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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節

  陳弘道問:「他究竟是什麼人?」
  「你爹會知道的。」陳漢禮道:「百分之一萬是術界的人,但是來歷不明!剛才躲在北頭干渠裡,被我瞅見,問了幾句動上了手,他跑到這裡,我跟了過來……事情就這樣!讓你爹看著處置吧!」
  說罷,陳漢禮也不等陳弘道答話,便拂袖而去。
  「瞅瞅他那德性!」陳弘德撇撇嘴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麻衣陳家的族長呢!」
  陳弘道說:「還不是你故意氣他?什麼叫倆仨四五個鐘頭?會不會好好說話?!」
  「不虧他!」陳弘德笑嘻嘻道:「誰叫他天天拉個驢臉,就好像誰都欠他兩斤黑豆錢似的——這老頭到底是誰啊?」
  「我也不知道。」陳弘道搖搖頭:「等會兒還是讓老爹問他吧。」
  「兩位小哥。」曹步廊聽了半天,見陳漢禮終於走了,大鬆了一口氣,陳漢禮是老江湖,不好騙,這陳弘道還年輕,縱然本事高強,但心思卻單純,好說話。所以曹步廊連忙睜開了眼睛,道:「我不是什麼壞人,我就是個木匠,路過你們村子,因為天黑,身體又不舒服,就在溝裡貓了一會兒,結果不知道怎麼招惹了你們那位七叔,他上來就動手,我自然也還了……我打不過他,就跑,可他還追著不放。」
  「你是個木匠?吭誰呢!?」陳弘德冷笑道:「一個木匠能跟我七叔交上手?一看你就不老實!」
  「我真是木匠,但是學過些本事。」曹步廊本來想著陳弘道、陳弘德兄弟倆年輕,少不更事,所以想要哄騙他們放了自己,沒想到這個陳弘德看似吊兒郎當,卻頗有心機,忙解釋了一通,又道:「你們不信的話,摸摸我的口袋。」
  「當俺倆傻啊!」陳弘德道:「萬一你口袋裡藏著啥害人的東西咋弄?」
  陳弘道瞧曹步廊形容慘淡,眉目中儘是可憐巴巴的情態,神色不似作偽,又想起來剛才曹步廊有心求他庇護,自己卻沒能幫得上他,略覺歉然,便伸手去摸他的衣服口袋。
  陳弘德在旁邊叫道:「大哥你當心!」
  陳弘道已經摸到曹步廊左側口袋裡圓圓的、硬硬的一盤東西,拿出來一看,是捲尺。再摸右側的口袋,一條條、一根根的,沉甸甸的全是那大黑鐵釘。
  陳弘德「咦」了一聲,湊上來看:「還真的是木匠?」自己又去摸曹步廊的衣上口袋,掏出來個小巧的墨斗和幾根鉛筆。
  陳弘道、陳弘德兄弟倆不禁面面相覷,因為從掏出來的工具來看,確實都是木匠的裝備。
  「咳咳……」曹步廊咳嗽了幾聲,道:「兩位小哥現在信了我吧?我確實是個木匠,不過跟走江湖的人學過點三腳貓的本事而已。」
  陳弘德呆了片刻,道:「那個陳漢禮也真是的,橫的跟天王老子一樣,吃飽了閒的慌,抓人家木匠幹啥?」
  陳弘道說:「七叔也是為了村子的安危。」
  曹步廊道:「兩位小哥,我一沒有偷,二沒有騙,三沒有搶,四沒有傷人殺生……就是路過貴村,不能打我一頓再捆著不放吧?」
  「這……」陳弘道也覺得難為情。
  陳弘德道:「這位大爺,等我爹過來了,你跟他好好說說,保準放了你。」
  曹步廊暗罵陳弘德奸猾,歎息了一聲,又繼續裝可憐,道:「剛才我被你們那位七叔給打傷了,血氣不順,現在又捆著我,勒的太緊,我感覺自己快死了。你們行行好,先把繩子給我解了好不好?」
  陳弘德拿不定主意,去陳弘道,陳弘道心中想著不清不楚的絕不能要了人的命,便上前去給曹步廊鬆綁,曹步廊心中暗暗歡喜,嘴裡更是連聲道謝。
  等解開了繩子以後,曹步廊不動聲色,盤膝坐在地上,靜默了片刻,暗暗的調息運氣,過不多時,突然間睜開眼來,神采奕奕,精神恢復,與之前幾乎判若兩人。
  曹步廊吸了一口氣,從地上一躍而起,收鐵釘入口袋,又拿了捲尺、墨斗和鉛筆,朝陳弘道、陳弘德兄弟倆笑了笑,說:「多謝兩位小哥了,咱們後會有期!」轉身就往外走。
  陳弘德嚷道:「大爺,你不跟我爹說話了?!」
  曹步廊道:「他忙,我也忙,就不打攪了。」
  「我不忙了。」一道聲音突然傳來:「一入此門深似海啊,老先生請留步。」曹步廊正要走,忽然有一道人影無聲無息的走上近來,一閃身便到了他的跟前,伸出手似乎是攔路,又似乎是請曹步廊回家中做客。
第二十一章 聰明反被聰明誤
  曹步廊吃了一驚,往後退了兩步,打量那人,只見那人身材高大魁偉,國字臉,四方口,寬額圓頜,相貌威嚴,一雙三角眼裡,光芒璀璨,眼神熠熠生輝,心中暗想:「這必定是神斷陳漢生了!」嘴裡說道:「我跟您不熟,這時間也不早了,還是走吧。」
  來人正是陳弘道的父親,麻衣陳家的當代族長,江湖同門稱之為「神斷先生」的陳漢生!
  陳漢生盯著曹步廊,淡淡說道:「就算是我不留你,你也不一定能出去。」
  曹步廊吃了一驚,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陳漢生道:「我家老七能抓你一次,就能再抓你一次!」
  曹步廊心中有氣,道:「他憑什麼一直跟我過不去?」
  陳漢生道:「我這兩個兒子沒眼力勁兒,可是我家老七有——他認得你是什麼人。」
  曹步廊心中暗暗覺得不妙,被陳漢生看的不敢對視,嘴裡嘟囔道:「我就是個木匠啊!」
  陳漢生道:「木匠也分好多種,有安分的,有不安分的,有好惹的,有不好惹的。」
  曹步廊變了臉色,道:「我聽不明白您的意思。」
  「呵呵……」陳漢生笑道:「你是那種不安分也不好惹的木匠。」
  曹步廊道:「還是不明白您的意思。」
  陳漢生緩緩說出三個字:「厭勝門。」
  聽見「厭勝門」這三個字,曹步廊情知大事不妙,瞳孔在剎那間驟然緊縮,無聲無息中,他的一隻手緩緩摸向口袋。
  陳漢生突然冷笑道:「老先生,我無心傷你,你最好也別自尋煩惱。你那鐵釘,未必能碰得著我。」
  曹步廊的臉色又是一變,他已經知道,自己遠非是陳漢生的對手!
  麻衣陳家,神斷先生,果然名不虛傳!
  曹步廊把手又放了回去,目視陳漢生道:「您究竟想要我做什麼?」
  只聽陳漢生說道:「我聽說厭勝門在建國之初就被劃入了會道門邪教異端中,早就被五大隊剿的煙消雲散了,門中的高手、首腦、徒眾也全都鋃鐺入獄,以你的手段,在厭勝門中的地位應該不低吧?你為什麼還能逍遙法外?」
  曹步廊暗暗驚歎陳漢生的消息靈通,嘴裡問道:「還要請教,您怎麼知道我是厭勝門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