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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節

我洗了一把臉,又衝了沖腳,仍不見叔父回來,便坐在**頭等候。空山大師自坐在蒲團上閉目入定。
過不多久,空山大師手捻佛珠,口中突然喃喃道:「達大道兮過量,通佛心兮出度……達大道兮過量,通佛心兮出度……」反覆念誦了幾遍,忽又說道:「兩者皆邪見,不可見如來。佛在何處?佛在何處啊……」翻來覆去,都是這幾句話,念誦了許多遍,神色漸漸痛苦,像是在修行,又不像,我聽得不耐,便忍不住說道:「佛在心中。」
「你說什麼?!」空山大師猛的睜開眼睛,兩道精光衝我迸射而來,一瞬間亮的驚人,倒是把我嚇了一跳。我連忙說:「對不起,對不起,晚輩胡說八道,打攪大師清修了。」
「是你?」空山大師恍惚似的稍稍一怔,繼而收斂神光,道:「小友怎的還不歇息?」
我道:「晚輩其實並不瞌睡,等我大回來再睡。」
空山大師笑道:「血氣方剛,精神充沛,果然非我等老朽可比啊——剛才,剛才是小友說的,佛在心中?」
我尷尬道:「晚輩胡說八道,讓大師見笑了。」
「不,不。」空山大師道:「依你之見,大道如何達,佛心如何通?」
我修煉婆娑禪功,得了天然禪師的真傳,心中頗有些禪見,所以剛才聽空山大師念叨,才會不由的說了一句,眼見空山大師認真起來,又不好意思再說了。
但空山大師倒是來了興致,執意要我說,我便只好大了膽子,道:「按照晚輩的想法,執意去想怎樣通達大道和佛心的人,是必定要過度和過量的。」
空山大師皺眉:「嗯?何意?」
我道:「須知佛向性中求,莫向身外索。」
空山大師道:「何解?」
我道:「我身是大道,我心即佛心。」
空山大師道:「我身在何處,我心又在何處?」
我道:「身以無暗為暗,心以無明為明。」
空山大師道:「身無一物,心如明鏡,皆是虛妄,哪有大道,哪有佛心?」
我道:「以相求相,本無大道,以無所往,應無所往,即是佛心。」
空山大師道:「昨日我心,今日我心,明日我心,心心不同,何為真心?」
我道:「惡是心,善是心,真者心,假者心,心心為念,佛何止一面?」
空山大師道:「心猿除不盡,意馬總關繞。」
我道:「風吹葉兒落,葉落戀枝頭。」
空山大師「哈哈」大笑起來,我也立時醒悟,剛才一句一遞,竟好似做了個夢。
空山大師歎道:「機鋒不可觸,千偈如翻水,**度一生,到頭還自悔啊!」
忽有一道人影閃進堂內,說:「聽你們叨叨了半天了,說的都是啥跟啥!」
卻是叔父回來了。
我連忙起身,道:「剛才空山大師把晚輩給繞進去了。」
空山大師道:「是你把貧僧給繞進去了。你的悟性可是極高啊!你小小年紀,能悟通這許多道理,真是難得啊!」
叔父道:「老空山,你不用拍他馬屁,他是不會出家當和尚的。你又那閒工夫,還不如多巴結巴結我,說不定我哪天出個家,給你做個伴。」
空山大師道:「這沒滋沒味了多時,今天算是過了嘴癮。好了,你們叔侄快些歇息,貧僧就不打攪了。」
空山大師心滿意足的出堂而去,叔父道:「這老和尚,還是這麼愛抬槓。倒是你,咋也跟著上了?」
我撓撓頭,道:「大師非要我說的。」
叔父道:「還是天然那一套?」
我道:「也有侄子自己的體會。對了,三叔他們那邊怎麼樣?」
叔父道:「還能咋樣?一無所獲。歇會兒,明天再想想法子。」
關了燈,都躺到**上,回想起和空山大師那一番話來,我又睡不著了,索性不睡,把婆娑禪功又演練了一遍。
其實,我的修煉步伐,已經算是極快的了,但是在登堂入室之後,反而百尺竿頭難進一步,因為越到高處,反而越難,每再進一步,用功都須是從前同等幅度的數倍,甚至還可能不進反退。
而今日有此一論,我自覺禪功中又悟通了不少道理,修煉起來,果然覺得又打通了些關竅,心中十分高興。
修行之中,隱隱約約,感覺似乎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看,卻又不敢三心二意,只快速摒棄雜念,直到沉湎於大道中……

第221章 開封賭城(十九)
待到醒來時,天色已亮,自己也是一身大汗,通體舒暢,十分清爽。忽覺有異,回頭一看,見叔父坐在**上正直勾勾的盯著我,我不禁道:「大,你咋了?」
叔父道:「我現在約摸著你說的話有些道理。」
我疑惑道:「什麼話?」
叔父道:「明瑤那妮子可能是跟著咱們的。」
「啊?」我一愣,繼而喜道:「你看見她了?」
「不是。」叔父彎腰從地上拾起一隻鞋來,道:「你看,咱倆的鞋放在一起,只有我的被老鼠咬了個大洞,你說是不是明瑤那妮子指使老鼠干的?」
我:「……」
叔父道:「這妮子,別讓我看見她!」
「大,起**去洗洗臉。」我道:「今天天氣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