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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節

  我聽說錢扎紙終於來了,便十分的喜悅,太好了,現在終於可以回家了,於是我便點了點頭,然後邁步走出了掛攤,蘇譯丹想跟我一起去,卻被北川道長攔住了,它對蘇譯丹說讓她幫忙收拾一下,這北川道長對我們有恩,所以蘇譯丹也就答應了。
  我脫掉了身上的道服,然後沿著山路往下走去,果然,沒走多遠便看見了那遊魂之中的錢扎紙,只見他換了一身衣服,正在街上一邊走一邊觀望,似乎有些魂不守舍似的,以至於我都來到了他的身邊他都沒發現我。
  我當時心裡面十分的開心,於是便管不上許多,一把抱住了他,然後大聲說道:「哎我的兄弟!我回來啦!!」
  錢扎紙受到了這突然的驚嚇,身子竟然僵住了,只見他好像受到了驚嚇似的叫了一聲,然後掙脫了我的胳膊對著我沒頭沒腦的說道:「怎麼個情況兒?是不是喝多了哥們兒?」
  我這才恍然大悟,感情我現在滿身滿腦袋儘是血漿,可能正是這樣錢扎紙才沒認出我吧,於是我慌忙用袖子抹了兩把臉,然後十分興奮的對著錢扎紙說道:「是我啊,小錢兒,認不出來我了?」
  「你是……」滿臉的鬍子的錢扎紙看著我,眼睛慢慢的瞪大,嘴巴也開始張開,他的眼神中竟流露出了一種極為複雜的情感,等他反應過來之後,這才大叫了一聲:「姚遠!?」
  「是啊,是我,我回來了!!」我對著錢扎紙笑道,而我沒想到的是,錢扎紙見到真的是我,竟然同樣一把將我摟住,他當時的神情無比的激動,只見他竟帶著一抹哭腔對我說道:「你終於回來了!你走了這麼長時間終於回來了!!」
第二百一十章 七月之間
  他說什麼?他說我走了這麼長時間?這是什麼意思啊?!
  當時錢扎紙的話弄得我滿頭霧水,以至於我都沒反應過來,我心想著這不對勁兒啊,要說我好像也沒在那陰市裡待多久啊,滿打滿算應該也過不了一個星期,為啥錢扎紙會如此的激動呢?
  不過在仔細一瞧這錢扎紙,我發現他確實好像憔悴了好多,也曬黑了好多,嘴唇上和下巴上鬍子挺老長的,乍眼一瞅好像老了好幾歲。
  於是我便對著這錢扎紙有些驚訝的問道:「你這話啥意思啊?我走了多長時間?」
  「你都走了將近七個月了啊大哥!」錢扎紙哭笑不得的抓著我的手對著我說道:「可他大爺的嚇死我了,就怕你真的回不來了!」
  聽到了錢扎紙的話後,說實在的我比他還要驚訝,要知道這怎麼可能呢?我分明沒有在那陰市裡面待多長時間,為什麼在外面卻過了這麼久的時光?
  原來當時的我並不知道,其實在另一個世界裡面,不同的地方流逝的時間都是不一樣的,之前提到過,地府的時間要比人間落後五十年,而陰市的時間則又是不同,單純拿陰市裡面來講,在這裡過一天,同時期人間也就過了大概一個小時左右,而我之所以能夠有這個遭遇,那是因為我曾經和蘇譯丹一起躲進過那還魂路。
  沒錯了,直到很久以後我才知道,原來我和蘇譯丹為了躲避那鬼差的追捕,所以便躲入了三叉口之中的一條路,而那一條路正是能夠通往陽間的那一條。
  這條路說起來可真有些門道了,因為它雖說是在陰市的地界,但同陰市卻又不是一個地方,可以說它是陰市連接人間的這麼個通道,但是說起來又挺諷刺,往往人死之後根本不用經過這條路就能來到陰市。
  我知道這麼說可能會讓大家覺得有些矛盾,但是事實上確實如此,因為地府也不太平,在歷史上,地府曾經發生過兩次叛亂,第一次據說是一位叫華光祖師的神仙,為了救身在地獄中的母親,曾經放走了八百萬惡鬼,而這八百萬惡鬼沒有地方去,於是便在這陰市之地硬生生的闖出了一條回魂路,這也正是那回魂路的由來了,直到後來,這裡便成了那些陰市裡面的遊魂野鬼的棲息地,偶爾有成了道行能夠『過陰』的高人們也從這裡穿梭陰陽兩界。
  而這裡的時間說起來十分的詭異,我記得好像有這麼一句老話,那就是『回魂路上莫回頭,回頭便是百事休』,說的是這裡的遊魂野鬼是一道還陽的天然屏障,如果你走路時回頭的話,就會被它們纏住,而一旦在這裡停下的話,就會永久的迷失在這裡。
  而一旦在這裡止步,時間就會飛速流逝,更可怕的是你根本無法感覺的到,所以我和蘇譯丹在那回魂路的路口處待了那一會兒,外面的世界竟然已經過了七個月之久,而錢扎紙也在豐都待了整整七個月!
