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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節

  「我翻起這塊木簡之後,他們會在什麼時候成為屍軍?」帝丹朱問。他知道,任何法術都是有時間的限制,不是隨心所欲,想弄就弄的。
  「熏華草香氣殘留的時辰,」叛臣說,「一般是一個時辰左右。等到香氣散盡、神魂回歸,那時,你再翻木簡,他們會復活成為你的屍軍。」叛臣說。
  「我的軍隊必須至少要支撐一個時辰?」帝丹朱自言自語道。
  叛臣目光期待地看著他。
  帝丹朱突然有一個疑問:「先帝此法一定絕密,非先帝本人不能盡知。你是怎麼知道的?」
  叛臣搖了搖頭,說道:「這一點並不重要,帝能取勝才是關鍵。我只願帝勝之後,莫忘叛臣所托之事,一個名姰的女子。」
  事情果然如同預料。老樹皮老當益壯衝在最前面。片刻之後,老樹皮第一個用刃抹掉了脖子,其他的死士也立刻跟著。現在,五百死士就躺在廝殺的部隊與帝丹朱之間……
  帝丹朱想,女汩果然沒有辜負我對她的囑托,現在我要等待的,就是死士「復活」。
  他問身邊的束亥:「開戰多久了?」
  束亥精於計算日時,他看了一下豎在空地上的木樁的投影,回報:「已經開戰半個時辰。」
  帝丹朱點點頭,暗暗為廝殺的部隊加勁,他們只需要再扛住半個時辰就行了……
  廝殺的隊伍慢慢顯露出了勝負。雨師妾的部隊大量地倒下。玄溟軍隊的數量畢竟超出一倍,受挫只是一時,後續部隊一上,勝勢就轉到了玄溟這方。
  帝丹朱身邊的人突然驚叫了一聲。
  死士中間,有一個人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等他站直之後,帝丹朱認出來了,他就是叫黔荼的老樹皮。黔荼回過頭來,看了帝丹朱一眼。
  帝丹朱的期待到達了頂點,但是,黔荼的眼神卻讓他遲疑了。這不是他期望的殭屍的眼神,殭屍的眼神應該是僵硬、呆滯,但是黔荼的眼神,卻是活人才有的奸詐陰毒。
  站直了身體的黔荼大喊一聲,「起」,死士們應聲紛紛起立,一個個都成了殭屍。
  帝丹朱的身後傳來一陣馬蹄聲。他回頭一看,司泫正死命地衝了過來。沒等到帝丹朱的身邊,還在馬上的司泫迫不及待地遙指著黔荼大喊:「他,地煉門的術士,就是他。快撤!」
  帝丹朱聽罷,好像突然明白了眼前的異狀,心神俱毀。他回過頭來,看著紛紛起立的殭屍,神色比殭屍還要僵硬。
  黔荼已經轉過了身,面對著帝丹朱,把手一揮,大喊一聲:「轉」。
  朝著玄溟軍隊站起來的五百殭屍,立刻轉過身來。
  「殺!」黔荼再喊了一聲。
  一聲令下之後,帝丹朱一直期待的屍軍,手上拿著盾牌、鋒刃,一步一步地朝著帝丹朱走來……
  4
  帝丹朱的洞府裡,圍著「回」字而坐的四個人,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
  剛開始的時候,女汩面前,寫了黔荼二字的木簡,突然自動翻了個面,跟著其他木簡也齊齊自動翻了個面。陸離俞心想,這是怎麼回事,剛才就來過一回,現在怎麼又來了一回?還是反過來的……
  女汨的表情跟其他幾個人不同,她一直期待的就是這個——屍軍「復活」。她鬆了一口氣,正想著自己不負帝父所托,但是沒過多久,眼前發生的事,卻讓她臉色慘白。
  寫了黔荼二字的木簡又調轉了方向,其他木簡的方向也跟著一起調轉,現在的頂端,都向著雨師妾軍隊的方向。
