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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節

  真想大罵兩句,這算什麼個事兒啊!
  該管事的死了,瘋了,跑了。
  不該管事的我留下了……
  黑霧收縮的速度越來越快,或許是因為屍王吸收了足夠地下死氣,成長速度越來越快。原本只是模糊的影子,現在越來越清晰,已經能看出具體形態了。
  比起地養屍,屍王顯得更加高大和雄壯,不比銅甲屍差。這還只是最初的樣子,真正煉成後會變成什麼樣,我也不知道。
  這種由千年死氣煉就的邪物,絕對會惹出大患。我在一旁看的直冒火,卻沒有絲毫辦法。也幸好那人正在操縱降魔劍沒功夫理我,不然我離得這麼近,恐怕早就被殺了。
  就在這時,我身旁突然刮起了一陣風。緊接著,一個身影出現了。
  我驚詫莫名,扭頭一看……老道士!竟然是老道士!
  剛剛出現的老道士方站定,就噗的張口吐血。我看他臉色慘白,胸前早已被血染紅,衣衫凌亂,恐怕之前就已經受了傷。
  老道士出現的地方,與我相距不過一米。
  這種憑空出現的方式,應該就是縮地之法。那時候,我突然想起一個問題。縮地之法瞬息跨越人類難以企及的距離,如果出現的地方有一個人會發生什麼?
  兩個人融合?還是有人被撞飛出去。以那種速度來算,如果能被撞到,應該瞬間就成肉泥了。
  這種緊張的時刻還想這種問題,我都不知道自己腦袋裡是不是裝水泥了……
  老道士明顯受傷不輕,喘息聲出奇的重,時而咳嗽一聲。
  我站在那有些愣神,正想著是不是要喊他一聲,老道士盯著前方黑霧說:把手伸出來。
  熟悉的句子,熟悉的橋段,我突然有種莫名的激動。
  我下意識地伸出胳膊,老道士看也不看的伸手凌空劃過,手並劍指浮空回引,手腕一陣溫熱,一道血線自空中劃過一個拋物線,在老道士身前聚成一顆血球。
  與此同時,一顆丹藥被老道士彈指送過來:服下補血丹。
  我接過丹藥,有種想流淚的衝動,還是老道士好,放過血還知道給我顆丹藥。比起那個殮屍人,好十萬八千里。
  在我仰脖子吞丹藥的時候,老道士伸出右手食指拈在血球上方,劃起了空符。
  這種神奇的空中符咒,比電視裡演的紙符更加神奇,也更加絢麗。一道道青色幽光,以黑色霧氣為背景,看起來溫和卻又神秘。
  老道士以手指劃過最後一道痕影,整道空中符突然閃亮了一下,老道士像抓東西一樣握住符咒往血球裡一拍,輕喝一聲:五行靈法!水靈神,疾!
  做完這一切後,老道士突然劇烈咳嗽一聲,又猛吐出一口血。
  我連忙到他身旁:你怎麼受傷了?
  沒事。老道士推開我,站直了身子:血靈霧水會暫時壓制死氣和屍王,我去搶回周家的降魔劍。這是一張聚靈符,以你的血為引,可助你施展通冥寶玉的威能。見我拿回降魔劍後,你要請來地府轉輪王,法相鎮陰魂。不然的話,屍王煉成,他就會拿走降魔劍,任由趙軍古魂塗炭生靈。你我都已入局,鎮不住這場災,都要死於非命。
  老道士第一次說了這麼多話,但句句駭人聽聞。
  地府輪轉王,那不是十殿閻羅中的一位嗎?難道這世上真有地府?
  而且,如果四十萬趙軍陰魂衝出來作亂,我和他都要死?這什麼道理?擺明坑爹麼。
  有人說,這世上最痛苦的事,莫過於生不如死。
  要我說,這世上最最痛苦的事你活得好好的,突然發現自己要死了,而且,還是被一個死老頭害死的。
  如果老道士沒讓周家拿著玉珮找我,我也不會來高平,也就不會聽殮屍人的話來長平,這事也就和我沒關係了。
  可現在,如果不能阻止眼前的災禍,老道士要死,我也要死,而且還是死於非命。
  什麼叫死於非命,就是出門被車撞死,在家地震砸死,洗澡被水淹死,吃飯被飯噎死。反正都不是好死法,說白了,死的冤枉。
  老道士沒準備聽我叫屈,被道符控制的血舞已經融入黑氣中。原本清晰無比的黑氣,以極快的速度消散,沒多久,就逼近了降魔劍位置。而那個不斷游動吸取死氣的身影,也不斷後退,直到退回降魔劍辟邪金光的最外圍。
  顯然,它對辟邪金光有畏懼,不敢沾惹。
  一直端坐於降魔劍下,如磐石一般的身影,終於動了。
  他站起來,身形並不算很雄壯,卻有種令人生畏的氣勢。一雙眼睛,即便透過層層黑霧,依然如利劍一般穿透而來。
  這絕對是一個大敵,連老道士都如此慎重,必定難以對付。不然的話,老道士不會說只搶回降魔劍。
  從這點來說,降魔劍是關鍵。
  如果沒有降魔劍的壓制,趙軍陰魂可能早就衝出來了。而對方,顯然也沒有能力應付如此龐大的陰魂軍隊。
  正當我思索的時候,老道士忽然一聲不吭的快速前行。與兩周前相比,他的速度和身形都差了很多,我開始擔心,傷勢會不會讓他無法擔此重任。或許,我應該期待周老爺子和周廣濟兩兄弟死前已給予對方重創。
  最讓我看重的不是那個人,而是一直沒有太大動靜的屍王。
  此時的屍王,已經很接近實體了,看起來和銅甲屍很像。只是當黑氣消失後我才發現,它堪比銅甲屍的雄壯軀體是灰白色,身上有幾大塊黑色的斑點。猶如殭屍的獠牙探出唇外,緩緩張和,遠比常人更寬大的屍口不斷噴出灰白色的氣體。
  這種一種連死氣都無法承受,沾惹便消散的屍氣,遠比銅甲屍更加可怕。更令人恐懼的是,在他胸口長了好幾張可怖的人臉,嬰兒頭大小,扭曲的面容,狀似痛苦。遠遠的,我總覺得那幾張人臉很熟悉,卻又看不太清楚。因為那臉面扭曲的太厲害,似哭似笑,詭異到了極點。
  老道士已經衝到了血霧前,可消融死氣的血霧自動讓開了一條通道,任由老道士進出。
  一直不動的屍王突然噴出一口灰白屍氣,胸口的幾張人臉同時發出尖銳的哭笑聲,淒厲又刺耳。像要刺穿人的耳膜,我聽的腦子都要炸開。
  即便我摀住耳朵,那種尖銳無比的叫聲依然清晰。這聲音好似從你腦子裡發出來,而不是從耳朵裡傳進去。
  通冥玉珮再次傳來了溫熱感,刺耳的叫聲減弱了許多。雖然還能聽見,卻不至於受不了。
  我凝神看向前方,老道士已經與屍王短兵相接。
  就算是地養屍,老道士依然勇猛無比,親身上陣不斷攻擊。而面對屍王,老道士卻遠遠遁走,隔空以符咒化作火龍攻擊,根本不敢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