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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節

  弗洛倫斯回答:「別再吹噓了,你老說音樂廳的事,我從沒聽過你對我唱歌。」
  她取代我原先坐在扶椅的位置,我坐過去,用我的膝蓋輕觸她的膝蓋。「湯米,」我唱——這是一首W.B.費爾的老歌——「湯米,留點空間給你叔叔。」
  她哈哈大笑,「這是你過去和凱蒂唱的歌嗎?」
  「我應該說不是!凱蒂很害怕,怕觀眾中會有個真正的陽剛女聽懂個中含意,以為我們是認真的。」
  「那麼,唱首你和凱蒂一起唱的歌給我聽。」
  「這個嘛……」我不太確定自己是否喜歡這個提議,不過我為她唱了幾句那首和金鎊有關的歌——我邊唱邊和以前一樣,在客廳裡四處漫步,踢動穿著厚棉布褲的腿。當我唱完後,她搖搖頭。
  弗洛倫斯輕柔地說:「她一定會以你為傲!如果我是她——」她沒有說完,起身走向我,拉好在我喉嚨下擺動的襯衫,親吻那裡露出的肌膚,直到我忍不住顫抖。
  二
  弗洛倫斯過去對我來說,有如聖人的石膏像般純潔,也相當樸實,不過她現在不再像石膏像般高不可攀——她是這麼驚人地大膽、坦率和敏捷,這種改變使她變得美麗,猶如擦亮後放出光芒。我無法看著弗洛倫斯,卻不想撫摸她。我無法看見她粉色雙唇的光澤,卻不想上前將我的雙唇緊貼其上;我無法看見她的手垂在桌面上握著筆、端著杯子,或做任何雜務時,卻不想牽她的手、親吻指節,或用舌頭舔舐她的手掌,或用她的手按住我褲襠的三角地帶。我會和她一起站在擁擠的房裡,感覺汗毛在手臂上豎立——看見她新生的粉刺、火紅的雙頰,使我知道她為我感到疼痛,想與我的疼痛結合。然而,她也會承受某種可怕的苦刑,在她朋友延長來訪的時間時——客人伸手要第二杯茶,接著是第三杯——我在旁觀看,覺得受折磨又沮喪。
  「你讓我等了兩年半,」有一次弗洛倫斯這麼對我說,在那之前,我跟著她進入廚房,在她從爐上拿起茶壺時,用發抖的雙臂緊抱她。「等一小時讓客廳沒人,也不會對你怎樣……」不過,某個晚上她又說著類似的話時,我隔著層層裙子撫摸她,直到她的聲音漸趨微弱——弗洛倫斯帶我進入儲藏間,在門上橫放一隻掃帚,我們便在一袋袋的麵粉、一罐罐的糖漿中互相愛撫,茶壺發出嘶嘶聲,廚房充滿蒸汽,安妮從客廳喊我們在做什麼?
  我們兩人都已經很久沒有親吻,一旦開始親吻,便停不下來。我們的大膽促使我們對一切都大為驚訝。
  「我讓你被一個很會記恨的女孩恨上了,」有天晚上弗洛倫斯對我說,就在我們去「船裡的男孩」的一兩周後。「其中一位『只要摩擦臀部,不要碰我』的那種女孩……」
  「那裡也有這種女孩?」我問她。
  她臉紅了,「我和一兩個躺在一起過……」
  想到弗洛倫斯和不同的女孩躺在一起,多到她可以將她們像魚一樣分類,實在非常驚人和刺激。我將手放在她身上,我們躺在一起,無視寒冷而赤裸著身子,我們之前洗過熱水澡,依然感到溫暖和刺痛。我輕撫她,從她喉嚨的凹陷處,到她鼠蹊部的凹陷處。我再次輕撫,感覺她在顫抖。
  「誰會想到我會這麼摸你,還這樣和你講話!」我低語,因為西裡爾躺在我們旁邊,睡在他的小床上。「我以前認為你是個一本正經且遲鈍的人,一定很害羞。的確,我看不出來像你這樣參與政治的優秀人物,怎麼可能會少了這些感覺!」
  她笑了,「又不是救世軍1,你知道,我說的是社會主義。」
  1救世軍,國際基督教的慈善團體,組織與活動的方式均類似軍隊,遍佈全球八十個國家 「也許吧……」
  我們沒再多說什麼,只是親吻和呢喃。不過隔天晚上,弗洛倫斯拿了一本書要我讀。那本書是《邁向民主》,是愛德華?卡本特1寫的詩。我翻著書頁,弗洛倫斯溫暖地待在我身邊,我發現自己陷入沮喪。
  1愛德華·卡本特(Edward Carpenter),一八四四至一九二九年,英國詩人、文選編者與早期的激進同性戀支持者,代表作為充滿社會主義抱負的詩集《邁向民主》。
