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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3節

牛升塗瞥了老二一眼,道:「不是你咒死的,是他來報仇了。」
老二詫異道:「誰?」
「你們等著!」牛懷德跑了出來,叫道:「馬上就有人來抓你們!」
牛升塗道:「你叫了佘所長來?」
「是。」牛懷德道:「他馬上就來!」
牛升塗道:「你讓他來了也沒用了,不干他們的事情。」
牛懷德跪了下來,苦苦哀求,道:「父親,您不能這樣,您怎麼變這樣了?您是開玩笑的,對吧?您自己也吃了藥。」
牛升塗沉默了片刻,道:「你知道我為什麼從來都不開中藥嗎?」
牛懷德道:「為什麼?」
牛升塗道:「很久以前,黃河岸上有個名醫,那時候,我學的是西醫,他是中醫,我們所認的醫理不同,我不服他,可是他的名聲又確實在我之上,我心生嫉恨,雖然明面上跟他交好,但是暗地裡總想要把他比下去。那時候,有個人崴折了前腳掌,來找他醫治,我當時恰巧也在他醫館裡跟他聊天,我當時說:』這必須要開刀做手術,正骨之後,再打石膏固定一個月,好好養護,才有可能不留後遺症。『他則笑了笑,說:』不用那樣麻煩,現在天氣炎熱,做手術並不好,打石膏固定還會把腳掌給捂爛了,只需要捏骨復位,然後吃三副藥,不要亂動,兩周就好,而且不留後遺症。『當時那人的腳掌骨頭歪的十分嚴重,捏骨復位,只吃三副藥就好,我是萬分不信的,於是就趁此機會跟他打賭,說他必定治不好,治好的話,我就跟他學醫,做他的弟子。結果那病人選了他來治,竟然真的兩周就好了。我又驚又恨,但還是遵從了賭約,在他館裡跟他學醫術,做了他的弟子,他倒也不防備我。」
我想起了那個藥罐子,忍不住道:「後來,你毒死了那醫生?!」
「沒有。」牛升塗道:「但總歸師父是被我害死的。那是有一天,有個人來找他看病,病人的臉上出了疹子,密密麻麻,非常奇怪,我連見過都沒有見過,覺得根本不能治,師父卻開了方子,說:』只有此方治得好,但這方子最忌混了石膏和天花粉,遇見石膏就成毒藥,摻了天花粉必定活不過一個時辰。『我拿了方子,給那病人抓藥的時候,突然想到這是個踩下師父的好機會,於是就模仿他的筆跡,在方子上添了石膏和天花粉。給那病人抓了藥,那病人回去之後,煎藥餵服,果然不出一個時辰,就死了。」
我悚然道:「你真是惡毒!為了出人頭地,嫁禍師父,還害死無辜的病人!」
「真好,真好。」老二拍手道:「所以你們現在出疹子,開藥方,完全就是現世報啊!」
牛懷德惶恐道:「父親,那疹子,就是咱們臉上出的這一種?」
牛升塗道:「是的。」
此時,外面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

第406章 河隱醫魂(八)
牛懷德沖牛升塗大叫喊道:「是你害死了別人,你去死是應該的,不該拉上我!」
劉勝也道:「是!是啊!跟我有什麼相干啊!我更是無辜的!」
「是誰害死了人啊?」一人推門而入,走了進來,環顧眾人,道:「敢在牛醫生這裡害人,可真是作死。我的手下可都在外面等著抓人呢。」
「佘所長!」劉勝拉著那人的胳膊,道:「是牛醫生給我們下毒了!他要害死我們啊!你快讓他給我們開藥解毒啊!」
佘所長一愣,看向牛升塗,道:「牛醫生下毒害人?開什麼玩笑!」
