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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節

「實不相瞞,我在撿到這孩子的時候,這塊玉就戴在他的脖子上,我猜想有可能是他父母留給他的,所以一直讓他帶著,後來也是經過一位香客的指點,他說這是一塊脫胎之玉,世間罕見,價值斐然。讓我千萬幫這孩子孩子收好,不要輕易示人,一面引來殺身之禍。」住持師傅說。
「原來是這樣。」姥姥若有所思的說,「這位香客倒是心善。如果他不告訴,背地裡偷偷的從孩子手裡騙了去,也不失為一個法子,他有沒有說這玉有什麼來歷?」姥姥問。
「他倒是確實跟我講了一個故事,說是極有可能就是這塊脫胎玉的來歷。他說漢代的時候。有位王公貴族,在征戰中戰功赫赫,但是因為他年年征戰,總不在自己的妻兒身邊,非常慚愧。一次征戰勝利歸來,他獲得了賞賜,是兩塊上好的羊脂白玉,於是他就刻了兩尊觀音,佩戴在自己的妻兒身上,庇佑平安。但是沒過多久。有政客參了他一本,那人被判了流刑,遠赴他鄉。等到終於皇帝大赦天下,他回到家鄉,卻早已經是物是人非了。他的妻子因病已經辭世,只剩下幾個忠心的家僕,拉扯著自己的孩子。他找到自己妻子的墳墓,不顧所有人的阻攔,挖開了墳墓。令人驚訝的是,那女子似乎真的有菩薩庇佑一樣。竟然屍身不腐,栩栩如生,當時所有人都非常的驚訝,這人於是把那塊他夫人未曾帶走的羊脂玉觀音一同埋葬了進去。」住持大師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喝了一口清茶。
「後來到了元代的時候,元軍最是喜歡屠城,喜歡燒殺搶掠,所到之處民不聊生,這漢代的夫人墓也被掘開,古玉被盜走。輾轉到了一位公主手中。那位公主最是喜歡收集奇珍一般,尤其喜歡玉石,於是天天帶在身邊。說來也奇怪,這位公主竟然非常的長壽,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得到了那塊古玉的庇護。後來那個公主過世,古玉隨著一起下葬,從此長眠於地下。直到後來清末民初的時候,時代動盪,一夥盜墓賊,從公主的墳中挖出此玉,自此這塊玉終於脫胎完成。」住持大師這樣說。
「大師啊,這樣在幾個人的手裡倒來倒去,怎麼就成了脫胎玉了呢?」大哲問。
「胖子,你還真是笨。脫胎玉就是指,一塊質地優良的羊脂白玉,幾百年埋在土中,飽經屍血屍氣侵入。出土後又掛在身邊,長達百年人氣滲入,然後再入土復出土,幾次反覆才形成脫胎。人有脫胎換骨一說,玉也是如此。」雲希明解釋道。
「原來如此,那你的這位香客知道的還真不少,這位香客可是常客,現在還來進香麼?遇見的話,倒是可以交流交流技藝。」姥姥問。
「說來也是不巧,這位香客只來過寺裡一次,大約三四年前,他來到寺裡,說是來上香,但是看穿著並不像是普通的香客,他看上去很落魄,而且已經病入膏肓。我留他暫時住在寺裡,他感激不盡,留宿了幾日,便對我說了這檔子事兒,不過沒幾天那位施主就撒手人寰了。」住持大師說。
「那人應該很喜歡孩子吧,尤其是喜歡悟善?」姥姥問。
「是了,悟善那時候還小,長得又可愛,很是招人喜歡,不光是這位施主,很多香客都喜歡逗他,不過這位香客也確實是喜歡悟善,雖然身子不好,但是還是常常逗著悟善玩耍,他說他妻子過世的早,他就特別想要個這樣可愛的孩子。」住持大師說。
「正是了,喜歡孩子,又剛好知道這古玉的來歷這樣的清楚,知道古玉價值連城卻又不起貪婪之心,病入膏肓之時有剛好出現在你的寺廟裡。這世間的古玉有多少,怎麼隨隨便便一個人就能知道這塊古玉的來歷,如果說沒有血緣的關係,我是斷然不信的。」姥姥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悟善。
