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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節

「我聽說半個月前,有一天你出去開會,你們的四合院起了一場大火是怎麼回事兒?」我問。
「也不能算是一場大火,後來知道就是院子裡的雜草把堆在牆邊的柴火垛給點著了,沒有傳聞傳的那麼嚴重。」蔣組長說。
「是麼,那為什麼這上面記錄的說,很多人看到房子都著了,而且當時是半夜,你為什麼那個時候還在開會啊?」我問。
「火勢真的不大,當時上面突然有個案子,讓我過去辦交接,對了,就是這個怪影和孩子失蹤的這個案子嘛,所以我就沒在。這和案子到底有什麼關係啊?」蔣組長問。
「蔣組長,聽說你們原來的辦公地點並不是這個地方,而是在辦公樓裡,後來才搬到了這個地方,為什麼搬家?」我問,根本沒有理會蔣組長的提問。
「那不是專案組的錢緊張麼,像我們這樣的專案組都是沒有固定辦公室的,都要自己出去租,然後租金上報,但是我們組,你們也查了,最近上面撥的錢越來越少了,沒有辦法,我們只能換地方,當時實在找不到合適的地方了,這個四合院的房東找到我說可以便宜租給我們,我就租下來了。」蔣組長解釋。
「為什麼便宜,原因你應該清楚吧,這個房子以前,死過人,是吧?」我說。
「對,這個房子幾年前住的是一戶人家,後來因為一次意外火災,全家人都死在了裡面,所以這麼多年房子一直空著,沒有人住。」蔣組長說。
「你見過這個房東麼?」我問。
「這個說來挺奇怪的,他當時來找我,聽聲音是個男的,歲數應該有四十多歲,可是他帶著個口罩說是感冒了,大夏天穿的特別多,捂得嚴嚴實實的,他領我看完房子,就給了我一個賬號和一把鑰匙,讓我把房租打給他,說他住在外地,不經常回來,他說這房子反正也租不出去,所以交不交房租全憑我自覺,所以合同也都是草草擬了一份。但是我每個季度都按時交房租,從來沒有拖欠過,他也沒有和我再聯繫。」蔣組長說。
「看得出來,你是一個很誠實的人。我們查了一下你的賬戶,也看到了你轉賬繳納房租的賬戶。不過這個名頭在銀行登記的是一家慈善基金,留的名字是一個叫張航的人,他曾經每年都給這個基金捐款,但是後來有一段時間終止了,原因就是他就是這個四合院的主人,並且當年死在了那場大火中。你現在交的房租,實際上就是在替他繼續捐款。」我說。
「什麼?那那個人難道是……鬼?」蔣組長艱難的從嘴裡擠出這個字,連他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
「是人是鬼,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就是,你們住進這個四合院是有人安排好的。」閔瀾解釋說,「我調看了當年的這所民居四合院的火災檔案,檔案記錄存在很大的漏洞,當時的偵查工作進行的很馬虎,定義為意外實在有很多疑點。當時查出起火點是四合院外面的一個高壓電的電線短路所致,但是我們翻看了電纜維護記錄,這個地方雖然不在繁華的市中心,但是並不閉塞,這個路段的電纜在那之前剛剛做過排查沒有發現問題。我們調取了當時四合院附近的道路監控錄像,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閔瀾把一些視頻的截圖遞給蔣組長,蔣組長看了之後大驚失色,這是……
「沒錯,這上面的幾個人就是你現在的專案組組員,雖然視頻裡看,他們當時只是剛剛成年的十*歲的少年,他們在當天的不同時段出現在這個地方,我想這絕不是偶然。據說就是在這四合院失火之後不久,他們幾個先後被送到了療養院,原因是他們參加了一個網絡上的公眾頻道,相信靈異事件,到處宣傳鬼神之說,家人全都忍無可忍,才將他們送去治療。」
「你們該不會是懷疑……這幾個孩子……」蔣組長猶猶豫豫的好怕親口說出真相。
