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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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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徽猛然睜開眼,周圍雖說黑暗,但是透過紗質的窗簾,他還是能發現這裡不是他的家。在短時間之內,他沒法作出判斷這是哪裡。他的思維還停留在那一片樹林裡,那片遠在大洋彼岸,地球另一端,但是卻永遠深深印刻在他腦海的樹林裡。
  「醒了?」
  這個聲音,耳熟啊,是誰來著?郭徽又緩了一會,他需要一點時間,可能是夢境太真實,或者是現實太虛幻,總而言之他需要等待夢境和現實之間的壁壘在大腦中重新建立。
  「做噩夢了?」
  壁壘建立得差不多了,郭徽被拉回現實,他才想起來說話的這個人是裴雪。
  「我怎麼在這兒睡著了?」
  「反正我沒給你下藥。」自從兩個人確立了這種誰也說不清算什麼關係的關係以來,郭徽和裴雪之間的約會還算頻繁。裴雪發現郭徽好像也不是每次都嗑藥,這個規律還沒被她抓到。但是有兩點挺奇怪的,一是郭徽每次都要求她不能叫得太厲害,二是郭徽從來都沒有和她一起過過夜。姑娘雖不是很理解為什麼會這樣,不過想想這也沒什麼壞處,畢竟自己少忙活點兒是點兒,還不用佯裝高潮,也就不去追究了。
  而今天很意外,大概是郭徽有點兒疲憊吧,竟然稀里糊塗地睡著了。裴雪幫他蓋好了被子,就一直在旁邊抽煙,聊微信,直到他突然醒了過來。
  郭徽坐起身來,感到口乾舌燥,走到房間的MiniBar裡抄了一聽冰可樂,一口氣灌了大半,然後打了一個標準的汽水嗝。
  「我沒說夢話什麼的吧?」
  「那倒沒有,不過你睡覺也不太老實,沒事就抽搐兩下,還磨牙。你平時壓力肯定不小,而且據說老喝汽水也容易導致磨牙。」
  郭徽看了看手中的可樂,略帶嫌棄地把它放到桌子上,好像自己磨牙的病因真的賴它一樣。
  「不過以前沒人跟你說過麼?」
  郭徽愣了一下,他確切地知道以前有人這麼和他說過,但是那又有什麼用呢?畢竟到現在依舊如此,他也不願意在夢境以外的地方再去回憶那個人。
  「對了,我剛才刷微博,還看到關於你的報道了。」
  「什麼報道?」郭徽開始一件一件地穿衣服。
  「你要走了麼?」
  郭徽沒有回話,繼續有條不紊地穿衣服。
  裴雪見他不回話,換了個姿勢,不再靠在靠枕上,一翻身橫著趴在大床上,雙肘微撐舉著手機做翻微博狀。郭徽站在床邊一轉臉,正好看到姑娘白皙的臉蛋和下面露出大半呼之欲出的兩坨白肉。他輕笑一聲,暗道這女人不知道是存心還是無心,然後說:「找著了麼?」
  「啊,在這呢,『知名網紅香消玉殞,扒一扒其背後的男人』。哎呀呀,想不到我是在給一個死人接盤啊。」裴雪講完,饒有興致地看著郭徽,烏黑的長髮有些凌亂,披散下來遮住了半邊臉,一直落到床上。頭髮的黑,胸前的白,嘴唇的紅,燈光的黃,而她的雙腿還俏皮地交替一抬一放,一抬一放。
  郭徽默默停下穿褲子的動作,像倒帶一般完成了一系列穿衣服的逆向動作,然後走到了她面前。裴雪微微欠起一點身子,正好和郭徽的腰間平行。郭徽伸出右手摟住她後腦勺,不容置疑地將她的頭靠向自己。郭徽感覺到了來自裴雪的一點點阻力,但是並沒有費太多力氣,還是把她的頭攬向了自己,隨之而來的就是下體的一陣溫熱。郭徽心想,要想把交配玩出一點情調來,大概齊不過就是心知肚明的你情我願加上恰到好處的半推半就。
  這一次,郭徽沒有提聲音大小的事。
  2
  「我說女神啊,這報道你還要我搞出多少來才算行?我們老大最近可找我了啊,說我鹹吃蘿蔔淡操心,這還有好多明星排著隊等著我們去跟呢。」
  「你別女神來女神去的,高攀不起。報道發是發了,但是我感覺效果不太到位,你不是在圈內挺有號召力的麼?能不能讓各路八卦媒體,還有那些自媒體都跟進一下?」
  「你這是圖什麼啊?」
  「問那麼多幹嗎,反正你本來就是搞八卦新聞的,也不算不務正業。」