  「不好!」女汩站起來拔腿就往洞外跑去。帝丹朱再三叮囑過她,必須要注意木簡的朝向——頂端對著誰就是攻擊誰,現在的情形是屍軍要攻擊雨師妾部了。
  她覺得自己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了。盡快趕回到戰場,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把帝父從危險中解救出來。
  陸離俞和兩個侍女在後面緊緊跟著,一路跑出洞府。幾個人都不明白是怎麼了,但是女汨跑得那麼急,臉上的表情又很焦急,是個人都知道出了大事了。陸離俞跑過木簡的時候,伸手胡亂抓了幾把放進懷裡。這個動作是無意識的,他也說不清楚為什麼這樣。
  到了洞口,女汩不得不停下了腳步,因為有人在洞口等著她。
  「長宮女汩,女樸在此等候多時。我玄溟大帝正在等你,請隨我前往。」
  女樸帶了幾個女刺,就是來抓女汩的。無支祁告訴她,開戰之後,女汩肯定會在帝丹朱的山洞。有件很重要的事,帝丹朱只會托付給女汩,而女汩做這件事最放心的地方,就是帝丹朱的洞府。
  「閉嘴!」女汩怒罵了一聲,拔出開刃就衝了過去,一刃劈了過去。
  女樸用刃壓住,一聲冷笑:「早就知道你會這樣。今天,我先替大帝斷了念想。」
  女汩雖然跟著名師學過,也在戰場上廝殺過,但女樸身為玄溟女刺的頭領,靠的絕不是姿色出眾。幾下之後,女汩就體會到,對方刃法熟練、招式險惡,絕非自己一人能敵。
  兩個侍女見長宮吃緊,趕快拔出刃器衝了過去,只把陸離俞落下了。
  陸離俞從來沒有玩過古代兵器,不知道該怎麼辦。陸離俞心裡倒是想幫長宮,可惜連個插手的空子都沒有。更何以他現在的身份,差不多算是跟牽馬的馬伕,身上連兵器也沒有。
  不一會兒,兩個女侍就成了女樸的刃下之鬼。
  女汩高高躍起,一刃從頂劈下,女樸用刃接住。兩支刃就像粘住了一樣,不管女汩怎麼擺脫,女樸的開刃都沒有離開過她的開刃。女汩把刃一橫,把女樸的開刃帶到自己身側,然後用肘擠過去,想擠開女樸的胳膊。沒想到,女樸力沉,不僅沒有擠開,反而被女樸側身一壓,趁勢開刃壓了過去,女汩被壓到了牆邊。女汩的開刃也被橫壓著,快要抹了脖子。
  女汩求援的眼神飛向了陸離俞。
  情急之下,陸離俞想起自己也會飛刃啊,只是一下子沒有想起來。但是,自己哪有飛刃?還好剛才出洞府的時候,下意識地捎了幾把木簡。雖然知道不能斃敵,但是解解危急,還是可以的。
  陸離俞急忙掏出木簡雙手一揚,瞄也不瞄,幾片木簡立刻脫手而出飛向女樸。
  女樸聽到腦後勁風,頭也不回,抽出一隻手往後一抓,木簡統統抓到了手上。
  不過這樣一來,壓在女汩脖子上那隻手的力量難免減掉一些。女汩猛力一推,把女樸推開了幾步。趁此空隙,女汩跑到了陸離俞身邊。陸離俞毫不遲疑,又飛出了幾塊木簡,都被女樸用刃擋住了。
  「快跑!」陸離俞推了一把女汩,「我先擋住她。」說完,又連射了幾塊。女樸一時還真攻不上來。
  女汩轉身就朝洞外飛快跑去,陸離俞擋在女樸前面騰挪躲閃,一塊一塊密集扔著木簡,都被女樸抓到手上。等到手裡的木簡扔光,陸離俞估算著女汩應該已經跑到了馬邊。
  「還有嗎?」女樸問。
  「裡面還有存貨。」陸離俞指著洞裡說,「要不,你等一會兒,我去再取一些?」
  「何必呢?」女樸搓著手上的幾塊木簡,「我這裡就有存貨,你先用著吧。」她左手一發力,幾塊木簡就像箭矢分擊陸離俞的三個要害,試圖一下子除掉這個礙事的傢伙。但接下來發生的卻讓她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