「不是懷疑,而是合理的推測。很多這種民間的所謂的通靈的把戲,都需要借助一些媒介,比如請筆仙,碟仙,引雷,或者是更複雜的過程。我猜測這幾個孩子,想要在晚上組織一次通靈儀式,為了確認地點,他們先後在附近踩點,最後確定了這個四合院的身後,那裡是一個小巷,半夜的時候沒有人經過。有可能他們需要高壓電線,所以這個地方非常合適。有很多通靈儀式的原理,是說人在經過電擊之後可以進入平行空間,但是這個論點根本靠不住,因為正常人經受了那樣的電擊之後,就會糊了。他們準備的萬無一失,準備半夜動手,但是我想應該還是感到恐懼,最後放棄了,也正是他們的錯誤操作,無意中弄斷了電纜導致失火。他們為了不讓別人發覺,選擇逃跑,沒有施救,才導致了張先生一家五口,在睡夢中,被活活燒死。」我說。
「這不可能,你胡說,你們全都戴著有色眼鏡看他們,可是他們都是正常孩子,為什麼你就不相信呢!」蔣組長難過地說。
「他們是不是正常人你說了不算,回到四合院問問就知道了,不過能不能問的出來還真的不一定,之前發生的那場火災,你真的以為他們全體逃了出來?只恐怕沒有那麼簡單。雲顯,神通廣大的李家能不能安排一架小飛機,我們晚上九點要去一趟北京。」
「放心吧,沒問題。」李雲顯一口答應,然後走去樓下打電話聯繫去了。
「蔣組長,好好休息一下吧,有些疑問我也很好奇,所以晚上我們就會知道答案了。」我笑著說。

第一百五十二章 四合院
張航的家位於北京的四環,位置算是不錯,之前很多人看中了這套四合院,想要出高價收購,都被張航拒絕了。張航是個念舊的人,另一個方面是,他也不缺錢。張航做的是期貨生意,靠著大蒜,黃豆,枸杞發了家,但是他還是喜歡住在這套四合院裡。這裡有他很多的美好回憶,他在這裡的胡同裡第一次遇見了自己的愛人,自己的孩子出生在這裡,這裡有一棵他親手種下的棗樹,還有一隻陪了他十年的老黃狗。
如今父母安康,夫妻和睦,孩子也即將升入高中,家境也殷實,張航覺得自己真就可能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經常做夢也會笑,滿足於一個小市民的簡單生活。如果不是那天發生的變故,張航一定會是一個成功的商人,或者一個小富即安的老百姓,正在享受著美好的人生。
那是一個夏天的傍晚,特別的悶熱,張航在太陽落山前出門,他要去銀行做匯款。自從他掙了錢之後,就想著做一點慈善,一萬,兩萬,他不定期的就匯到這個助學基金的賬戶上。這個基金他做過調查,也參加過很多次活動,是一個實實在在做事兒的助學基金,有不少山區大學生,靠著這個基金走進了大學的校門,最後成了對社會有用的人才。張航的孩子再有三年也會成為大學生,所以在路上看見大學生樣子的人,張航就忍不住想像自己漂亮的女兒以後也會像他們一樣。他還會想,也許這些大學生裡,就有自己贊助過的學生,他一想到這些。就會覺得非常欣慰和自豪。
今天他匯出去五萬塊,這是一筆貨款的四分之一,他知道這並不多,不過他很樂於為了這件事兒奔跑,掙更多的錢,贊助更多的學生,成了張航新的人生目標。所以我們可以下一個判斷。張航是一個好人。
家裡人也很支持張航的慈善事業。父母年事已高,但是經常會去福利院看望那些孤兒,給他們送去吃的和衣物。妻子和女兒都是社區的義工。一到節假日的時候,經常就會有孤寡老人,或者孤兒,或者殘疾人。來到張航的四合院作客。時間長了這個四合院在周圍有了些名氣,大家都知道。有一家姓張的善人住在這裡。
所以我們又可以定義,張航一家都是好人。
張航從銀行回來,妻子剛剛下班,他趕緊幫妻子忙活著昨晚飯。相對於妻子早八晚五的上班族,張航這樣的小生意時間更靈活,他不捨得老婆回來還要操持家事。孩子放暑假在家。現在正在上補習課,再過半小時就回來了。父母已經在擺放碗筷了。這是一頓很普通但是還算豐盛的晚餐,一家人其樂融融。他們一定不會想到這將會是他們一家人最後的晚餐。
晚餐有魚,有肉,有湯,還有女兒喜歡的沙拉。晚飯後一家人各自忙著各自的事情,這個夏天的夜晚實在是太悶熱了,差不多晚上十一點,張航才睡著。臨睡前他總是看看女兒房間的燈,已經熄滅了,父母也應該早就睡了,都放下心來,他才沉沉睡去。
