百元大鈔。她數了數問我說夠不夠,又說不夠的話,她另外再想辦法。我沒想到齊心身上會帶著這麼多錢,把錢一捆一捆地收好,向齊心道了聲謝,還裝回原先裝錢的兜裡。就在這時候齊心說:「齊方就在城裡,他有可能會到醫院去。」我們之前沒有半句話提到過齊方,齊心突然來這麼一句,我一下都沒回過神來。錢裝好了兜擱在桌上,又過了一會兒,我才問齊心,陳彬是不是也找她聊過了?齊心搖頭說沒有,她在齊家的身份很邊緣,主家和家奴,雙方都不把她當自己人。只是屍體被盜的事在電視新聞上播出過幾回,齊心想了想,也覺得會是齊方干的。她深深地歎了口氣,說齊方這次,看來真的是豁出去了。我順著她的話又問,既然齊方在城裡,他為什麼不來找我們?
齊心說到了兩三種可能,一是齊方怕連累我們,所以不來找我們。二是齊方覺得這事找了我們也幫不上什麼忙,還不如他一個人干來的利索。她說完這兩點之後停了停,臉上的表情顯得若有所思。然後她語氣一變,說還有一種可能,齊方不來找我們,是已經不拿你和你哥當他的朋友了我心裡一怔,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齊心不急不慢接著往下說:「齊方偷屍是為了煉屍,至今為止他煉成過最好的殭屍,只有你哥一個。如果別的殭屍達不到他心目中的標準,我想,他還是會找你哥。找不到你哥,找你效果也差不多。」齊心這話幾乎就是從陳彬那兒複製過來的,我很難相信,這倆人真的沒有事先通過氣。齊心得出來的結論也跟陳彬一樣,說齊方會來找我,並且會殺了我供他煉屍。我聽得有點急了,說齊方不是你們說的那種人。我們倆過命的交情,他能說殺我就殺我嗎結果齊心只說了一句話,就把我的質疑硬生生地塞了回來。她說:「你忘了,齊方曾經親手殺了他爸。」
齊方能殺他爸,殺我,自然更不會有什麼心理障礙。這句話出來我幾乎被齊心說服了,慢慢地也開始相信,齊方回來,對我是不懷好意的。齊心瞧著我的表情,順勢把一隻哨子塞進我手裡。她放緩了口氣說你別怕,還跟平常一樣,想幹什麼就幹什麼。要是齊方去找你,你吹這哨子,會有人幫你。我拿起那哨子看了看,總覺得上邊的顏色白得有點不正常。齊心沒說會有什麼人幫我,我竟然也忘了要問她。拎著錢回到醫院,我再梳理了一遍,才感覺這件事打源頭上就透著一股怪異。齊方回來了,齊方要殺我。陳彬和齊心都是這麼告訴我的,只是他們為什麼那麼急於讓我知道並且接受這件事?之前在陳彬的話裡我沒聽出明確的目的性,到齊心這兒,她也似乎只是單純地為了我好。他們兩個都沒提到,他們各自對於齊方的態度。對了態度在齊方和齊家的對立中,陳彬齊心,他們選擇的陣營會是哪一邊?

第一百六十二章 殭屍
我想,我摸透問題的關鍵了。
陳彬和齊心表面上是在替我說話,實際上,他們已經擺明了自己不站在齊方那一邊。所以齊家要讓齊方死,這倆人很可能成為幫兇。想到這我不禁長舒了一口氣,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別人的一番話也能讓我琢磨個這麼半天。陣營問題鬧明白了,現在該考慮的是我自身的安全。齊方會不會來找我,萬一來了,又會不會真要我的命?對付齊方個人我還是有把握的,但要是他帶了殭屍來呢?不能找陳彬或者是齊心幫我,這事的風險程度頓時就上去了。我繳完費往加護病房走,王大磊還是沒醒。周同百無聊賴地掛著腿坐在窗台上,我喊他下來,別一陣風吹下去摔死了。周同看外面看得出神,像是沒聽見我跟他說話。我上去拽他還把他嚇了一跳,指著樓下的院子問我,看沒看見樹底下站著個人?我探著脖子說看見了,怎麼,你認識?周同搖搖頭說,他感覺那人有點怪。站那兒半天了都沒動一下,而且你看他穿的病服,怎麼還有水呢?周同一隻手擱在後腦勺上,來回撓了幾下,又說:「你別說,那人看著還真有點面熟。我好像在哪兒見過,是在哪呢……」
周同最後也還是沒想起來在哪見過那人,我把他從窗台上弄下來,一回頭就看見王大磊睜著雙眼睛盯著頭頂上的天花板。他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醒的,也不吭一聲,就一個人躺在病床上發呆。我激動地趕緊跑去按呼叫鈴,王大磊的主治醫生過來看了看,宣佈說危險期已經過去了。現在可以進無菌病房去跟病人說說話,但是要注意,時間別太長。我握著醫生的手千恩萬謝,轉身走進病房,護士已經先把王大磊的氧氣面罩摘了。他側過來臉來看著我,一臉的虛弱外加生無可戀。我說哥們你可算醒了,活過來的感覺怎麼樣?王大磊張了張嘴,接著卻又輕輕地搖了搖頭。我坐下去他才說,林逸是不是不在了?