  「唉,我們這個圈子你也知道,幹這種事都是要刷人情的。人情是什麼,那都是用真金白銀一分一分地充進去的啊,你以為誰白幫你呢。」
  「不就是相互利用麼,有什麼的,早晚他們有用得著你的地方。反正我的要求很簡單,就是要把郭徽和那個吳晗的事炒到世人皆知,你自己看看怎麼著算達標吧。」
  李少君剛說完,突然聽到家門打開的聲音,她轉頭一看是袁帥回來了。她倆同居一年多,最近因為打胎的事鬧得挺尷尬,誰也不知道怎麼下這個台階,李少君乾脆休息了幾天以後就天天上單位加班,要麼就出去跑,能不回家就不回家,盡量不給兩個人打照面的機會。今天是個工作日,她想著白天回家歇會兒應該遇不上他,誰知道還是沒躲過去。
  不等袁帥反應,李少君趕緊從沙發上坐起來,穿上拖鞋就鑽進臥室把門一關,來一個退避三舍,避避風頭再說。
  「你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
  「我說女神啊,你跟我打電話就好好聽,別一心二用的,這分明是你求我辦事,怎麼還弄得跟我上趕著似的呢!」
  「好,我好好聽,你說吧。」李少君一骨碌躺在床上,臉對著天花板。
  「我說啊,你既然知道這個行業規矩,是吧,那你這麼變著法地利用我,總得給我個交待吧?」
  「你想幹什麼?」
  話筒對面傳來笑聲,然後王健說:「你別想太多,我能幹什麼,就是覺得咱們畢竟同窗四年,現在搞得好像除了業務沒什麼可說的一樣,多沒勁。這樣吧,你踏踏實實全心全意地請我吃頓好的,然後這事我圓圓滿滿幫你給它辦了,你說怎麼樣?」
  王健這話倒也沒什麼毛病,雖然說他曾經對自己有意,但是都過去這麼多年了,還因為這事別彆扭扭的著實有點矯情。她其實本來就有這個打算,畢竟是讓人家幫忙,要是不熟的人,人家還不搭理你呢。
  見李少君答應了,那邊王健十分高興地說:「好,不過時間地點我來定,你等我通知,定了就不許失約。」
  「你這有點不講理啊,我哪知道我哪天有事。」
  「你放心吧,我不會臨時告訴你的,一定給你打好提前量。行了,先這麼著了,我得出外勤了,微信聯繫。」
  掛掉電話,李少君躺在床上,繼續看著天花板,琢磨著一會兒該怎麼出這個門。
  袁帥站在臥室門口,手攥著門把手,也在想這個門開還是不開。開,開完說點什麼?不開,畢竟都打了照面,總不能就這麼灰溜溜地走了。不管怎麼說,這事起因還是在他。一開始袁帥以為李少君也是持著不著急結婚的態度在交往,畢竟她是一個跨越了年齡、性別、種族以及任何劃分人類的方式的,一個徹頭徹尾的工作狂,就好像她的一切都是為了成為更偉大的記者準備的。因此在她同意了袁帥的追求時,他甚至還嚇了一跳。
  其實在這個問題上,李少君也有種一拍即合的感覺,雖然她全身心地投身於工作之中,但是到了她這個歲數,總免不了被各路毫無關係的人催婚,她父母本來也沒怎麼著,架不住總有人在旁邊提醒,到最後也徹底倒戈。遇到袁帥,或許於她來說是一種萬分合理的拯救,一個年齡、閱歷、社會地位都合適的男人,想與她在一起,又不會因為婚姻和家庭問題對她的工作束手束腳,這等好事上哪兒找去?不如就試一試吧。
  這一試就是兩年,期間二人相處還算融洽,並很快選擇了同居。畢竟之前都是自己單住,何必浪費一間房子呢?
  發現自己懷孕的時候,李少君心裡突然萌生了退意,可能這種子之前在她心裡曾經萌發過,但是她並沒有注意到。而這根驗孕棒變成了超強效力的化肥,一把就把種子催成小樹苗了,論其突然性,李少君自己都有點驚訝。
  後來她對自己說,何不就這樣呢?反正人總是懶惰的,何必要壓抑自己的天性呢?一個女人,家庭還是事業,最終總要選擇的,總不能等當上台長以後再做抉擇吧?那樣對自己是不是太殘忍了?況且她也不覺得自己能當上台長。
  卻沒想到袁帥並沒有這麼認為,二人的思想第一次出現了不統一的情況。
  李少君當然不忿了,她心說:老娘可是放棄了未來台長,啊不,副台長好了,副台長或許有戲,老娘可是放棄了未來副台長的職位來換這個孩子的,你竟然還不樂意,你想怎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