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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節

  我想,這下子誰也找不著我了,就算是我自己也想不到會這樣。一切都是臨時決定的,並且這家朝陽酒店也是碰巧路過就住進來了。
  我需要好好休息幾天調整和放鬆一下。
  用剛從中關村買來的筆記本電腦上了一會兒網,發了幾個電郵到公司,製造我已在廣州的假象。
  我結結實實地睡了一覺,等我起來的時候已經是日落西山了。我伸了伸懶腰,一天沒吃飯,得去叫點東西吃。我隨便披上件外套往門外走,剛到門口我停住了腳步,心騰的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全身一陣發寒,彷彿突然跌入了冰窟窿。
  一封沒有地址、沒有郵戳,方方正正寫著我名字的信被從門縫裡塞進來,穩穩地躺在門邊的地毯上!
  為什麼會這樣?!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我在這裡,這該死的信怎麼像幽靈般地又跟到了這裡?!
  我正在猶豫,突然間傳來了砰、砰、砰的敲門聲!這個時候會是誰來找我?!難道……
  我慌亂地四處尋找著可以用來攻擊的武器,我在電腦包裡竟然找到了一把瑞士軍刀!這是我殺那對狗男女用的刀,明明被我拋棄了,怎麼會又在這裡出現?!
  敲門聲越來越急促!我顧不上想這麼多,拿起刀衝到了門邊。
  「誰!」我把刀緊緊握著,做出隨時可以捅出去的姿勢。
  「房間服務!您叫的晚餐到了!」
  我根本沒叫什麼晚餐!我將門慢慢地拉開,只要他一進來我就是一刀!
  「這是什麼?」我將刀藏到了身後。
  「一份揚州炒飯、一份松鼠魚、一份蒜蓉西藍花,還有一份玉米蓮子羹,您檢查一下,都齊了。請您在這裡簽個字,謝謝!」
  我稀里糊塗地簽了字:「我想問一下,這是誰點的餐?」
  「不是您自己點的嗎?這裡不是405號房嗎?我沒送錯呀?!」
  算了,問了也是白問,他一個小服務員什麼也不知道。管他誰點的,我正好餓了,吃了再說。
  被他這一打岔,我心裡反倒平靜了許多。一邊吃著飯,我一邊拿起信來看。
  「燒死鄰居劉老太,獎金兩萬。方法如下……」
  我津津有味地讀起來,彷彿在看一篇精彩的小說。我不得不佩服這個神秘人的智慧,這樣燒死劉老太實在是太高,並且不留任何作案痕跡。
  我只是奇怪,他為什麼不去找別人幹這事,卻死盯住我不放呢?不管他那麼多,按他的方法,既沒風險,還有錢收,何樂而不為?
  在這則日記下,警方的刑偵筆記是這樣子的:
  當馬科長趕到雄奇公寓4樓的時候,大火早已被撲滅了。樓道里拉起了警戒線,消防隊員正在陸續撤離,幾個穿白制服的人員抬著個擔架往外走,上面是個拉上拉鏈的黑長塑料袋。如果不知道那裡面是一具烤焦的屍體,隱隱透出的氣味會讓人感到有點像烤肉店牛肉烤煳的味道。穿著制服和便裝的各類警務人員正忙活著各自的現場工作。
  李達從裡屋走了出來:「馬科長,初步鑒定是做飯的時候,煤氣爐操作失誤引發的大火,是一起意外事故。劉老太是個孤寡老人,無兒無女,在本市也沒有親戚。據瞭解,老太太雖然平時不愛與人接觸,但也從未發現得罪過任何人,暫時排除了他殺的可能。」
  馬科長仔細查看著廚房裡的一切,他用鑷子夾起了一塊似乎是燒焦的塑料薄膜殘片。小李一見馬上解釋:「可能是劉老太正在炒菜的時候,從冰箱取東西,手裡拿著保鮮膜,不巧接觸到火苗,引發大火燒身,加上附近有油……」
  「保鮮膜引起的火能把整個廚房燒掉嗎?」馬科長斜瞪了李達一眼。