我聽完一下愣住了,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趴在玻璃窗上正在往病房裡張望的周同。王大磊啞著嗓子說:「你別想騙我,一看他就不是林逸。林逸是怎麼走的,最後受沒受什麼罪?」我低著頭看病床上的白床單,用幾乎連我自己都聽不見的聲音回答說:「本來我們已經離開枉死城了,但是在最後,我哥的魂魄,沉在了地脈中的陰河裡……」當時的情景又在我眼前浮現,我開始絮絮叨叨地說,要是我早一點發現我哥受不了地脈中的陰氣,也許他就不會出事了。是我,不但幫不上他的忙,到頭來還把他給害了。我說得直想哭,抽了抽鼻涕,又去看王大磊的反應。他還像剛醒來時那樣盯著天花板,看了一會兒之後說,也許這就是林逸的命。不管他逃過去多少次,最後結局都一樣。這下倒也好了,他以後再也犯不著為什麼事操心了。
王大磊話說的豁達,可他臉上那種生無可戀的表情,卻顯得越來越重。我怕他想不開就此失去求生的意志,試著要安慰他,但也是情緒上來了,一句整話都說不利索。五分鐘之後護士把我喊出去,重新給王大磊套上氧氣面罩。他還很虛弱,打完針不一會兒,就又陷入了昏迷。我坐在醫院走廊裡後腦勺枕著牆,有一段時間頭腦裡一片空白,一點什麼念頭都沒有。後來是周同突然大叫了一聲,這才把我驚醒過來,趕忙問他出什麼事了?周同咋咋呼呼地說:「我想起來了想起來在哪兒見過那個人了」他話還沒說完就往窗台邊上衝,半個身子往外探,直勾勾地瞅著樓下。
我拖著一雙腿跟上去,問周同:「你想起什麼來了?」順道我也看了看樓下,原本站在樹底下的那個人,這時候已經看不見了。周同一邊支稜著腦袋四下裡尋找,一邊對我說:「王大磊剛送來醫院的時候,在重症病房待過一段時間。和他同一個病房的還有一個病人,心臟病,送來沒幾天就死了。」說到這周同嚥了嚥口水,看著臉色有點發青。他接著說他到醫院看護王大磊的第一天,正好趕上那個心臟病人在病房裡搶救無效死亡。他看過一眼屍體,跟剛才站在樹底下的,那絕對是同一個人一個已經死了的人,竟然又出現在光天化日之下。我聽了是很吃驚,但也沒感覺有多意外。周同找不見那人,從窗台上下來背靠著牆,一副驚恐的樣子說怎麼辦怎麼辦?那個是殭屍嗎,他來是不是來找我們麻煩來了?