「不是玩笑。」牛升塗道:「那是在幾十年前,我改了方子,把治病的良藥變成了害人的毒藥,治死了那個病人,那個病人的家人來我師父的醫館裡鬧,我師父自然不信自己的藥會治死人,可查了方子,確實不對,我師父問我是不是我改了方子,我矢口否認,那筆跡模仿的像極了,連我師父都懷疑是自己開錯了方子,最終逼得他跳黃河自殺謝罪,方才了事,那醫館也黃了。後來,我混得風生水起,出人頭地,終究是踩著我那師父的屍體,取而代之,成了遠近聞名的一代名醫。」
「真毒啊!」老二指著牛升塗,罵道:「你這樣欺師滅祖,慘無人倫,害老欺幼,欺世盜名啊你!該死!真是該死!」
「咳咳……」佘所長瞥了我和老二一眼,對那牛升塗說道:「牛醫生,你是不是喝酒喝多了?怎麼大白天說起胡話來?」
「我沒有喝酒。」牛升塗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佘所長,你也該收手了。」
佘所長笑道:「我看你真是喝多了——懷德,你快扶你父親回去睡一覺吧。」
牛懷德急道:「他給我們下毒了!睡什麼睡?!」
「做惡事的時候,就該想到有吃惡果的這一天。」牛升塗自顧自的說道:「我名利雙收時,去見神斷陳漢生,陳漢生說我』以命換名,以血謀利,終究會以命換命,血債血償『,我當時憤恨,以為他咒我,所以丟了毒藥給陳弘德,沒想到陳弘德命大,逃過一劫,更沒想到,這二十來年後,夜過黃河,竟然人鬼同仇,一起來尋我報復了。這是我該得的報應。」
牛懷德道:「父親,你以前不是不信這些的嗎?怎麼臨到老變得神神道道!我偏偏不信這個邪!」
牛升塗道:「冥冥之中的定數,由不得你我信還是不信。你以為我們父子為什麼無緣無故會出疹子?」
牛懷德道:「為什麼?」
「是陳弘德啊。」牛升塗指著老二,道:「昨天夜裡,他來看病,你給他拿的藥,你給他倒的水,他喝了卻沒有嚥下去,而是吐了出來,吐到了我的臉上,你又給我擦,沾到了你的身上,所以是他吐出來的東西讓你我害了病,又傳上了劉勝。」
牛懷德道:「那是我拿的藥,我倒的水,怎麼可能有問題?」
牛升塗道:「他吐出來的水是在黃河被淹的時候喝下去沒吐乾淨的水。是我師父冤魂不散,否則,怎麼陳弘德無緣無故的燒,無緣無故的退燒,你我無緣無故的生病,無緣無故的吃藥?」
牛懷德愕然沉默,半天道:「那你師父為什麼早不找你,晚不找你,偏偏現在找你?還要連帶上我?!」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牛升塗歎息一聲,道:「老話都在理,就是聽的人少。之前沒得報應,可能是我做的孽還不夠,沒到惡貫滿盈的地步,現在,終於到了,你們,也趕上趟了,這就叫做,一鍋燴。」
「哈哈!牛醫生真是幽默。」佘所長乾笑了幾聲,環顧眾人,道:「看來啊,你們這邊沒什麼事情,我那裡還忙,就不耽誤你們閒聊,就先回去了啊。」
「我們這裡沒什麼事情了。」牛升塗道:「佘所長,你好自為之吧。」
那佘所長轉身要走,劉勝大叫一聲:「你不能走啊!快讓牛升塗開藥,我不想死!他下藥要毒死我,你還管不管?!」
佘所長皺了皺眉頭,道:「藥是誰買的?」
劉勝道:「我買的啊。」
佘所長道:「那藥是誰熬的?」
劉勝道:「我熬的啊。」
佘所長又問:「那你喝藥是誰逼你喝的?」
劉勝道:「沒有人逼我!」
佘所長道:「那是誰灌你喝的?」
「也沒有人灌我。」劉勝一怔,道:「是我自己喝的啊,那是因為牛升塗說這藥能治我的病,我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