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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節

  陳弘道不等曹步廊把話說完,便打斷他道:「中了!你不要再說了,你和你們厭勝門的東西,我全都不要,也一概不學!」
  曹步廊低聲道:「那,那你不是還拿了毒墨斗麼?」
  「這是我叔父叫我收著的。」陳弘道說:「這東西太厲害,隨便丟在外面,如果被壞人撿到了,貽害無窮!」
  曹步廊道:「那和合偶你不是也收了麼?」
  「你!」陳弘道被曹步廊氣的語塞,本來想說「還給你」的,但是又十分的不捨得,他為人癡情,畢竟心存「明瑤」的念想,真是氣憤憤有口難言,俗話說拿人手短,真是不假。
  曹步廊見陳弘道不語,以為陳弘道動了心思,便道:「小哥,其實飛釘術不是厭勝門的本事,那是我自己悟出來的獨門絕技,江湖上再沒有別人會使!我見過你動手,也見過你的手掌,你掌心圓潤,掌緣渾厚,五指粗長,食指、無名指又是一樣長短,且與中指相差不多,這是你從小練功練出來的迥異於常人的一雙手,非常適合學習此術!而且我可以肯定,如果你學了這飛釘術,威力勝我十倍!」
  「不學!」陳弘道說:「拿了你的和合偶,我已經後悔都來不及了!再學你的飛釘術,該多噁心?不學!」
  「幹嘛不學?」一道聲音忽然自外而內傳來,接著陳漢琪的身影便踏進了屋子裡。
  「大。」陳弘道迎上前去,道:「您回來了?」
  「嗯。」
  曹步廊瞧見陳漢琪斜著瞪了自己一眼,嚇得渾身一顫,不自覺的往後縮了縮身子。
  「老賴種,看見你就想弄死你!」陳漢琪罵了一句。
  曹步廊更是害怕,陳弘道絕不會殺自己的,他可以肯定,但是陳漢琪要是殺自己,旁人多半也攔不住。
第三十六章 一技之長可以為師
  陳漢琪又對陳弘道說:「這賴種雖然賴種,不過還是有點真本事的,他剛才也不算吹牛,他的飛釘術確實獨步江湖,我沒見過別人會使。就是他的功力太弱,所以施展出來威力並不十分的驚人。不過,對付一般的好手也綽綽有餘了。道兒啊,你學了是有好處的。」
  「對,對。」曹步廊沒有想到陳漢琪居然是來鼓動陳弘道跟自己學藝的,既是這樣,那自己的命多半就能保住了,於是連忙說道:「陳相尊說的對極了,小哥,我也是一番好意……」
  「你閉嘴!」陳漢琪瞪眼道:「我和我侄子說話,你少他奶奶的放屁!」
  曹步廊立時閉上了嘴,連大氣也不敢喘了。
  陳弘道說:「大,我學咱們陳家的『一線穿』手法,那是正道,如果練到您那樣的程度,自然也是獨步江湖,為什麼要學他的?」
  陳漢琪盯著陳弘道,直勾勾盯了半天,也不說話,陳弘道問:「我說錯話了?」
  陳漢琪搖了搖頭,道:「你學了『一線穿』的手法是不假,可是你的手法是我教的,但是你卻練不到我這樣的境界。」
  陳弘道說:「我比您笨一點,但是努力練習,時間長些,也總會和您一樣的。」
  「不是天分的問題。」陳漢琪說:「如果是天分,你比我的高。我對你明說了吧,如果是你爹親自教你『一線穿』,那你自然能練到極致,也就不用學這飛釘術了。」
  陳弘道詫異道:「那是為什麼?您的『一線穿』和我爹的『一線穿』難道有什麼不一樣嗎?為什麼老爹教我,我能練到極致,而您教我,我就練不到?」
  「很簡單。」陳漢琪說:「『我先問你,一線穿』的要旨是啥?」
  「氣。」陳弘道說:「提氣、運氣、使氣,以氣貫之。」
  「對。」陳漢琪說:「所謂『一線穿』,就是『氣出內外貫一線,無論剛柔莫不穿』,所以說這使氣的法門就跟使氣的人關聯極大,我走的是陰極一路,你爹走的是中庸平和之路,而你又和我不同,反而與你爹相近,所以我的境界,你達不到。可是,即便都是『一線穿』,手法大致相同,因為使氣的剛柔不同,修煉的效果便也有些差異,你用我教的手法,以中庸平和的氣,既無法達到我的境界,也無法達到你爹的境界。懂了吧?」
