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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節

  「埃裡克?」
  「他們把我媽媽就吊在這種樹上。」吳說。
  甘鐸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說聲:「我很遺憾。」
  「他們認為她是間諜。六個人把她扒光,拿鞭子抽她,打了好幾個小時。全身上下,連臉上都被打得皮開肉綻。她一直都清醒著,不停地尖叫,折騰了很久才斷氣。」
  「老天。」甘鐸輕聲說。
  「之後,他們就把她吊在樹上。」吳指著劊子手的榆樹,「就像這棵。那是個血淋淋的教訓,警告大家誰都別當間諜。但鳥和其他動物也來湊熱鬧,兩天之後,樹上只剩下白骨。」
  吳把耳機塞回到耳朵裡。轉身,說:「你真的該躲起來了。」他對甘鐸說。
  賴瑞艱難地將目光從榆樹上移開,然後很勉強地點了點頭,回到了車上。
  
  第28章
  
  我穿上一件腰圍和卡車輪胎一樣寬的黑色牛仔褲,把腰身打褶,收緊腰帶。黑色的芝加哥白襪隊制服穿在我身上,簡直就像連體的洋裝。黑色棒球帽上印著我不認識的標誌。泰利斯還給我一副布魯特斯戴的那種超酷的太陽鏡。
  我走出浴室的時候,泰利斯笑出聲來,「看起來很不錯啊,醫生。」
  「你想說的應該是超炫吧。」
  他咯咯笑,搖搖頭說:「去!白人。」說完臉色一正,把一沓訂好的紙張推過來。我拾起文件堆,最上面寫著「遺囑」。我看著泰利斯,一臉的疑惑。
  「我想跟你談的就是這個。」泰利斯說。
  「你的遺囑嗎?」
  「是的。我想再過兩年就開始實行我的計劃。」
  「什麼計劃?」
  「再幹兩年,存夠了錢,我就帶小傑走,大概有六成勝算。」
  「什麼勝算?」
  泰利斯和我正眼相對:「你知道的。」
  我知道,他指的是存活幾率。「你們打算去哪兒?」
  他遞給我一張明信片,上面印著藍天碧海和棕櫚樹,明信片經過反覆摩挲已經變得皺巴巴的。「佛羅里達,」他輕快地說,「我知道那個地方。很安靜,有游泳池,有好學校。沒人會懷疑我的錢的來路。你懂我的意思?」
  我把明信片還給他,「我不知道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嗎?」
  「這個……」他拿起明信片,「是如果我成功的計劃。」
  「那個……」他指指遺囑,「是如果我失敗的計劃。」
  我說:「我還是不明白。」
  「六個月前,我去了一趟市區,你知道我的意思。我去找了一個很貴的律師,才幾個小時,就要了我2000美金。他叫做喬·馬可士。如果我死了,你就去找他。你是我的遺囑執行人。我簽了一些文件,他們會告訴你,錢都在哪裡。」
  「為什麼找我?」
  「你關心我兒子。」
  「萊蒂莎呢?」
  他輕蔑地一笑:「醫生,她是個女人。我要是掛了,她就會去找別的男人快活。你知道我的意思。搞不好,又會把自己肚子搞大,重蹈覆轍。」他靠回椅背,雙手交叉繼續說,「醫生,不能相信女人。這你應該知道。」
  「她是小傑的媽媽。」
  「沒錯。」
  「她也愛小傑。」
  「對。我知道,但她畢竟是女人,你知道我的意思。把錢交到她手上,她很快就會花光光。所以我才去辦信託基金什麼的狗屁玩意兒。你是遺囑執行人。她要把錢花在小傑身上,得先經過你的同意,你和那個喬·馬可士。」
  換了平常,我會說他思想保守、性別歧視什麼的,但這會兒說這個顯然不合適。我調整一下坐姿,注視著他。泰利斯二十五歲左右,我不知道見到過多少像他這樣的人,但卻統統地把他們歸為一類,把他們的臉孔混在一群黑人壞蛋之中。
  「泰利斯。」我說。
  他看著我。
  「現在就走。」我說。
  他皺眉。
  「用你現在的錢遠走高飛,到佛羅里達找份工作。如果需要,我可以借給你一些錢。你帶上家人現在就走。」
  他搖搖頭。
  「泰利斯?」
  他站了起來,「算了,醫生。我們該出發了。」
  「我們還在找他。」
  蘭斯·芬恩火冒三丈,蒼白得像蠟一樣的臉幾乎快要融化了。戴蒙特在嚼牙籤。柯林斯基在記筆記。斯通在拉褲子。
  卡森心浮氣躁,正彎下身去看從局裡傳來的傳真。
  「槍聲是怎麼回事?」蘭斯·芬恩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