  李達啞口無言,想了想,嘟囔道:「門反鎖著,現場也沒有發現任何其他人在場的證據,再說……」
  馬科長這時走到了窗邊,燒得黑乎乎的一扇窗半開著,他順勢望了出去。忽然問道:「誰住在她家隔壁?」
  「老太太是403房,隔壁是405。我調查過了,是個搞推銷的單身漢,叫梁迪,去了廣州,有不在場的證據。我特意打電話去他公司核實過了。」李達對自己工作做到了前頭感到很得意。
  「過去看看!」馬科長斬釘截鐵。
  來到門前,敲門果然沒人應。馬科長回頭望著李達,「把門打開。」
  「這好像有點違反規定吧?」李達望著馬科長炯炯的目光,不敢再說什麼,掏出萬能鑰匙打開了房門。
  屋裡比較雜亂,很典型的單身漢居住的房間,沙發前的茶几上散落著一堆信件。
  馬科長從浴室的窗戶望了出去,正好透過隔壁的窗戶清楚看到劉老太廚房裡的情景。李達在一旁彷彿明白了什麼:「您意思是,有人從這裡縱火?可是他怎麼能……」
  「要是我用保鮮袋做成氣囊注入液化氣,再裝入一小塊固態二氧化碳以保證一定的重量。然後我趁對面做飯的人轉身的工夫,從這裡拋到廚房的煤氣爐上,你說會怎樣?」
  李達若有所思:「如果把手伸出去,離劉老太廚房不到兩米的距離,倒是不難拋東西過去。老太太年紀大了,一旦有意外發生,會很難自救。可殺人動機是什麼呢?又會是誰?」
  馬科長沒有理他,獨自踱入了客廳。他對電腦桌旁鏡框裡的一張照片發生了興趣。那明顯是男主人旅遊期間拍的照片,裡面是一個光頭的年輕小伙。
  馬科長堅定有力地說道:「馬上通緝連環殺人嫌疑犯梁迪!」
  第三章
  檔案翻頁後,日記繼續……
  10月11日陰轉晴
  這段時間實在太忙,忙得想寫點東西都抽不出時間。這已經是我殺的第五個人了。我銀行賬戶裡的錢在不斷增多。從開始殺人時的恐懼,然後是興奮和成就感,到了現在我已經開始麻木甚至有些厭倦了。其實,我殺人真不是為了錢。
  我已經換了十個住處,可不管我到哪裡,不管我用什麼方式逃避。那該死的信總能準確無誤地送到我門口。並且如果我不按照信上指示的去做,後果不僅僅是罰款這麼簡單了,而是成了生命的威脅。前一次因為沒有按期完成任務,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我的一根手指被莫名其妙地削掉,我想反抗卻找不到復仇的對象!
  這個神秘人像個鬼魅一樣始終躲在陰暗的角落裡指揮著我、控制著我,用那一封封該死的信!我發誓,一定要找到他!跟他來個徹底的對決!再這樣下去,我很快就會瘋掉。
  於是,這七天來,我一直整日整夜不睡,兩眼眨也不眨地靜靜守候在我所住旅店的對面。我一定要搞清楚,到底是誰在不斷給我寄送那一封封奪命的信件。
  時間一天天過去,果然不再收到新的信件。我想這一切終於過去,這次換的住處終於沒有被跟蹤發現,我終於可以開始新的生活了。
  然而就在昨夜,七天的煎熬我再也堅持不住,渾渾噩噩中我疲憊地睡去。今天一大早我照常回到了旅店房間去洗漱,一推開門,一封沒有地址、沒有郵戳、寫著我名字的信,端端正正地擺在了地上!
  你給我出來!我瘋狂地大喊。我突然強烈地感受到這個人,不,這個東西就在我的周圍,甚至就在我的背後!他故意在折磨我,在我精疲力竭的時候再次出手,他想徹底讓我崩潰!
  他離我越來越近!一個人走在樓道裡的時候,我會隱隱感到身後輕微得幾乎聽不見的腳步聲。猛一回頭他卻又消失不見!我絕對肯定,那不是錯覺,他一定在那裡!
  洗臉刷牙抬頭照鏡子的時候,我幾乎能清楚地捕捉到他那瞬間消逝的臉!那是一張男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