  陳弘道吃驚道:「為什麼您走的是陰極一路,反而教我走的是中庸之路?」
  陳漢琪「嘿嘿」一笑,道:「因為你不夠狠,不夠戾,更沒有殺氣!像我這樣的人,殺生多了,自然陰極,不然江湖中人為啥會叫我閻羅?」
  曹步廊聽陳漢琪講述修行之道聽得入神,這種道理,他之前簡直是聞所未聞,心中更是佩服:「麻衣陳家有而今的玄門江湖地位,果然不是僥倖!」忽然聽陳漢琪喝道:「你瞅瞅他!」
  陳漢琪伸手一指曹步廊,然後朝他走了過去,曹步廊嚇得面如死灰,卻也不敢吭聲,只瑟瑟發顫著,不停的吞嚥口水。陳漢琪走到曹步廊跟前以後,回過頭來對陳弘道說:「道兒,你看他的汗毛,已經豎起來了。」
  陳弘道近前一看曹步廊,果然如此,曹步廊的皮膚顏色慘白,寒毛豎起,就連臉上也不例外。
  陳漢琪說:「因為我一走近他,他就覺得冷!那就是殺伐之氣帶來的陰寒!你可不行,你挨著他,他都不會豎汗毛。懂了吧?」
  陳弘道這才明白,「一線穿」的運用,以氣最為重要,陳漢琪和陳漢生的氣質迥然不同,手法也會稍相詫異,而陳弘道的本事全是由陳漢琪教出來,自然無法達到他們兩人的境界。
  陳弘道略一沉吟,然後說:「達不到您和我爹的境界也沒什麼,反正不過是暗器的手法,暗器也沒有多重要,我少用就是了。只要我把六相全功別的本事都練好,也是一樣的。」
  「道兒,你要是瞧不起暗器的手法,那就不對了!」陳漢琪沉聲說道:「咱們陳家的六相全功,與咱們陳家的相術並稱,冠絕江湖,哪一項本事拿出來單論,都可以笑傲群雄!我是麻衣陳家的嫡系,卻不是家裡頭的長子,所以不能學陳家相術的精髓,於是只能在相功上下狠功夫。我的天資又有限,跟你爹和你三叔都比不了,就靠著無妻無家,無牽無掛,幾十年如一日的苦學,才掙得了今天的成就!那是耳、目、口、鼻、身、心六相,相相俱到!落下哪個本事都不成!『一線穿』考究的是你的眼到目到身到心到!這是六相全功中最要緊的本事之一!你能小瞧它麼?」
  陳漢琪見自己叔父說的莊重嚴肅,知道自己的話可能有些讓叔父不滿了,連忙低頭認錯,道:「是,侄子懂了。剛才是侄子說錯話了。」
  陳漢琪緩了緩臉色,道:「我知道你不是看不上『一線穿』的手法,而是看不上暗器,你心裡頭想暗器不光明正大,偷偷摸摸的打人不咋體面,對不對?」
  陳弘道說:「對。」
  陳漢琪道:「你既然也是踏入術界的人,就應該知道,這世上從來都是高下相形,長短相應,黑白分明,既然有亮,那就肯定有暗!難道你能只過白天,不過黑夜?」
  陳弘道搖頭道:「那不能。」
  「就是啊!」陳漢琪道:「天底下有陽謀,就有陰謀,有明槍,就有暗箭,無論哪一樣,你都得知道!因為無論懂哪一樣,都是懂做人!其實暗器也不下流,它跟刀劍槍棒最大的區別不就是暗器是藏起來不叫對頭看見的麼?那是由近及遠,攻其不備,出其不意!只有那些在暗器上弄毒的人,才叫下流!」
  陳弘道聽得心悅誠服,道:「侄子知道了。」
  「一線穿,你學不到我的境界,也到不了你爹的田地,這是我的遺憾。」陳漢琪瞥了一眼曹步廊道:「可巧,我瞅見這傢伙的本事確實還有不賴的地方,他的飛釘術運用巧妙,剛好能彌補你的短處!這就叫緣法!送上門來的,不學白不學!要叫你三叔來說,那就是——天予弗取,反受其咎!」
  陳弘道躊躇道:「大,真的要學?」
  陳漢琪道:「我說的嘴唇都白了,你說你學不學!?」
  陳弘道遲疑了一下,道:「那要不要問問我爹?」
  「你爹出去了。」陳漢琪道:「我告訴你,今天晚上,你要麼在這裡跟他學飛釘術,要麼去西院跟何衛紅噴侃去!反正我剛才過來的時候,聽見你娘在白話何衛紅,教她主動點,多跟你說說話,何衛紅可就在那院子裡等著你回去吶!」
  陳弘道嚇了一跳,連忙道:「那我不回去!」
  陳漢琪道:「你要是學的話,我就過去說你在練功,練到了緊要關頭,不敢打攪,誰要是來打攪,你就得走火入魔。你要是不學的話,那我可不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