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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節

  因此他說:「就算他不是瞎子,你們為什麼抓他?」
  女人卻抓住了他的話柄,問:「你為什麼說他是瞎子?你認識他吧?」
  殺手說:「認識怎麼了?不認識又怎麼了?你們打算把我們怎麼辦?」
  女人陰森森地笑了笑,說:「那你們是認識了。男子漢大丈夫,說話何必吞吞吐吐的?不就是一個船幫瞎子嗎?」
  殺手心裡一驚,索性亮開了:「你們為什麼要抓船幫瞎子的人?」
  女人哈哈笑了:「終於忍不住了啊。你能先說說,你是怎麼認識船幫瞎子的人嗎?」
  殺手心裡那個憋氣啊,這女人簡直是太鬼了。
  殺手不說話。女人湊近過來,那個詭異的大白臉看得殺手心裡發毛。
  女人看了殺手一會兒,才說:「不說也沒關係。我們老母教也不想知道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但是,任何人闖進老母聖地,都要給個說法。否則別說老母教不客氣!」
  女人轉身要走,殺手喊了一聲:「等等!」
  女人站住,轉過身來:「想要說話了?」
  殺手問:「我想知道,你打算把我們怎麼辦?喔,我先不管他,我先問我自己,你打算把我怎麼辦?」
  女人說:「老母教的規矩,私闖老母聖地,先關上一個月,怎麼處理你們,到時候再說。」
  殺手頭都大了:「關一個月?在這兒?怎麼睡覺?吃飯怎麼辦?還要上衛生間,要洗澡,你不會就這麼一直綁著我們吧?」
  女人冷冷地說:「別想得那麼周到了,還洗澡呢,綁上一個月,能活著就不錯了。」
  殺手看女人又要走,急了,喊道:「那總要上廁所吧?總不能拉尿都在這兒,弄得臭烘烘的怎麼辦?你們這兒不是老母聖地嗎?聖地總得講究點衛生吧?」
  女人不搭話,直接走了出去。
  殺手喊道:「你說話啊。我現在就要撒尿了,你總得放開我,讓我先撒泡尿吧?國民黨的監獄還讓人撒尿呢……」
  鐵門嘩啦啦關上,上鎖。這些人走路沒聲音,鬼似的,因此殺手也聽不到她們的腳步聲。
  殺手絕望透頂,罵道:「你們這些假善人,你們一點人道主義都不講!」
  殺手喊出這句話,連自己都有些驚訝。這麼有水平的話,他還是第一次能說出來。
  他繼續喊:「人道主義,人道主義你們總該講吧?」
  4.下水幫
  沒人應聲。殺手又吼了幾聲,估計人走遠了,為了節省力氣,只得閉嘴。
  汽燈還絲絲響著,光亮卻有些弱了。殺手抬頭看了看燈光。他知道,這種在很多地方已經消失了幾十年的燈叫汽燈,需要打氣。如果沒人打氣,最多能亮一個小時,光線就會越來越暗,最終熄滅。
  對面的瞎子一動不動,就像死人一樣。殺手雖然也算經歷過江湖,瞎子的樣子也讓殺手從腳後跟直冒涼氣。
  船幫瞎子都能被人家整成這樣,看來這偏僻之地絕對不可小瞧。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如果只是一個偏僻之地的小教派,船幫瞎子怎麼能到這裡?怎麼能有如此厲害的機關?
  難道他們真的就是船幫瞎子所說的那個恐怖幫派?殺手有些懷疑。這老母教雖然看來是不可小覷,卻也不像是能橫行天下的大幫派的樣子。何況唐國軍說過,那個教派或許應該叫大陽教。其實跟明教差不多。
  對了,黃七呢?剛才應該問問她們把黃七關到哪裡去了。殺手直後悔,怎麼能忘問這個呢!
  看剛才那女人說話的樣子,好像是船幫瞎子跑到了她們這兒,她們才把他抓了起來,那這船幫瞎子到這裡幹什麼呢?難道也是救黃榕?那……黃榕到這裡幹什麼呢?
  這些人……難道與大順寶藏有關係?
  或者說,能與前些日子自己跟唐國軍尋找的黃家人有關係?
  殺手知道,這種小教派,一般都是盡量與外界隔絕的。當然,能在歷史的大潮中存活了幾百年,並且活得如此生機勃勃,除了盡力與世隔絕,不被牽連進朝代更替的漩渦中外,還需要高人引導。這個高人是誰?剛剛那女人的話,說明她知道船幫瞎子之事,顯然這個老母教雖處偏僻之地,卻並不是與世隔絕。或者說,即便是看起來與世隔絕,其實是身在世外,卻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這是一幫什麼樣的人呢?她們的頭兒是誰?他為什麼把老窩弄在這麼個偏僻的地方?當年曾經被皇帝追殺過嗎?現在她們的頭兒是誰?為什麼要抓黃榕和船幫瞎子?黃家的紫銅匣子能在這裡?
  殺手現在多麼期望對面的瞎子能盡快醒過來,一解心中疑惑啊。可那瞎子卻無論他怎麼叫喊,都是一動不動。
  燈光也越來越暗,變成了淡黃色的火苗。殺手被捆的胳膊和腿都已經麻木了,頭疼也輕多了,但是飢餓感卻洶湧地泛了上來。
  殺手忍不住又喊了幾聲,沒人答應,他只能絕望地看著燈光漸漸熄滅。
  山洞又陷入完全的黑暗中。
  殺手憋悶,狼一般號了幾聲,終於被無邊無際的黑暗包裹起來。山洞裡的黑夜很沉重,壓得殺手連吼的力氣都沒有了。近在咫尺的瞎子也陡然消失不見。殺手胡思亂想了一會兒,終於抵不過疲倦,又昏沉沉地昏睡過去。
  殺手再次醒來的時候,不知道是眼睛適應了黑暗,還是因為天亮了,他能依稀看清這山洞裡的一些東西了。
  這讓他微微有些興奮。
  殺手先用目光找到了黑糊糊一團的瞎子。用沙啞的聲音跟他打招呼:「喂,師父,你醒了沒有?」
  黑糊糊的一團一點反應都沒有。殺手喊了幾聲,就不喊了。剛醒來的時候,腦袋昏昏沉沉,現在他覺得自己口渴得厲害,身體從裡到外,都在冒煙。
  殺手積攢了些力氣,突然喊道:「有人沒有?我要喝水!」
  沒人應聲,只有他的聲音在山洞裡衝撞了一會兒之後,漸漸遠去。
  殺手喊了三聲,精疲力竭。身上陣陣酸疼猶如成千上萬隻螞蟻在他的身體裡舉行星球大戰,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都會突然疼得要死,殺手只剩下呻吟的力氣了。
  突然有聲音傳來,好像是瞎子問了句什麼。聲音細微,加上殺手也在呻吟著,沒聽清。
  殺手忍著疼,問了一句:「你說啥?」
  瞎子聲音斷斷續續,像九十歲老爺子尿尿:「你是……上水幫……的嗎?」
  殺手一愣:「啥?上水……幫,上水幫……是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