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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節

「這有什麼殘忍的?!」江道成說:「你別忘了,如果不是我們想出了滅掉它們的法子,現在它們啃的可是你們的骨肉!它們為害,我們除害,這能損什麼陰德?!」
「不行!」我道:「我看不下去!」
話音未落,我便衝上前去,抓住兩隻正撕咬的厲害的山語脖子,奮力拽開,往兩側使勁丟了出去,然後又抓住兩隻……
「陳師兄快回來!」范瞻冰喊道:「它們會咬你的!」
「真是婦人之仁!」薛笙白叫道:「它們是一群畜生,懂什麼?!」
「它們不懂,我們懂!它們原來不吃人,是人害的它們吃人!害得它們成這樣的怪物,又要這樣殘忍的殺它們,做人也太無情無義!」我一邊大喊,一邊繼續拉扯撕咬在一起的山語。
但是,我很快就發現,我這樣做並無實際意義。
那些被我拉扯開,丟出去的山語,又發瘋似的重新沖了回來,並且再次撕咬成團……就如范瞻冰所說,還有好幾隻山語撲上來咬我。
漸漸的,我身心俱疲!
叔父上前一把抓住我,將我揪了回去,道:「算了,留著它們,以後還得害別人。這樣是殘忍,不過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有沒有別的法子?」我問江道復:「既然它們是被冤魂厲祟附了身,就能恢復,對不對?」
「沒有別的法子了。」江道復想了想,又說:「就算有別的法子,也來不及用了。」
「為什麼?」
「因為如果這次不殺光它們,咱們就出不去這個林子。」江道復說:「這一次,一竹道長和紅葉道長可不知道咱們都在林子中。」
「殺孽啊……」我失望而絕望的歎息道。
就在此時,叔父猛然抬起頭來,「咦」了一聲,引頸遠望。
「琪兄,怎麼了?」袁重山驚問道。
叔父道:「有人來了。」
「一竹道長?!」我驚喜道:「他老人家來了?」
「不是。」叔父道:「是個光頭……」
「阿彌陀佛。」一道生硬而蒼老的嗓音傳進林中:「好眼力!」
眾人紛紛張望,片刻之後,只見一個身著黑袍的白眉白鬚老和尚緩緩走到近前。
「罪過啊!」那老和尚看了一眼廝殺中的山語,責一聲罪,手指捻著念珠微動。剎那間,只聽得「嗖」、「嗖」、「嗖」、「嗖」幾聲響,那四色燈籠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全滅!
「不好!」
「你幹什麼!?」
「哎唷!」
「你是什麼人?!」
「……」
江、范、夏諸人和薛笙白等都失聲呼喝,我卻又驚又喜,心中暗忖:「對啊,打滅了燈籠不就好了,我剛才怎麼沒想到?」
「老和尚,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蠢事?!」江道成指著那和尚大聲問道:「誰叫你來搗亂的!?」

第161章 消弭無形(六)
「江家的人跋扈慣了,連小兒輩都不知道天高地厚!」那老和尚冷冷說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們用這等毒法來殺生,就不怕天譴!?」
這幾句話竟像是衝著江家來的。江道復和江道成不禁面面相覷,范瞻冰和夏穎也詫異的看著那老和尚。
那老和尚又自言自語似的說道:「不過也難怪,江家歷來都有絕戶的習慣,呵呵……」
此言一出,江道復固然已經是勃然變色,急躁的江道成更是大怒,他伸手指向那老和尚,厲聲罵道:「老禿驢,你再說一句試試?!」
「黃口小兒,老衲就算再說十句,你又能奈我何?!」那老和尚冷冷的盯著江道成,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道:「江家歷來都有絕戶的習慣!」臨了還又加了一句話:「遲早自己也絕戶!」
「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故意來找打的!」江道成怒喝一聲,合身往前一躥,抬手就是一掌,朝那老和尚的面門打去!
江道成抬手時,我已經瞧見他的掌心中吸了一張紙符,顯見是要對那老和尚下狠手。
那老和尚的年紀已經十分老了,滿臉滄桑的神色,鬚眉皆白,瞧上去足足有七八十歲!慈眉善目的讓人心生憐憫,再加上他一出手就滅了四色燈籠,止了殺戮,我本來對他頗有好感,只是他言語之間對江家太不尊重,顯然是故意要來挑釁的,江道成發怒動手也在情理之中。
周圍五大隊諸人全都是側目旁觀,不動聲色,江道復、范瞻冰、夏穎神色雖安,可都是暗中蓄勢,如臨大敵,只有叔父輕輕的搖了搖頭,低聲說了句話,我依稀聽見似乎是:「這孩子要吃虧了……」
幾乎是在叔父的那個「虧」字剛說完的那一剎那,我便聽見江道成「啊」的一聲慘呼——急忙看時,只見江道成的手腕不知怎的,已經被那老和尚給捏住了,手掌翻面朝上,那張紙符根本都沒有打出去!江道成的半個身子都隨胳膊扭曲著,整個人一動不敢動。
夏穎、江道復、范瞻冰三人見狀,無不大驚,呼喝著一擁而前就要動手,那老和尚卻喝道:「都別動!」
聲音雖然蒼老,卻自有一番威嚴,再加上「人質」在手,夏、江、范三人當即止住腳步,驚怒交加的看著那老和尚。
「冤有頭,債有主!」那老和尚目光冷冷掃過夏、江、范三人,道:「不是江家的人,不必強自來出頭。老衲是出家人,慈悲為懷,也無心去傷旁人,休要不知好歹!」
「你先放了我丈夫!」夏穎大聲說道。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時各自飛。」那老和尚道:「你不姓江就好,還管姓江的做什麼?!」
「老和尚,你到底是幹什麼的?!」江道復說:「你跟我們江家到底有什麼梁子,儘管說出來,我們奉陪到底!」
「你們奉陪不了。」那老和尚幽幽的看著他,滿臉譏諷之色,隔著老遠,我都能感受到他那眼神中的寒意浸人!
江道復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噤,似乎是想要動手,可終究是不敢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