我端著手跟周同說,照你的描述來看,那應該就是殭屍。周同配合著我的話倒抽了一口涼氣,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我看著他的表情直想發笑,說這種事我們之前不是也碰上過嗎,你怎麼還害怕?周同非說他不是怕,他只是覺得奇怪。林逸現在不在這兒,為什麼還有殭屍圍著我們轉?這不科學啊,你說這些殭屍他們圖什麼呢?我答了一句他們是衝我來的,周同把我瞧在眼裡,像是半天也沒明白我的意思。我只好又從齊方身上開始解釋,告訴周同,齊方像是要找個跟我哥八字一樣的死人煉屍。他左找右找都找不到合適的,偏偏我的八字,就和我哥的一樣。所以你剛才看見的殭屍,應該是齊方派來找我來的。
周同的眼珠子在眼眶裡轉了一個圈,順著話說:「齊方派殭屍來找你,他還要拿你煉屍?你們兩個不是朋友嗎,他怎麼可能這麼做?」我拍了拍周同說這事我也還沒摸清,不過現在看來,周圍確實是有殭屍。你要怕的話就回齊心那兒躲起來,或者,去找你認作干親的那個地仙。周同不放心我,問我:「那你怎麼辦?」我攤開手說我不能躲,我得把齊方引出來,問問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周同愣了一會兒,突然下定決心似得,搖頭說:「你不躲,那我也不躲。我得留下來看著你,萬一你出了什麼意外,林逸回來我沒法跟他交代」他這話說得跟錐子似得,一把扎進了我的心眼裡。我想說我哥真的還能再回來嗎,一時氣滯,最後也只是乾咳了兩聲。
周同留下來,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是他多少能幫上點忙,壞處是有他在這兒,要想讓齊方現身就更難了。我以為殭屍都會在夜間行動,所以就讓周同在天黑以後,盡量躲起來別被人看見。我趁著天還早出去買了三斤糯米,照我哥以前教我的辦法,拿雞血染成紅色帶在身上。一般的殭屍怕這玩意,但要是碰上毛僵一類有道行的,這玩意也不會管用。我於是又上古玩市場去淘了一本明代的舊佛經,貼身揣在懷裡。做好了這些準備,剩下的事就得等天黑之後才能見分曉了。時間過得也快,下午飯點的時候,我和周同短暫地分開了一會兒。我窩在醫院走廊裡補覺,周同到食堂打飯去了。我睡得正迷糊,突然感覺有人在我臉上摸了一把。摸我那隻手又涼又滑,似夢似醒之間,我頓時被一股無形的壓力給包裹住了。眼睛睜不開,整個身子也一樣都動不了。再接著,我便感覺自個被搬到了隔壁的一張擔架床上,叫人推著不知道要往哪兒走。
我心裡明白這是要出事的節奏,一路上掙扎不得,只管咬緊了牙關,向兜裡去掏津過雞血的糯米。擔架床四個輪子嘎吱嘎吱滾,沿著走廊一直往裡走進電梯。電梯動了以後沒多會兒,我終於抓了一把糯米,隨手就給它揚了出去。耳邊響起一陣辟辟啪啪的響聲,糯米落地的一瞬,一直壓制著不讓我醒來的勁跟著也就退了。我猛地一下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個人,高高地懸掛在我的頭頂上。電梯還在下行,那個人的兩隻腳,離我肚子不過就幾公分的距離。我向上看想看他是怎麼掛在上頭的,碰上那傢伙也在向下看。四隻眼睛一對上,我心裡登時咯登一下。掛在我上邊的分明就是不久前站在院子裡樹底下的那個人,是周同說的,得心臟病死了的傢伙。
這是只殭屍,貨真價實的殭屍我心裡一陣發虛,又朝他撒了一把糯米。殭屍沒有反應,還是那樣向下注視著我。我心說他怎麼能不怕呢,既然不怕,剛才我那種鬼壓床一樣醒不過來的感覺,又是被什麼給驅散的?想到這突然電梯一震,我側過腦袋去看,這是到地下一層了。出去便是醫院停車場,大白天的,也跟晚上似的沒有光。電梯門打開,聲控燈亮起來。掛在上邊的殭屍一撲,不由分說就把我給舉了起來。沒錯,是舉他把我舉過頭頂,一蹦一跳進了停車場。

第一百六十三章 齊方的出現
我這身量,無論擱在南方北方,個頭都不算小。而底下這一位殭屍大哥,死的時候瘦的就剩一把骨頭了。他這樣竟然還能舉著我滿地蹦躂,就跟舉個繡花枕頭沒什麼兩樣。我心裡甭提多不平衡了,拚命地扭動身子,跟條魚似得在上頭掙扎。殭屍大哥開始還沒什麼反應,後來可能是覺得我老這麼動有點煩人,乾脆把一隻手擱到我脖子後邊。只聽見卡噠一聲,我的頸椎便被他精準地捏在了手裡。這下我哪還敢亂動,但要不動,難道就這麼坐以待斃?我一轉念想到了懷裡的舊佛經,趕緊掏出來,沒頭沒腦往那殭屍臉上一陣亂拍。殭屍腳底下步子一偏,差一點把我撂在地上。我心說有門,把佛經翻開,找了個機會蓋在了殭屍的腦門上。他沒有馬上停下,而是又往前蹦了幾步,再轉了個彎,這才停在一輛麵包車前面。他兩隻手同時鬆開,托舉著我的力道一消失,我砰一聲就給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