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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節

「同意隗陰陰同志,帶領專家顧問小組,由山東省考古隊配合,繼續對該科考項目進行進一步科研勘探工作,請務必保持高度警惕,注意自身及周圍群眾的人身安全……」
文件很長,但是後面全都是官話,妥了,有了這個,也就有了繼續下墓的合法理由。
另一份是刑偵大隊專案組的警察同志轉交給我的,他說是老太爺要求轉交給我的,我感到很意外,按理說,老太爺應該把他知道的都已經說了,我不太明白他還會寄給我什麼。這是一個包裹,不是很重,外面包著牛皮紙,用膠帶做了簡單的密封,拿在手裡像是一本書。我拆開包裝,裡面露出一本冊子,我看了一眼就知道那是什麼,上面工整的寫著:賈氏族譜。
我有些納悶老太爺這樣做的目的,我對他們家的祖宗八輩都姓甚名誰可沒有半點興趣,我隨手翻了幾頁,沒有發現什麼異常,這個時候雲希明過來找我,打算開個碰頭會,研究一下下墓的安排,我便將族譜隨手放在了我的行軍床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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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老太爺的說法,已經可以肯定,這個墓就是雲老爺子說的卍字封印墓,裡面埋得應該就是那位賈家當鋪財迷心竅走火入魔的大當家,按照我們的推論,這個封印墓的墓室,應該在整個卍字的中央,所以我們決定,先把剩餘的兩個墓室清理出來,最後的中心墓室,留到最後。
時間過了這麼久,我們不知道那所謂的封印還是不是有效,為了以防萬一,將最棘手的留在最後,是最為穩妥的。
接下來的兩天,我們的工作緊湊而忙碌,剩餘的兩座墓室的入口很快就找到了,這是我們第一次自己打開墓室的入口,第一次的墓室被村書記偽造成了坍塌,第二次村書記引來了偷盜電纜的農民工破壞了入口。這一次我們自己開掘墓室入口,果然,這裡的墓室入口處的封土很鬆動,墓室的封板已經受到了嚴重的損壞,和老太爺說的一模一樣,這個墓室早就被光顧過了,並且也許光顧過多次。
我們安排武警戰士幫忙清理墓室周邊的文物,兩天過得也挺快,一轉眼,兩間墓室就被清理出來了。清理墓室的時候出現了一個插曲,在西邊的墓室裡,除了清理出來一些殘存的瓷器之外,還發現了很多骸骨。這些骸骨全都保存的很完整,整齊的排列在墓室的一側,沒有棺槨,但是每一具屍體旁邊都有一個小小的牌位。這些牌位的做工很講究,用的都是整塊的和田玉材,用正楷刻著已逝者的生卒年月和姓名,單單是這些牌位,現如今的市場價值也是特別可觀的,恐怕是因為對死人的懼怕,這些歷代盜墓的村民,才沒有打這些玉石牌位的主意。我發現大多數牌位上的名字都姓賈,我想賈家先祖發瘋那一夜,所殺的村民,大概都在這裡了。
遺骸一具一具的清理出來,一共是38具,我把這些牌位和屍骸都交給了陸大叔,我叮囑他,在村子後面的山丘上,建一座賈氏祖墳,把屍骸火化,玉石牌位下葬。子洋對我的做法嗤之以鼻,他說:「人家一家子早就往生去了,要你在這傷春悲秋。」
我白了他一眼,回了他一句,「千年冷血老怪物。」便不再搭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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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室清理的差不多了,我們打算明天就進墓探索,事實上我們已經是輕車熟路,早就知道了在前面等待我們的是什麼,晚上我躺在床上,百無聊賴,聽著大哲在帳篷外面吹牛皮,一般這種時候只有小姜一個人會買他的賬。時不時的小姜被大哲逗得呵呵直笑,這兩個人什麼時候這麼近乎了?我苦笑了一下,這也算是傻人有傻福吧。