張航剛剛睡著,睡夢覺得越來越熱,他翻個身從妻子那邊拿一個蒲扇,他甚至覺得床都是滾燙的,直到他發現異常,是因為門口的老黃狗突然叫了起來,黃狗很通人性,從來不叫,此時卻突然叫的撕心裂肺。
張航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眼前一片明亮,到處都是紅彤彤的火光。
「著火了!爸媽!閨女!快起來!著火了!」他搖醒身邊的妻子,然而為時已晚,這種猛烈的火勢之下,老四合院終於經受不住,房梁塌了下來,重重的壓在張航的身上。疼痛的感覺並不劇烈,因為他根本不在意疼痛,他更擔心父母和孩子。他最後看了一眼父母的臥室,已經變成一片坍塌的火海,沒用了,他心想。他又看了一眼孩子的房間,一個黃色的身影衝了進去,正用嘴叼著女兒往外拖拽。可是剛到門口,一處門樑砸了下來,一人一狗都被吞沒在了火海裡。
「大黃,好樣的。」他在心裡說,外面開始有人趕來救火,人聲鼎沸,可是張航等不到了,他最後看了一眼倒在身邊的妻子,終於閉上了眼睛。
死亡的過程並不可怕,張航醒來的時候父母和妻女都站在院子裡,大火燒了整整一夜,這樣的老式建築,很難撲滅,火災隱患實在是太多了。一家人看著變成廢墟的老宅子,百感交集。
「走吧,咱們在另一個世界,還得繼續。」已經有親戚過來修葺這房子,畢竟這裡地段不錯,說不定還能創造點收入。張航帶著父母,妻女,打算開始新的旅行。下一個輪迴他們也許不再是父子,不再是夫妻,但是他們感到很滿足,至少此刻他們的心裡沒有恨意。
畢竟這個院子太老了,外面的電線桿子也老舊,只是一個意外,怨不得別人。他們心裡這樣想。然而一段特別的對話,破壞了這應有的和諧。
「你還叫我來這裡幹什麼,不是說了麼,咱們以後誰也不認識誰,不再聯繫了。」一個男孩說。
「我心裡還是覺得過意不去,聽說這一家人都是好人,五口全都死了。」一個女孩難過的說。
「那也跟咱們沒有關係,那是個意外,連警察都說了,是意外。活該他們倒霉,你就這樣想就行了。」男孩說。
「可是如果當時你們聽我的話,不用引電的這個法子,就不會出這麼大的事兒了。」女孩顯得很愧疚。
「屁話,論壇上說了,引電這方法最容易激發自身的通靈潛質,可以是我們有最大的可能進入平行空間,隊長也說了,很可行,不然他也不會願意嘗試。」男孩說。
「你還提隊長,要不是他臨時放棄,膽小怕事把高壓電扔進了院子,也不會把院子裡的那可棗樹點著了。」女孩生氣地說,「一群膽小鬼!」
「你還有臉說別人,你還不是第一個跑了,跑得比兔子還快。」男孩子責怪道。
「是啊,如果要是我們都不跑,第一時間撲火,也許這家人也不會死了。」女孩說。
「撲火,你有病啊,當時你一救火,不就暴露了你就是縱火的人了?這麼偏僻的胡同,大半夜的哪有人來。不就是覺得這裡沒有人來,偏僻異常,我們才選擇了這個地方麼。你看現在多好,警察把案子定義為意外,一個活的都沒有,省了多少事兒,把咱們的嫌疑撇得乾乾淨淨。」男孩的口氣竟然還有一絲得意。
「沒錯,我們就是有病。我不想幹了,我們也許真的是太癡迷於這些東西了,以至於迷失了自己。我父母已經在家裡商量要不要送我去療養院了,這一次我決定去療養院治療。即使全世界的人都放棄我,我還是想過回正常人的生活。論壇上的話確實令人著迷,我們身上發生的事情也確實難以解釋,但是我已經厭倦了,就算真的有什麼開啟特異功能,去往平行時空的方法,我也不再想要嘗試了。」女孩說完從包裡拿出了準備好的冥幣和紙錢。「這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彌補一點我對他們的愧疚。」女孩開始燒紙錢,男孩看了看。
「搞這些沒有用的東西,你慢慢燒你的紙錢,我先走了,無聊。」男孩隨口說道,然後轉身離開了。
不是意外,不是意外,不是意外!我們張家人做錯了什麼,你們要這樣對待我們?為什麼,縱火殺人的人可以逍遙法外?為什麼他們甚至沒有一點點的憐憫?事後的懺悔和憐憫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