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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節

「老賴種,看見你就想弄死你!」叔父罵了一句,曹步廊更是害怕。
叔父又看向我道:「這賴種雖然賴種,不過還是有點真本事的,他剛才也不算吹牛,他的飛釘術確實獨步江湖,我沒見過別人會使。就是他的功力太弱,所以施展出來威力並不十分的驚人。不過,對付一般的好手也綽綽有餘了。道兒啊,你學了是有好處的。」
「對,對。」曹步廊道:「陳相尊說的對極了,小哥,我也是一番好意……」
「你閉嘴!」叔父瞪眼道:「我和我侄子說話,你少他***放屁!」
曹步廊立時閉上了嘴,連大氣也不敢喘了。
我倒是沒想到連叔父也叫我學曹步廊的本事,心中一時難以接受,道:「大,我學咱們陳家的『一線穿』手法,那是正道,如果練到您那樣的程度,自然也是獨步江湖,為什麼要學他的?」

第206章 開封賭城(四)
叔父盯我了半天,只不說話,弄得我心頭發毛,不禁道:「我說錯話了?」
叔父搖了搖頭,道:「你學了『一線穿』的手法是不假,可是你的手法是我教的,但是你卻練不到我這樣的境界。」
我以為是叔父嫌我練功的天分不高,便道:「我比您笨一點,但是努力練習,時間長些,也總會和您一樣的。」
「不是天分的問題。」叔父道:「如果是天分,你比我的高。我對你明說了,如果是你爹親自教你『一線穿』,那你自然能練到極致,也就不用學這飛釘術了。」
我詫異道:「那是為什麼?您的『一線穿』和我爹的『一線穿』難道有什麼不一樣嗎?為什麼老爹教我,我能練到極致,而您教我,我就練不到?」
「很簡單。」叔父道:「『我先問你,一線穿』的要旨是啥?」
「氣。」我道:「提氣、運氣、使氣,以氣貫之。」
「對。」叔父道:「所謂『一線穿』,就是『氣出內外貫一線,無論剛柔莫不穿』,所以說這使氣的法門就跟使氣的人關聯極大,我走的是陰極一路,你爹走的是中庸平和之路,而你又和我不同,反而與你爹相近,所以我的境界,你達不到。可是,即便都是『一線穿』,手法大致相同,因為使氣的剛柔不同,修煉的效果便也有些差異,你用我教的手法,以中庸平和的氣,既無法達到我的境界,也無法達到你爹的境界。懂了?」
我驚道:「為什麼您走的是陰極一路,反而教我走的是中庸之路?」
叔父「嘿嘿」一笑,道:「因為你不夠狠,不夠戾,更沒有殺氣!像我這樣的人,殺生多了,自然陰極,不然江湖中人為啥會叫我閻羅?你瞅瞅他!」
叔父伸手一指曹步廊,然後朝他走了過去,曹步廊嚇得面如死灰,卻也不敢吭聲,只瑟瑟發顫著,不停的吞嚥口水,叔父走到他跟前以後,回過頭來對我說:「道兒,你看他的汗毛,已經豎起來了。」
我近前一看,果然如此,曹步廊的皮膚顏色慘白,寒毛豎起,就連臉上也不例外。
叔父道:「因為我一走近他,他就覺得冷!那就是殺伐之氣帶來的陰寒!你可不行,你挨著他,他都不會豎汗毛。懂了?」
我這才明白,「一線穿」的運用,以氣最為重要,叔父和老爹的氣質迥然不同,手法也會稍相詫異,而我是叔父教出來,自然無法達到他們兩人的境界。我略一沉吟,然後道:「達不到您和我爹的境界也沒什麼,反正不過是暗器的手法,暗器也沒有多重要,我少用就是了。只要我把六相全功別的本事都練好,也是一樣的。」
