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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節

  這什麼年代了,竟然是老農村的土鍋。牆邊有一摞柴火,我從鍋邊拿起火柴盒,再抓起一把稻草……這玩意真能燒菜吃麼?
  半個小時候,整間柴房都是煙。我跟個非洲黑人似的從煙裡咳嗽著跑出來,從外面看,這屋子和失火沒多大區別。
  最讓我氣憤的是,花費這麼長時間和代價,連衣服都差點燒著了,可是火依然沒冒煙。
  這是為什麼!?
  對了,鍋旁邊那個能拉動的木棍是幹嘛的?
  太坑人了……我從柴房旁邊的大缸裡潑水洗臉,心中怒罵。可罵完之後還是得吃飯,這大半夜的吃什麼?
  山上有野果,可也有野獸啊。
  聽說以前有姑娘在深山裡被野人拖走,幾年後抱個野人孩子回來的。我不是姑娘,可要真被拖走了也受不了啊。
  最終,等柴房煙散了,我找了幾個生冷如鐵的饅頭,泡著水吃了。
  這日子太苦了,我開始慶幸沒答應老道士之前的提議。這要真做了他的徒弟,不被弄死也得被苦死。
  就這麼來回鼓搗,起碼費了兩三小時。我看看手錶,已經十一點多了。
  老道士的房間依然亮著油燈,這老頭也不知道怎麼了,一整天都神神叨叨的,跟著了邪似的。
  算了,我管他幹嘛呢,還是去睡覺吧。
  進了烏漆嗎黑的房間我才想起來,老道士不僅沒給我油燈,還沒給我被褥!
  這算不算特殊事由?
  我輕手輕腳地走到老道士房前,躊躇著到底要不要敲門,還是在木板上先將就一夜?這老頭脾氣怪的厲害,回頭要給我扔山裡去怎麼辦。
  就在這時,我聽到老道士的聲音從屋裡傳出來:進來吧,轉圈磨面呢!
  我有些尷尬,推開門進去,老道士依然坐在桌前。桌子上,一張紙平鋪在那裡,有些褶皺的痕跡。
  嘿嘿……其實也沒啥事,我就想問問,晚上睡覺這被褥……我撓著後腦勺,有些不安地說。
  房間床下有箱子,被褥都在裡面放著。老道士說。
  哦,知道了。我點點頭,轉身要出門。
  等一等。老道士忽然喊住我,待我回過頭後,看到他臉色有些不自然地說:來我旁邊坐著,問你些事情。
  我有些疑惑地走過去坐下,老道士一向很自主,要做的事哪怕再危險也一定會去做。這點,從他受了傷依然敢獨自阻止屍王就可以看出來。那次如果沒有我在一邊協助,他肯定早死了。
  這樣一個心高氣傲,有大能力的人,又怎麼會找我來問事情?難道,他是想問八索一脈的事?可我之前也說了,根本一點也不知道啊。
  這張紙你一看。老道士把桌子上的紙往我這邊推了一下。
  我拿過來看,紙上寫了一段字,字跡娟秀,一看就是女兒家的筆跡。
  上面寫著:母病危,需木靈丹解救。若要了斷塵緣,不送也罷。
  我看明白了,這上面說,有個姑娘病得很重,幾乎要死了,需要一種叫木靈丹的藥來治。木靈丹……估計是五行脈的東西。
  如果想結束塵緣的話,木靈丹就不要給了。
  可是,這嘛意思?尤其是把這張紙給我看,嘛意思?
  這封信,是她女兒送來的,上面所說應該不為假。這木靈丹,你說我到底送還是不送?老道士問。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如果真能救命當然要給。呃……這木靈丹是不是很貴啊?
  不是很貴。老道士搖搖頭:而是無價之寶。木靈丹是以成了精的木妖,取其一生精氣煉化而成。不說讓人返老還童,起死回生,可這世間百病,幾乎沒有不能解的。在上古年間,木靈丹還是很容易煉製,可如今……我五行脈只剩兩顆,這也恐怕是全天下最後兩顆了。用掉之後,再也無人能煉製。
  我聽的一愣一愣的,按老道士這麼說,木靈丹還真是無價之寶。別說感冒發燒了,估計就連癌症晚期也能治癒。
  這可是個好寶貝,難怪信上說不送也罷,可能也想到這一點了,怕老道士捨不得。
  那送不送你看著辦吧,這事我就不能亂出主意了。我說。
  我就是想不到才要問你!老道士臉色愈發的不自然,看著像要發火。
  那就看她和木靈丹,在你心裡哪個更重要了。我又不知道你們倆的關係,怎麼幫你決定啊。我回答說。
  老道士沉默了一會,隨後緩緩說:在二十幾年前,她曾為我伴侶,我幾乎要為她棄道還俗。但後來出了一些事,我們決斷了。
  我滴……沒想到老道士年輕時還是風流大少啊。我心裡一陣感慨。
  雖然決斷了,但如果當初感情特別好,而且出的事也不是太讓男人無法忍受的話,看在往日情分上也救一命吧。我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這要怎麼與你說……老道士躊躇了半天,我第一次見他這樣猶豫。過了很久,他終於歎口氣,說:罷了,往昔的事已經過去,人都不在了,我還在乎那些做什麼,就與你說了吧。
  我突然有種預感,如果這時候給我來疊瓜子,再來瓶可樂就好了……
  老道士像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緒,過了一會,說:這事,要從二十五年前說起。那時我學藝有成,師父命我下山歷練,也就是做做斬妖除魔的事情。她就是我那次下山遇到的,或許是因為山上呆的久了,第一次見她,我就被迷住了,到最後,竟因為她幾乎與師父反目成仇。
  把她帶上山的第七天晚上,出了一件大事,那一次,我是平生以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對師父出手。
  那天晚上我聽到外面傳來她的慘叫,出去看,正見師父一掌打在她的腹部。她口吐鮮血,面如黃紙,幾乎要死了。師弟當時也在場,拉住我,讓我不要管。可我如何能不管,也正是那次,我對師父與師弟出手,讓我是兄弟倆的關係就此冷淡。
  我不是師父的對手,更何況旁邊還有師弟。
  被制住後,我央求師父不要殺她,無論什麼事有我來扛,哪怕廢我一身道行。
  師父對我破口大罵,說她是妖女,是來盜取五行脈的秘法和木靈丹。這話我怎麼能信,那時無論怎麼看,她都只是普通女子。
  所以我對師父說,倘若她死了,我也必定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