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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節

「那《聊齋》呢?」弘德道:「《聊齋》不都是真人講出來的寫進書裡去了麼?」
我道:「那都是志怪荒誕小說,是用鬼怪的事跡在寫人世間的千情百態,章的要義是警示世人。不是讓你胡來!馬新社腦子裡想的是什麼?男盜女娼!長此以往,能有什麼好下場?再說了,他遇到的東西,未必是女鬼,十有八九是河裡的怪物!」
「怪物才好哩!」弘德道:「你瞅瞅白娘子,不就是蛇怪?許仙多享福!我瞧你和咱爹就是法海啊,要拆散一對兒眷侶啊!」
我氣的無話可說,站起來把弘德踹翻在地,憤憤的往東院去了。
背後聽見弘德說:「沒事,沒事,我大哥就是這樣子,說不過你就該打你了,所以你下次千萬不要跟我大哥念嘴,念不過,自討沒趣兒,念過了,挨一頓打……」
到了東院,曹步廊正坐在石凳上休息,看見我,便邀我也坐。
閒話了幾句,弘德和馬新社也結伴過來了,不請自坐,圍到我和曹步廊身旁,弘德笑嘻嘻道:「曹大爺,能不能給俺幾個講講您的英雄事跡?」

第180章 河怪生精(八)
曹步廊瞥了弘德和馬新社一眼,微微笑著搖了搖頭,道:「我哪裡會有什麼英雄事跡?」
弘德道:「就是那個柳鎮上的案子啊。」
曹步廊又笑道:「就是些用厭勝術騙人的把戲,不值一提。」
弘德連問了幾遍,曹步廊只是不肯說。弘德又問:「我聽村裡的老人說,木匠的厭勝術厲害的很,要是東家惹了木匠,木匠就在新修的房子裡下厭,神不知鬼不覺的,等房子蓋好了,木匠走了,東家住進去了,屋子裡徹夜黑地狼哭鬼叫……有這事兒沒有?」
曹步廊道:「有。這是厭勝術裡很簡單的法子。歷來匠人的法子多,所以有人說是『奇技淫巧』。」
弘德道:「那您講幾個好玩的法子來,讓俺幾個聽聽,都長長見識。」
「對,對。」馬新社道:「最好講一個香艷的。」說罷與弘德對視竊笑不已。
曹步廊想了想,道:「那就講一個香艷的。」
弘德和馬新社聽見,眼睛裡都放了光,連連叫好。
那曹步廊也興致勃勃,開講道:「民國三十八年,有個財主,最喜歡勾人的媳婦兒來弄那事兒……」
我聽得暗自搖頭,也不說話,逕直起身走了。
直到中午吃飯的時候,三人仍然講的如癡如醉。下午,隊長來叫人去大隊裡做事,我本待自己要去,可是想到把這仨人留家裡,不定出什麼亂子,便叫弘德支了出去。弘德心中不情不願,只懼怕我揍他罷了。
弘德一走,馬新社在家裡便渾身不自在,聽曹步廊講故事也沒了興致,胡亂轉了幾圈又縮回被窩裡去睡了。
我到功房裡練過下午的修行後,精神大漲,出來時,看見曹步廊正坐在石凳上看書。我一露面,他便把書給合上了,笑道:「小哥,做完功課了?」
「嗯。」我瞥見他看的那一本書封皮上寫著三個大字——「厭勝經」。心中暗思:「這本書想必就是記載厭勝術的典籍了。」
我雖然對厭勝術好奇,但那畢竟是旁門之道,所以也沒有發問。那曹步廊倒自己說道:「我厭勝門中的厭勝術,全在這一本書中了。」
我又「嗯」了一聲。
曹步廊覷看著我道:「誰要是能拿到這一本書,誰就能學會所有的厭勝術。」
我默默頷首。
曹步廊道:「學通這本書,下厭、解厭,改風換水,造命排運,無所不能!命術雖然博大精深,卻是以我這厭勝一門為最!」
他一連說了三次,我不好再冷淡相對,便笑道:「那恭喜前輩了,您身懷異寶!」
曹步廊道:「小哥有興致學個一兩招麼?」
我連忙搖頭道:「晚輩沒有這個天賦。」
曹步廊道:「這不難學,只需——」
「前輩!」我打斷曹步廊的話,道:「我是相脈中人,這厭勝術隸屬命脈,我自己的相脈本事還沒有學全,命脈是不去學的。」
曹步廊道:「相脈、命脈相輔相成,學通了豈不更好?」
我微笑搖頭。
曹步廊等了半天,見我再沒說出別的話來,便訕笑幾聲,把那《厭勝經》裝進懷裡去了。
此後無話。
直到晚上,我和馬新社、曹步廊都用過晚飯之後,弘德才一搖三晃、唉聲歎氣的回來了,埋怨道:「使死我了!*******,弘義那個小兔崽子,坑我了一夥,下次別叫我瞅見他,瞅見他,我非打死他不中哩……」
「你要是能打過弘義就算是長成色啦!」老爹推著自行車也進了家門。
曹步廊連忙起身打招呼,老爹道:「曹師兄在這裡還住的慣?」
曹步廊道:「從來沒這麼舒坦過,就是太叨擾了。」
老爹道:「以後這話不要再提,安心住著就中——新社,你吃好飯了?」
馬新社「嗯」了一聲。
老爹道:「跟我來。」又帶著馬新社去功房裡了。
我們三個閒坐,弘德問我道:「大哥,今兒黑是不是要去辦大事了?」
我道:「等會兒看老爹的安排。」
弘德道:「大哥,能不能帶我一塊去?」
我道:「等會兒聽老爹的安排。」
弘德白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