「道兒,你要是瞧不起暗器的手法,那就不對了!」叔父沉聲說道:「咱們陳家的六相全功,與咱們陳家的相術並稱,冠絕江湖,哪一項本事拿出來單論,都可以笑傲群雄!我是麻衣陳家的嫡系,卻不是家裡頭的長子,所以不能學陳家相術的精髓,於是只能在相功上下狠功夫。我的天資又有限,跟你爹和你三叔都比不了,就靠著無妻無家,無牽無掛,幾十年如一日的苦學,才掙得了今天的成就!那是耳、目、口、鼻、身、心六相,相相俱到!落下哪個本事都不成!『一線穿』考究的是你的眼到目到身到心到!這是六相全功中最要緊的本事之一!你能小瞧它麼?」
我見叔父說的莊重嚴肅,知道自己的話可能有些讓叔父不滿了,連忙低頭認錯,道:「是,侄子懂了。剛才是侄子說錯話了。」
叔父緩了緩臉色,道:「我知道你不是看不上『一線穿』的手法,而是看不上暗器,你心裡頭想暗器不光明正大,偷偷摸摸的打人不咋體面,對不對?」
「對。」我確實是有這樣的想法。
叔父道:「你既然也是踏入術界的人,就應該知道,這世上從來都是高下相形,長短相應,黑白分明,既然有亮,那就肯定有暗!難道你能只過白天,不過黑夜?」
我搖頭道:「那不能。」
「就是啊!」叔父道:「天底下有陽謀,就有陰謀,有明,就有暗箭,無論哪一樣,你都得知道!因為無論懂哪一樣,都是懂做人!其實暗器也不下流,它跟刀劍棒最大的區別不就是暗器是藏起來不叫對頭看見的麼?那是由近及遠,攻其不備,出其不意!只有那些在暗器上弄毒的人,才叫下流!」
我聽得心悅誠服,道:「侄子知道了。」
「一線穿,你學不到我的境界,也到不了你爹的田地,這是我的遺憾。」叔父瞥了一眼曹步廊道:「可巧,我瞅見這傢伙的本事確實還有不賴的地方,他的飛釘術運用巧妙,剛好能彌補你的短處!這就叫緣法!送上門來的,不學白不學!要叫你三叔來說,那就是——天予弗取,反受其咎!」
我躊躇道:「大,真的要學?」
叔父道:「我說的嘴唇都白了,你說你學不學!?」
我道:「那要不要問問我爹?」
「你爹出去了。」叔父道:「我告訴你,今天晚上,你要麼在這裡跟他學飛釘術,要麼去西院跟何衛紅噴侃去!反正我剛才過來的時候,聽見你娘在白話何衛紅,教她主動點,多跟你說說話,何衛紅可就在那院子裡等著你回去吶!」
我嚇了一跳,連忙道:「那我不回去!」
叔父道:「你要是學的話,我就過去說你在練功,練到了緊要關頭,不敢打攪,誰要是來打攪,你就得走火入魔。你要是不學的話,那我可不管你了。」
「中,中。」我連忙道:「我學,我學!大,您趕緊過去告訴他們,說我要徹夜練功。」
「那沒問題!」叔父咧嘴笑了起來,扭頭又看曹步廊,變臉作色說道:「姓曹的,只給你一晚上的時間,要是明天早上我侄子沒學會這飛釘術,你就等著死!」
「啊?!」
曹步廊本來在一旁聽我們說話,不提防突然找他的事兒,嚇的從地上猛然站了起來,叔父指著他道:「叫你閉嘴,可沒叫你說話!」曹步廊滿腹委屈,卻敢怒不敢言,叔父已大搖大擺的去了。
我和曹步廊面面相覷,曹步廊嚥了口吐沫,道:「小哥,你,你可要上點心啊。我覺得你叔父不是說著玩的,會真要了我的命……」
我道:「我既然要學了,就肯定會上心的。」
曹步廊道:「那咱們現在就開始?」
我道:「好啊。」
曹步廊從口袋裡摸出來一根鐵釘,遞給我,道:「小哥,你先自己拿著,感受感受。」
那鐵釘兩寸多長,幾乎筷子粗細,黑黝黝的生鐵鑄就,沉甸甸的質地粗糙,我在手裡摩挲了片刻,突然感覺這大鐵釘質樸無華,雖然不怎麼好看,但是卻叫人感覺安心,倒也很合自己的胃口。
曹步廊道:「小哥,感覺怎麼樣?」
我道:「挺好的。」
曹步廊道:「那我就開始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