  「你和莉蓮一起看過這本書嗎?」我問。
  弗洛倫斯點點頭,「她以前喜歡在我們躺在床上時,要我讀給她聽。我想她不知道,這麼做有時真的很困難……」
  我認為,或許她的確知道——這個想法讓我更沮喪。我把書遞給她,「讀給我聽。」
  「你已經讀過了。」
  「把過去你讀給她聽的部分讀給我聽……」
  弗洛倫斯猶豫片刻,然後照做。當她呢喃時,我將手放在她的雙腿間撫弄,我愈堅定地輕撫她,她的聲音就變得愈不穩定。
  「有許多專為這種事寫的書,」我對她說,想起過去我和黛安娜常躺在一起做類似的事——或許就在同樣的夜晚裡,弗洛倫斯躺在莉蓮身邊扭動。「你不希望我為你買本這樣的書嗎?我相信卡本特先生不會希望他的詩以這種方式被人欣賞。」
  她將雙唇貼在我的喉嚨上,「喔,我想卡本特先生會允許的。」她之前將書掉在乳房上。我將書推到一邊,翻到她身上。
  「這個,」我邊說邊動著臀部,「真的對社會革命有貢獻嗎?」
  「喔,當然!」
  我移動到更低的位置,「這也是嗎?」
  「喔,當然!」
  我滑到被單下,「那這個呢?」
  「喔!」
  過了一下後,我說:「老天,想到我這些年來一直都是社會主義者陰謀的一部分,卻到現在才知道……」
  從那之後,我們便一直將《邁向民主》放在床邊。就和屋裡安靜無聲時弗洛倫斯有時會對我說「唱首歌給我聽,叔叔,穿著你的厚棉布長褲……」一樣,晚餐或並肩走在一起的時候,我偶爾也會身對她低語:「我們今晚該民主了吧,弗洛?」當然,有幾首歌我是絕對不會唱給她聽的,《情人和妻子》便是其中一首。我發現,那本《草葉集》放在樓下,放在埃莉諾?馬克斯和凱蒂照片下面的架子。我並不介意。我怎麼會介意?我們巳經做出了某種協議。我們確定要永遠親吻對方,雖然我們從未說過,我愛你。
  三
  「在春天的時候談戀愛,不是很神奇嗎?」四月的某個晚上,安妮這麼問我們,她和雷蒙小姐現在是一對,在我們的客廳待了好幾個小時,為彼此深深著迷。「今天我去參觀一家工廠,那是你們見過最殘酷、最破舊的地方。不過我進入院子,那裡長著貓柳——只是一棵尋常的老貓柳,不過上面映照著些許陽光,看起來和我親愛的艾瑪一模一樣,有一會兒我認為自己會倒下去親吻它,嚶嚶哭泣。」
  弗洛倫斯對此嗤之以鼻,「我一直說,他們絕不會讓女人投入公職。為貓柳哭泣?我一生中從未聽過這種胡說八道,有時候我真的在想,艾瑪怎麼能忍受你。要是我聽見南茜將我聯想成一種柔荑花序的花,我會覺得噁心。」
  「喔,真可惜!南茜,你從來沒有在一朵菊花,或是一朵玫瑰上見到弗洛的臉嗎?」
  我說:「從來沒有,不過昨天在白教堂區,我看見有位魚販的推車上放著比目魚,外觀倒是相當不尋常,我差點就將它買回家……」
  安妮握著雷蒙小姐的手,驚訝地注視我們,「我發誓,你們兩個是我知道最不多愁善感的情人。」
  「我們太過理性,才無法多愁善感,對不對,南茜?」
  「應該說是太過忙碌。」我說,打了一個哈欠。
  弗洛倫斯變得羞怯,「恐怕我們不久後會更忙。你知道,我答應工會的梅西太太幫忙規畫工人集會的事宜——」
  「喔,弗洛倫斯!不會吧!」我喊道。
  「這是怎麼回事?」雷蒙小姐問。
  我說:「這是某個可惡的計劃,由所有東倫敦的工會和聯盟發起,要讓維多利亞公園擠滿社會主義者——」
  弗洛倫斯打斷我的話:「這是示威運動,假如能夠成功,會是件美事。計劃在五月底舉行,屆時會有帳篷、演講和攤位,還有一場化妝遊行。我們希望請到來自不列顛各地的參訪者和演講者,甚至邀請遠自德國和法國的人。」
  我痛苦地對雷蒙小姐說:「你說過你會幫忙,也就是說,弗洛倫斯會讓自己攬上比原本該有的更多工作,我得和往常一樣幫她——熬夜坐著寫信給霍克斯頓皮草和羽飾者聯盟,或是瓦坪精密金屬工人工會的主席。我一直——」我想說,我只想將她裝紙的小皮包丟進爐火,在火焰燃燒前躺下來親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