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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節

  這個問題讓她雙頰泛紅。她回頭看著火爐說:「小姐,服侍任何女主人都令我厭煩。」
  我回答我想也是。因為和她說話是個創新之舉——也因為黛安娜丟下我一個人外出,我覺得生氣和無聊一我說:「那你不認為蕾瑟比夫人是個苛刻的女主人嘍?」
  她又臉紅了,「她們都很苛刻,小姐,不然怎能當女主人。」
  「那麼——不過你喜歡在這裡嗎?你喜歡在這裡當女僕嗎?」
  「我有自己的房間,那比大多數的女僕得到的多。再說,」她站起身,在圍裙上擦手。「蕾瑟比夫人給的薪水很豐厚。」
  我想著她每天早上端咖啡,以及每天晚上捧著水罐為臉盆注水的樣子。「別覺得我失禮,但是——你何時會需要花錢?」
  「我在存錢,小姐!我計劃移民。我朋友說在殖民地,一個女孩有二十鎊就能成為一棟寄宿公寓的房東,還有女僕可使喚。」她說。
  「真的嗎?」
  布萊克點點頭。
  「你想經營寄宿公寓?」
  「喔,當然!殖民地總是需要寄宿公寓,你知道的,讓前去墾荒的人投宿。」
  「這倒是真的。那你存了多少錢?」
  她再度臉紅,「七鎊,小姐。」
  我點點頭,稍微想了一下,「但你是要去殖民地,布萊克!你能忍受得了旅途奔波嗎?你得住在船上要是碰上暴風雨,那該怎麼辦?」
  她撿起煤箱,「哦,我不會介意的,小姐!」
  我笑了,她也是。我們從未如此自在地交談過。我已經習慣和黛安娜一樣叫她「布萊克」;我已經習慣她對我行禮;我已經習慣讓她看見我現在的模樣:雙眼和雙唇腫脹,赤裸地躺在床上,床單拉到胸口的位置,頸間還有黛安娜的唇印。我已經習慣對她視而不見。現在,當她露出笑容時,我終於正視她,觀察她泛紅的雙頰和頗為烏黑的睫毛,並想著,噢!——她真的十分美麗。
  當我這麼想的時候,我們之間出現了一種熟悉的不自在感。布萊克略微舉高煤箱,接著端托盤過來問我:「還有其他吩咐嗎?」我說準備洗澡水,她對我行禮。
  當我在浴室泡澡時,我聽見前門的摔門聲。是黛安娜。她過來找我。她去了板煙俱樂部,不過只是去拿一封必須給另一位女士簽署的信件。
  「我不想叫醒你。」黛安娜將手浸入水中。
  當下我忘了布萊克,以及她有多美麗。
  二
  我確實忘了布萊克,大約有一個月或更久。黛安娜舉行宴會,而我繼續扮裝擺姿勢;我們一起前往俱樂部,還有瑪麗亞在漢普斯戴的房子。一切如常。我偶爾會感到慍怒,不過,就像前往觀賞歌劇的那晚,她找到將我的慍怒轉化成滿足她淫蕩需索的方法——最後,我幾乎不知道,自己是真的生氣,還是為了她的強烈慾望而佯裝生氣。有一兩次我希望她讓我生氣——我發現,在盛怒中幹她,在適當的時機下,會比在和善中干她更刺激。
  總之,我們就像這樣繼續生活。有天晚上我們為了一套西裝有些爭吵。我們正準備著裝前往瑪麗亞家晚餐,我不想穿黛安娜替我選的西裝。她說:「很好,你高興怎麼穿就怎麼穿吧!」她搭上馬車,丟下我自行前往漢普斯戴。我將杯子丟向牆壁——再叫布萊克過來清理。當她來的時候,我想起之前和她談話有多愉快,要她坐在身邊,告訴我更多她的計劃的事。