已經是晚上十點了,但是我依然沒有睡意,希明和大叔去周圍巡視還沒有回來,我又不想打擾大哲和小姜的美好二人世界,就連子洋也不知道去哪裡晃悠去了,閒來無事,我的目光落在了枕頭邊上的族譜上。
隨手翻翻也好,看著看著應該就困了。我開始仔細的翻閱這本族譜,前面記錄的是一些傳記,大概就是說賈家是如何如何發家之類的,老太爺說的沒錯,賈家最開始的老祖宗是個流浪的孤兒,後來受到一個大善人的收留,在他的當鋪裡當了一個學徒,見識多了,眼界開闊了,慢慢的當上了大朝奉,有了點積蓄,娶妻生子,開枝散葉,就有了後來的賈家。這個流浪孤兒原本並不姓賈,但是為了感念這位收留自己的善人,便將自己的姓氏改成善人的姓氏,也姓了賈,這才有了後來的賈家當鋪。
再往後就是一些家譜和人物簡介,枯燥的很,不過確實,自乾隆五十二年以後,賈家的族譜變得越來越稀疏,終於到了賈賢青這裡徹底沒了下文。感覺族譜沒有什麼看頭,想起老太爺提起過的祖訓,我便翻回第一頁,只見上書:「賈氏子孫,務須謹記;善待含笑,生人勿近。行善極樂,惡小勿為;隗氏有客,上賓待之。」
我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前四句用的是普通的墨汁書寫,而最後這四句,竟然字體微微呈現一種藍綠色,就像那鬼骨門在晚上時候發出的顏色,這後四句是用鬼文寫的!
「隗氏有客,上賓待之!」
隗氏?這是指我們家的那個隗麼?隗氏?!

第三十三章 關於無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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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身下床,披上陸大叔留在帳篷裡的一件肥大的外套,手裡拿著那本賈家族譜,衝出了帳篷。在帳篷營地的邊緣我找到了雲希明和陸大叔,他們驚訝於我的這樣的不顧形象,然而我沒有給他們向我提問的機會,拉著他們徑直走進了最大的會議帳篷。
「你們跟我來,我有東西給你們看。」我迫不及待的把老太爺家的族譜拿給陸大叔和雲希明看,「你們看看,這裡,第一頁。」我把族譜遞過去,兩個人湊到近前開始研究,大概過了五分鐘,雲希明抬起頭看著我,一臉的茫然。
「恕我愚昧,這上面不就是寫著老太爺和我們倆說的那句話麼,他們家的祖訓,我實在看不出什麼玄機。」
我也是被突如其來的變化沖昏了頭,忘記了陸大叔和雲希明沒有陰陽術,看不見上面的鬼文。我把我看見的後半句寫了下來,雲希明也覺得很不可思議。陸大叔倒是持著懷疑的態度。
「丫頭,你說的鬼文究竟是什麼?」陸大叔問。
「鬼魂的世界和人類的世界事實上是一樣的,我們這裡有的鬼界也都有,而鬼文,就是只有鬼才看得見的文字,鬼文是用鬼骨磨成粉寫下的文字,所以常人是無法看見的。」我沒有耐心給他詳細的解釋,隨口敷衍的解釋了一句。
「丫頭,這也許是巧合也說不定……」陸大叔依然有些懷疑。
「絕對不會是巧合,怎麼會有那麼巧的事兒,出現在這座古墓裡的鬼骨機關,寫在賈家族譜上看不見的鬼文,還那麼巧,提到的這個姓氏,就是我們家族的隗姓!」我承認我的情緒有些失控,因為這是我第一次意識到這個古墓的蹊蹺之處,這也許和我們隗家有著莫大的聯繫。
雲希明在一旁點頭,「我同意陰陰的說法,原本隗姓就很少,具有陰陽眼又姓隗的,我可以保證只有隗陰陰她們一家,所以我覺得這座墓有可能和隗家的先祖有關。有沒有可能,幫助賈家封印那個瘋子的就是你們隗家的人?」
「你是說這座古墓是我們家的人建造的?」
「這只是一種猜測,不過你不得不承認,你們家的人,確實有這種能力。或者至少有一點我可以肯定,就是你們家和賈家一定有著什麼聯繫。」雲希明說的很誠懇。
得到了雲希明的認可,讓我信心大增,「大叔,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我需要和老太爺談談,他不會沒有緣由的寄給我這本族譜,我覺得他一定知道什麼。」
