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做我們這行的，見識過太多的坑蒙拐騙和敲詐勒索，所以一般和陌生人交易，我都會提前有所防備。
　　這裡到處都是一人來高的雜草，陰風吹來，草叢簌簌作響。
　　毛毛的月光下，不時可以看見蟲兒在草叢裡穿梭，有些蟲子長得跟二弟一樣，渾身毛茸茸的，眼睛「骨碌碌」亂轉，看得人背脊發涼。
　　見四處沒有半個人影，我裹了裹單薄的外套，直接進了城隍廟，以為賣家肯定在裡面等我。
　　這是一間三十平米左右的小廟宇，進門就能看到一個殘破的石像，青面獠牙，形容可怖，三分像神，倒有七分像鬼。
　　廟宇四壁，則結滿了厚重的蜘蛛網，一副淒淒慘慘的樣子，彷彿千百年都沒有人來過。
　　我在廟裡轉了一圈，依然沒能發現半個人影，心裡正奇怪著呢，忽聽廟門口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小伙子，在這裡！」
　　我猛然回頭，只見不知何時，門口已然站著一個七旬左右的老漢。
　　這老頭，穿一身不知什麼年代的土灰色袍子，襯得面如金紙，目光如炬，很有點武俠小說裡隱世高手的感覺。
　　老頭身旁，跟著個一身紅裝的女人，身材高挑，皮膚白皙，想必就是他要出手的老婆了。
　　若單論身材，這女人絕對可以稱得上是萬里挑一了，只是她頭上罩著一塊紅蓋頭，遮擋住了五官和容貌。
　　更奇怪的是，這紅蓋頭上，還畫著一個陰森森的骷髏頭，讓人毛骨悚然。
　　我快步走了出去，伸手就要掀開女人的紅蓋頭，想驗驗貨色。
　　沒想到老頭一把按住我的胳膊，說：「小伙子，你真要買？」
　　這老頭，手勁兒真不小，把我手腕給捏得生疼。
　　我只得把手縮了回來，呲牙咧嘴著說：「不買我來幹嘛！」
　　老頭從兜裡掏出一盒香煙，自己點了一根，然後遞給我一根，說：「小伙子，事先說好，如果你掀開骷髏紅蓋頭，就表示一定要買了，再想退貨可就來不及了。」
　　「好傢伙，看一眼就不能退貨了？」
　　我把煙夾在耳朵上，冷笑一聲，心知是遇上了騙子。
　　不用說，眼前這女人肯定長得其醜無比，否則，老頭怎麼都不敢讓我驗明一下真身？
　　想到此處，我轉身就要回去。
　　老頭就急了，一把拉住我，說：「小伙子，你別急著走啊！」
　　我冷哼道：「怎麼，你還想強買強賣不成？」說著，我都要把袖裡的鐵棍抽出來了。
　　這時，老頭忽然歎息一聲，說：「不是我不讓你看，只是人販子說過，這小女子她認主，誰掀開她的骷髏紅蓋頭，她就認定誰是自己的老公。」
　　我隨口問道：「那你也沒掀過？」
　　老漢搖頭，不無遺憾道：「呔，我剛把她買回來，就被兒子、兒媳發現了，死活非要我還回去；後來我聯繫不到人販子，只好自己在網上賣了起來。」
　　這老頭，話語裡漏洞百出，我都懶得和他廢話了。
　　不過，畢竟我也大老遠跑了一趟，最後試探問道：「你想賣多少錢？」
　　我尋思，就算這女的五官再醜，好歹身段擺在這裡，說不定在許珊手下培訓一段時間，也能招呼不少生意。
　　老頭想了想，說：「我從人販子手裡買進是八千塊，你若是誠心想要，七千九給你得了。」
　　「七千九？你搶劫呢大爺！」我冷笑一聲，說，「實話告訴你吧，我身上就三百塊錢，你願意賣就賣，不賣也不要纏著我了。」
　　我說這話，其實只是想氣氣老頭。
　　按照行情來說，哪怕是瘸腿、長殘的女人，沒個三五千也拿不下來。
　　萬沒想到，我剛說完，老頭竟狠狠點頭，說：「好，三百塊就三百塊，我們現在就簽合同吧！」
　　說著，老頭摸摸索索從懷裡掏出一張斑駁的黃紙，指著下面說：「小伙子，你按個手印，這事兒就算成了！」
第3章 啞巴新娘
　　老頭答應三百塊錢把新娘賣給我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了，等到他讓我按手印，我更覺得這裡面大有蹊蹺。
　　這種灰色買賣，一般都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一旦交易完成，大家一拍兩散。
　　倘真按了手印，這不是給警方留下了把柄嘛？
　　可憐我還沒想清楚呢，老頭忽又擒住了我的手腕，對著黃紙下面使勁一按。
　　「哎呦！」
　　等我回過神來，才發現黃紙下面的畫押處，有一片針扎模樣的凸起。
　　這些凸起就像針尖一樣銳利，所以我的手指剛按下去，帶著指紋形狀的血水就赫然印在了上面。
　　「死老頭，你他媽算計我！」
　　當時我一生氣，直接就把鐵棍給揮了出來。
　　老頭「嘻嘻」一笑，嚇得往後一躲，與此同時，也把我身上的錢包給順了過去。
　　我心中大驚，因為錢包裡可是有大幾千塊錢呢，而且還不算各種銀行卡、會員卡，這要弄丟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不過，老頭只抽了三張紅票子出來，然後把錢包、連同那個一身紅裝的女人，朝我懷裡猛地一推，說：「小伙子，小柔是你的了！」
　　說完，老頭轉身就往草叢深處跑，邊跑邊喊：「對了小伙子，那個骷髏紅蓋頭，你一定要收好，不然小柔不一定聽你話……」
　　我本想去追老頭來著，但又怕我這一走，這個叫小柔的女人也會趁機逃跑，那時候我可就是人財兩空、欲哭無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