  此後,只要黛安娜出去,布萊克都會過來和我待上一會兒,和我愈來愈親近,我和她在一起也愈來愈自在。最後,我對她說:「老天,布萊克,你巳經替我清了一年以上的夜壺,我居然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她微笑,看起來再度美麗——她的名字是澤娜。
  三
  澤娜有段悲傷的過去。那年秋天的某個早上,我躺在黛安娜的床上,她一如往常端早餐前來和檢視爐火時,我得知了她的故事。我醒來發現澤娜跪在火爐前,安靜地撥弄煤炭,免得吵醒我。我在床單下扭來扭去,覺得自己像條鰻魚般傭懶。我的私處因為前一晚的激情依然濕滑。
  我躺著觀察她。她舉起一隻手抓額頭,移開手後,那裡留下一道煤灰的污痕。她的臉孔和那道污痕相比,顯得非常蒼白且困苦。
  我說:「澤娜。」
  她嚇了一跳,「是,小姐?」
  我猶豫著,接著又說:「澤娜,別在意我問你一些事,我實在忍不住去想。黛安娜曾經告訴我——說她從獄中帶你出來。這是真的嗎?」
  澤娜轉回火爐,將煤炭堆在火上,不過我瞧見她的雙耳發紅。
  她說:「他們把那裡叫做感化院,不是監獄。」
  「那麼就是感化院了。你真的曾待過那裡?」
  她沒有回答。
  「我不會介意的。」我迅速補充。
  澤娜的頭動了一下,「不,我不在乎,現在不會了……」
  如果她用這種語氣對黛安娜說這種話,我想黛安娜會摑她耳光。的確,她現在有點害怕地看著我,不過當她這麼看我時,我扮了個鬼臉。
  我說:「很抱歉,你覺得我很無禮嗎?這是因為——黛安娜說的關於你被送去那裡的原因。她說的是真的嗎?還是她編的一個故事?他們把你送去那裡,真的是因為,你……親了一位女孩的關係嗎?」
  澤娜繼續蹲著,雙手放在膝上,凝視未燃的爐架。她將臉轉向我,歎了一口氣。
  「我十七歲時在感化院待了一年。那是非常殘忍的地方,儘管還不及我聽說過的其他監獄。那裡的女主人是蕾瑟比夫人在俱樂部認識的朋友,這就是她得到我的理由。我會被送進感化院,是因為我對在肯特郡鎮某戶人家認識的女孩說的話。我們都是那裡的女僕。」她說。
  「來這裡之前,你就已經是女僕?」
  「我十歲就被送去帕丁頓當女僕,我父親很窮,所以我十四歲又去肯特郡鎮幫傭,那地方還算不錯。當時我在那裡當女僕,我和一位女孩安格妮絲非常親近。安格妮絲有情人,她甩了對方,因為我的緣故,小姐。我們就是那麼親近……」
  澤娜非常悲傷地盯著膝上的雙手,房裡的氣氛停滯,我不禁難過起來。我說:「安格妮絲說了害你被送去感化院的事?」
  她搖搖頭,「噢,不是!實際的情況是,安格妮絲失去了工作,因為那裡的女主人不喜歡她。她到了達利奇的某戶人家,如你所知,那裡離肯特郡鎮很遠,但還沒遠到無法通信或在星期天相見。但是另一位女孩來了。她不像安格妮絲那麼好,不過她很在乎我。小姐,我認為她頭腦有點問題。她會偷看我的東西,因此發現了信件和所有小東西。她會逼我親她!我說為了安格妮絲,我不可能親她,她便對女主人說我逼她親我,還用某種特殊的方式摸她。這其實都是她做的!女主人不確定是否要相信她,她就把我裝信件的小盒子拿去給女主人看。」
  「哦!真是個賤人!」我說。
  她點點頭,「她的確是個賤人,不過我之前不願意這麼說。」
  「就是這位女士把你送去感化院?」
  「罪名是妨礙風化。她確定安格妮絲也失去工作,他們原本準備把她和我一起送進感化院——不過她非常聰明地搭上一位年輕男子。安格妮絲嫁給他,後來聽說他對她很不好。」
  澤娜搖搖頭,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