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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節

  魏家搬離老宅,或許也怕天屍脈的同門下黑手。如果仙果真有傳說中的那麼神奇,為了成仙,捨棄同門道義,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老道對成仙與否是不看重的,他一心只想找回師弟,完成自己的心願。甚至弘揚五行道法,對他來說也不甚重要。
  我跟他這麼久,也沒聽他說想找個徒弟。偶爾與我半真半假地說收徒,也是假的一面居多。
  與陶天松話畢,我和老道回了房間。
  關門之後,老道士的臉色並不算好。我大致上能猜出他在想什麼,但又不好說,因為這其中的關係有些亂,有些複雜。
  老道士坐在床上盤腿,我以為他要調息養傷,沒想到他突然開口問我:被你治好傷的狼傷了你,你……唉,算了。
  我微微一愣,隨後便明白他想問什麼。
  我想了想,說:正常情況下,你應該打死它,就像東郭先生的故事,這是一種警示。但人與狼不同,我們有時候比喻是不恰當的,看似有道理,實際上人比狼要複雜得多。同樣一條路,不同的人走出不同的腳印。就像你說過的那句話,順應本心是吧,怎麼想,就怎麼做。
  老道士看著我,很長時間都沒有其它動作。我心裡有些忐忑,琢磨是不是說錯什麼了。
  沒有錯,順應本心,我的本心……老道士忽然喃喃自語。
  我以為老道士想通了,再次珍惜與噶木之間的情誼,可他卻張口對我說:雖然狼與人不同,但人有狼性。有些事,錯一次就夠了。有些信任,被欺騙一次也就夠了。看來,我是被心魔擾亂了心緒。罷了,結果如何,是他們的事,我何必趟這渾水。
  說完這番話,老道士閉上眼睛調息養傷。我愣在那,這與我所猜想的完全不同。
  事實上,老道經常做有些出乎我意料的事情,他的思想,與我有很大的差別。我是一個俗人,在不久前屬於平頭老百姓的一員。而他,在很久前便踏入修行的領域,這有別於我這種俗人的。
  老道今天所做的,對普通人來說,稱得上冷血,不講情面。但換個角度來看,又是理所應當。
  或許,這就是人的不同之處,因為每個人所經歷的事情,所處的環境和角度都是不同的。
  這讓我想起了爺爺,現在我突然覺得,爺爺不告訴我八索一脈的事情,並不算很難理解。因為他是修行的人,或許我從未站在他的角度去考慮問題。畢竟,我們祖孫三代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麼,我到現在都沒弄清楚。
  我的腦中有一個無比清晰的念頭:弄清家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坐在椅子上閉上雙眼,默念起空明咒。
  否極泰來,鎮守乾坤!天為道,道伐己身。地為靈,靈助空明!
  空明咒的作用,至今我還沒完全搞清,似乎有助長道力的作用,又或者有其它功效。
  就像第一道虛無咒,我只弄懂了萬物莫視,但這段咒語中的字眼,卻好似預示著其它東西。
  我沒有師父,因為八索一脈是血脈的傳承。但爺爺逝去了,母親失蹤了,所有典籍被父親一把火燒光。留給我的,只有一塊通冥寶玉。
  這種修行,很像小說裡的散修。不知從哪撿了本秘籍就開始練,什麼走火入魔,吐血三升一概不管,悶著腦袋把自己當驢使。
  腦海中一片空明,沒有任何多餘的念頭。
  很多人都知道,當你閉上眼集中注意力的時候,眼前的黑暗似乎開始出現了光亮。而我現在,卻看到四周有白光,其後又像隱藏著什麼。
  一縷縷極淡的青氣自四面八方游來,很自然的融入我的體內。那是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觸,渾身都舒坦的想抽搐,這有點像小便完了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當然了,醫學上說這是前列腺炎,專家說,百分之八十的男人都是前列縣縣長。
  醫學上的事咱就不討論了,太虛幻,因為我經常吃三塊五一盒的阿莫西林,比十五塊一盒的效果更好。
  時間過的很慢,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然而當我睜開眼時,外面的天已經黑了。
  老道士站在我面前,見我睜眼,微微點頭:你開始知道努力了。
  他似很欣慰的樣子,這話讓我十分受用,便說:那是當然,好歹我也是八索一脈的傳人,說大發點,我就是八索一脈的家主。
  老道士表情微微一怔,隨後看看我,緩緩搖頭,歎氣後轉身走開。
  你大爺的!我說錯什麼了?如果老媽不在了,我不就是八索家主嗎!雖然我想學你的縮地法開出租送快遞,順便收幾百個徒弟去搬磚賺大錢,可這是理想!
  理想懂嗎!那是崇高的!
  哪想你,一天到晚就想著找你師弟,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有什麼特殊癖好。
  這些話,只能在心裡想想,要真說出來,老道肯定一巴掌把我拍牆上,別說摳了,就是拆遷隊來了也弄不下來。
  蛟爺吃了一塊骨片,這會已經完全恢復精神了。從我口袋裡爬出來,圍著我脖子打圈轉。
  我把它抓在手裡,一手捏住它,一手拿它的尾巴抽它的小腦袋,腦子裡卻想著,發明微博等於圍脖這個詞的人,是不是脖子上也有什麼東西老在轉啊?
  這個問題是很難搞清楚的,我只知道,脖子上轉東西不怕,只要那玩意不是血滴子。不然一圈轉下來,啪嗒一聲,腦袋瓜子都掉地上了。
  老道打開門走出房間,我一邊抽著蛟爺,一邊跟著出去。
  剛出門,就感覺大拇指酥麻一陣。低頭一看,蛟爺正甩著尾巴一口咬在我拇指上。一邊搖頭晃腦的咬,還一邊用黑眼珠瞪我。
  小氣的,不就拿你尾巴抽幾下嗎。我隨手把它系成蝴蝶結放進口袋,跟在老道身後向飯堂走。
  這個點星星都出來了,也不知道那還有沒有飯。不過以陶天松的個性,就算現在凌晨三點,老道士說一聲想吃飯,他依然會讓人起來做。
  這個人是獨生脈最有心機,也最有能力的。如果沒有外患,獨生脈在他手裡慢慢強盛起來,絕不是個意外。
  讓我意外的事情是,獨生脈的一群人竟然都在外面站著,而且隱約聽見有男子在哭泣。聲音很年輕,大約二十來歲。
  不用我說,老道已經自動拐去那了,因為獨生脈的人都聚集了,我們就算去了飯堂也是撲一場空。
  我一眼便看到,老婦人站在人群中,老道徑直走向她。我快跑了幾步,到老婦人旁邊問: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被我擠開的幾個年輕人,竟然都沒有出聲,他們的目光都集中在圈內。那裡,一個年輕人跪在地上哽咽,在他面前,站著陶天松和幾個老輩人物。
  天色很黑,但在月光的照耀下,我看到陶天松臉色難看的厲害。
  對於我的提問,老婦人只輕輕歎口氣,搖搖頭,並沒有回答。
  這時,陶天鬆開了口:自作虐,不可活!杜師弟雖然出了意外,但此事因他而起,因你而生。即日起,罰你坐守後山五年,生死自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