「施主的意思是說……」住持大師一拍腦門,「善哉善哉,竟然是這樣,老衲糊塗啊。」
「過去就過去了,他以病的不成樣子,以他的性子,斷然不會認這個孩子的。」姥姥說。
「怎麼聽老施主這話的意思,倒像是認識這位香客。」住持大師問。
「我與這人倒是有些淵源的,這次來你這裡,也是機緣巧合,想要來碰碰運氣,誰知道竟然一不小心還尋到了他的後人,難怪我先前第一次看到這孩子就有些面善。」姥姥說,「大師可有興趣聽聽我與你的這位香客的故事麼?」
「願聞其詳。」
「那是我還年輕的時候,你也知道我年輕時候做的勾當,大多也都上不得什麼檯面,那時候我們出土的傢伙,都很難出手,但是就偏偏有這麼一位,神通廣大,不管是什麼樣的東西都能出得去手,所以就成了我們的下家。他從來不問我們東西的來路,也從來不還價,不管我們帶出來什麼東西,他都能夠照單全收。後來我隱約知道他是在海外有些背景,所以才做的得心應手。當時我們在道上都稱他一聲大先生,因為他有兄弟三人,他排行老大,所以我們才這樣稱呼他。原本我無意留心他的私事,只是因為他在生意場上對我們很是關照,關係也漸漸好了起來。後來我們那一夥的人都發了家,漸漸散了,在沒有人聯繫過他。只有我還時常和他保持聯繫,我這個人喜歡結交朋友,我和他愛人的私交不錯,再加上我還有事兒有求與他。」姥姥說,這話引起了我的注意,這世上還有人竟然能夠讓姥姥有事相求的。
「這位大先生,沒有什麼別的長處,就是特別的喜歡收集古玉,世間有古玉一百,他認得九十九,他收玉,也賭玉,所以家中的玉器數不勝數。丫頭,你身上佩戴的那塊古玉,就是從大先生那裡求來的。」姥姥說,原來我的命符竟然是悟善的家人給的。
「後來我們有過一段時間沒有聯絡,我聽說他生了兒子,兒子又生了孫子,一家子倒是其樂融融。但是好景不長,我聽說他的身體開始變差,他的兩個弟弟因為賭博輸光了家產,開始打他的主意。再加上現在世道也不像從前了,買賣愈發的不景氣,沒多久他就被自己的兩個兄弟逼得走上了絕路。我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他已經撒手人寰了,只是聽說他的兒子流落在外,據我的手下說,最後一次他兒子出現,就是在你這靈山寺附近。造化弄人啊,沒想到,最後見到的,竟然是他的小孫子了。」姥姥看著悟善說著這話,滿眼的動容之情。
「善哉善哉,施主不要難過,是人皆是如此,命數如此。」住持大師說。
「命數,是啊命數,這世間的命數看樣子倒像是都是給好人定的,你是好人吧,若不是我得到消息趕過來,你還不知道要被你師傅欺壓多久。你師傅那樣的人,倒是活的自在,如果這次不懲治他,不知道還會逍遙多久。」姥姥生氣的說,住持大師沉默不語。
「你這和尚,一定是聽不得我說你們佛祖的壞話,榆木腦袋,愚不可及。」姥姥嗔怪道,大師也不答話,就那樣微笑著看著姥姥。
「施主的脾氣還是年輕時候一樣,這樣的陰晴不定的。」大師這句話說完,我差點笑出聲,陰晴不定這個形容姥姥還真是貼切。
「好了,不管你怎麼說,我有一件事兒要求你答應。」姥姥突然說了軟話,「這個孩子待在你這裡也注定是一輩子的和尚命,我要把他一起帶走。」

第三百二十四章 囑托
聽到姥姥這個要求,住持大師先是一愣,然後竟然哈哈大笑了起來,「咱們兩個真不愧是故人,不瞞你說,就是你不提,這次我也打算這麼做,讓你帶著悟善這孩子,下山去見識見識。」住持大師笑著說。
「師傅,您這是要趕我下山。」悟善嚇了一跳,大聲的說。
「悟善,你從小雖然與我佛結緣,但是畢竟寺廟清修,困苦異常,你還小,不應該一輩子只困在這個小小的寺廟裡,你就權當是代替為師,還俗,去到這大千世界裡,走上一走吧。」住持大師這樣說,既照顧了悟善的情緒,也讓悟善不得不心甘情願的跟著我們下山了。不過話說回來,悟善這孩子天資聰穎,志不在此,他喜歡研究地質,倒也是難得的人才,說不定下山以後,能夠更有出息也說不定,我們隗家雖然沒有李家那樣的魄力,但是供養一個悟善卻還是綽綽有餘的多,這不過就是舉手之勞的事兒。