大叔沉默了一下,我大概能夠明白,這樣做等於是讓他違反紀律,去走老戰友的後門,但是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我聯繫一下,看看能不能盡快幫你安排。」
我感激的點點頭,「對了,大叔,賈家的那些牌位你都處理好了麼?」
「全都埋在後山公墓旁邊的空地上了,那些屍骨我讓武警們送去了最近的火葬場。」
我想了想,似乎沒有什麼要問的了,又央求大叔一定要盡快幫我安排,因為我心裡有種隱隱的不安。
兩個小時後,時間是下半夜一點半,我和陸大叔上了一輛軍用的皮卡,這是武警部隊幫忙搬運設備用的應急車,車子駛出城新村,一路朝著市裡的刑偵大隊看守所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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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來到城新村這麼長時間第一次出村子,竟然有點興奮,但是又有點隱隱的擔心,我不太清楚這種擔心來自哪裡,我恨不得現在長出翅膀,直接飛到老太爺面前。
車子沒有去往刑偵大隊,而是去了與刑偵大隊一條馬路之隔的武警總醫院,陸大叔告訴我,因為老太爺的身體狀況,不得不在就近的醫院保外就醫。我們感到的時候,醫院裡燈火通明,我那種不安的預感越來越強烈,果然,在三樓的病房門口,穿著白大褂的值勤醫師告訴我們,老太爺在半小時前,突發腦溢血,已經過世了。
我閉上眼睛,深呼吸,我告訴自己不要慌,不要緊張。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醫院四處都是晃動的身影,醫院向來都是鬼魂們樂於聚集的地方,在我身後薊子洋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
「恐怕,還要麻煩你一次。」我用乞求的眼神看著子洋,誰知他搖了搖頭。
「沒有用了,他沒有任何留戀,現在往生,追不回來了。」我感覺如雷灌頂,這種感覺就像是你掉進海裡,抓住了一個救生圈,卻發現救生圈的漏氣的。我強迫自己保持冷靜,還有辦法,陸大叔拍了拍我,以示安慰。
「對了,大叔,那位姓賈的村婦呢?就是村書記的妻子,那個殘疾人,我記得她叫賈賢青。」既然老太爺不在了,那麼我最後的希望就是賈家最後的傳人,賈賢青,她也參與了謀殺村書記,她一定還在警局裡。
陸大叔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剛才我和專案組的同志溝通了一下,前天他們到達警局之後,老太爺就承擔的所有的罪責,並且提供了所有的作案證據,這個案子已經結案了,賈賢青當場無罪釋放了,現在不知去向。」
「無罪釋放!」我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難道專案組的人都是傻得麼?難道他們看不出老太爺在有意包庇麼?一件人命案就這樣草草了事?!陸大叔通過自己的關係調閱了卷宗,果然和我預想的一樣,老太爺攬下了所有的罪責,說造成第二道傷口的凶器是一卷老宣紙,事後他燒了老宣紙毀滅證物。而賈賢青在整件事情裡,只不過扮演了一個目擊證人,姍姍來遲沒能阻止老太爺的無辜女性。
在回來的路上,我一直低著頭不說話,大叔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他少有的抽著煙,我坐在大叔身後,薊子洋坐在我旁邊,他正在吃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好像剛才發生的事兒,跟他沒有任何關係。負責給我們開車的小戰士打開了收音機,嘈雜的聲音讓我感到更加煩躁。
這時大叔的電話響了起來,他只講了幾秒鐘就掛斷了電話,然後吩咐身邊的小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