吃過了晚飯時間已經挺晚了,最近大家都沒有休息好,所以這一夜大家早早的就休息了,我在院子裡四處閒逛,倒是不覺得困,就看見悟善站在魚缸前面,獨自一個人。
「這麼晚了還在餵魚?難道魚也喜歡吃宵夜?」我打趣的說。
「沒有,我只是在和他們聊聊天。」悟善說。
「聊天?你總是和魚聊天麼?」我問,來到寺裡這麼久,這還是我第一次和悟善聊天,和同齡的小孩子不一樣,悟善不會纏著你說話。他比很多小孩子都要安靜。
「是啊,我平時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兒,都是和這些魚說話,和他們說一說,心裡就會舒服很多,雖然師傅說有什麼心事要跟佛祖說,可是有的話總覺得跟佛祖說了也不好。你說是不是?」悟善問我。
「所以你就總是跟這些魚說話?」我問。
「嗯。」悟善點點頭。我心裡有點泛酸,這小人兒的心裡究竟裝了多少事兒呢,放眼這整個寺廟。也都沒有什麼和他年紀相仿的僧人。
「悟善,你有沒有什麼朋友?」我問。
「朋友?這些魚就是我的朋友啊。」悟善說。
「不不不,我說的是可以陪你一起玩耍,吃飯。學習的朋友。」我說,悟善忽然沉默了。然後搖了搖頭。
「你從來都沒有下過山麼?」我問。
「下過一次,有一次跟著師傅去了山下買藥,但是很快就回來了,不過我在山下也見到了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他們穿的和我不一樣,似乎樣子也和我不一樣,我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願意和我做朋友。施主。我下山之後,還會再回來麼?我會想師傅的。你不知道師傅最近的身體不太好了,所以我有點捨不得師傅。」悟善說。
「悟善,你的人生屬於你,你師父的屬於你師父,你想念他的話,可以隨時回來看他,但是這座寺廟並不屬於你,你不是想當地質學家麼,這裡可沒有辦法讓你當上地質學家是不是。等你到了山下,就要努力的適應山下的生活了,剛開始可能會有點困難,但是很快你就會習慣了,相信我。」我寬慰悟善說,終於悟善笑了笑,然後堅定的點了點頭,「你看,這就對了,我們在山上還會再安排一些事情,總要再逗留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你就好好陪陪你師傅吧。」我說。
「好。」悟善開心的說,然後我們道別,我回了房間,忽然就覺得困意襲來,不多時便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起來,就覺得渾身舒爽,像是把這幾天的不愉快,全都用這一覺帶走了一樣。我四處都沒有看見姥姥,雲希明說,他一早起來,就看見姥姥已經下山去了,想必又是去處理家裡的事兒,也不知道最近到底是有多忙,姥姥有那麼多的事情要處理。本來想找悟善說話,卻在養孔雀魚的魚缸旁邊碰到了住持大師。
「大師早。」我客氣的打招呼說。
「隗小施主,你是來找悟善的?」大師問。
「對,我本來想找悟善聊聊天。」我說。
「不巧,悟善今早陪著隗老施主下山去了,他即將遠行,總想著為他辦置一些山下的用品。」住持大師說,「施主要是有話想聊,不知道願不願意陪老衲喝杯茶,聊上一聊。」大師說。
「那自然好。」我於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住持大師便推開了旁邊悟善的臥房的房門,我看見桌子上早就已經準備好了熱茶,看來大師早有準備,在這裡等我。「大師一早泡了茶,在這裡等我?」我問。
「瞞不過施主,正是有話想要拜託施主。」大師客氣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