  一想到此處,我心裡就不免又有些酸楚,我望著已經曬黑了的錢扎紙,心裡想著這七個月裡他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啊!
  說實在的,他可能也不知道我到底會不會平安回來,但是他卻依舊在等待著,這份情誼,讓我如何能夠償還?等到了後來,我記得我有一次問過他這個問題,我對他說如果我真掛在那陰市了,他還會在這兒等我麼?
  錢扎紙的回答倒有點讓我哭笑不得,他對我說,等唄,就當遛彎兒了,反正這是他老家。
  暈,錢扎紙果然還是錢扎紙,不過當時的我確實十分感動,不過感動歸感動,我心裡卻也明白,以我倆的關係我如果再跟他道謝的話,反而會覺得生分,於是我只好無奈的笑了笑,然後對著他說道:「我欠你一頓,回去咱倆好好喝點,你這麼長時間沒回去,陳叔他們怎麼樣了?」
  錢扎紙對著我嘿嘿一笑,然後說道:「沒事兒,好像過的挺好的都,陳叔挺仗義,見那姑娘一直沒斷氣兒,就一直沒有停下設備,不過我暫時離職了,畢竟這麼多月不上班兒有點不像話。」
  原來,錢扎紙為了等我,已經把在平安花圈店的工作給辭了,雖然陳歪脖子對他說大可不必如此,但是他卻堅持這麼做,畢竟我曾經說過很多次了,這錢扎紙雖然表面看上去瘋癲,但確是一個心地很細膩的爺們兒,他也明白我還陽的幾率和一張空頭支票差不多,所以他不想耽誤了陳歪脖的生意,於是便主動請辭,讓陳歪脖另請他人,而也正如同他所說的那樣,陳歪脖子確實仗義,他明白錢扎紙的意思,於是便對著他說,說你走也可以,我這裡永遠留著你的位置,如果等到了姚遠的話幫忙帶給話,只要有我一天,它對象就會一直得到最好的治療。
  這話聽是聽在我耳朵裡,心裡緊跟著熱乎了起來,回想起以前的種種,我再一次意識到了什麼是好人好報,如果當初那陳歪脖子背叛的時候,我沒有幫他原諒他,那麼現在恐怕又會是另外一個局面了。
  我終於開始相信了,這個世界上其實並沒有巧合一說,所有的一切都在因果之中,包括我。
  我心中雖然感慨,不過這裡也不是什麼就留之地,有什麼問題的話,還是等出去再說吧,於是我便領著錢扎紙來到了那卦攤之前,此時凌亂的卦攤已經被收拾的十分乾淨,那位『一眼觀天』的北川道長依舊用手心兒托著下巴坐在桌子後面,而蘇譯丹當時則大老遠的望著我,對著我微笑。
  我把蘇譯丹介紹給錢扎紙認識,錢扎紙瘋癲顛的直呼『嫂嫂真美』,弄得蘇譯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無奈的望了望我,我對著她嘿嘿一笑,而現在我們終於能夠離開了,在離開之前,我和蘇譯丹畢恭畢敬的對著那北川道長拜了三拜,而那北川道長則又恢復了之前那副目光呆滯的模樣,只見它輕聲的說道:「走吧,走吧,咱們緣分已盡,希望你們能有個圓滿的前程。」
  自打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聽說過北川道長的消息,直到很久很久之後我遇見了它的後人,這才從那零星兒的傳說中得知了一些這北川道長生前的事跡,果然在傳說中它相貌堂堂面如冠玉,果然傳說就是這麼的不靠譜。
  匆匆忙忙的離開了那個卦攤,我們三人直奔陰司街的出口而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這下山的路上我似乎老是覺得蘇譯丹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而我問她怎麼了她卻對我微笑著搖了搖頭,只說沒什麼。
  等到了陰司街門口的時候,我便除了背包,北川道長方才對我說,蘇譯丹的魂魄現在還不是正統的鬼魂,所以相對也脆弱一些,想要安全的帶她會瀋陽,就要將它裝在一件不透光的器皿裡才行,而我現在硬件不全,只好委屈蘇譯丹先鑽進我的背包裡,還好它是魂魄狀態,於是便點頭答應了,等蘇譯丹化成了一縷青煙鑽入了我的背包之後,我這才同錢扎紙一起走過了那陰司街的牌樓。
  那種感覺,畢生難忘,我的右腳剛剛邁出牌樓,只感覺到一股略潮的涼風迎面吹過,這種夾雜著樹葉青草和雨水氣息的涼風讓我精神一振,同時眼前一片模糊,等在抬頭的時候,只見頭頂出現了久違的星空一片。
  該死的,陰間走了一遭,如今終於回來了。
  我依稀的記得,那天晚上似乎下了雨,空氣很清新,腳下的土地略微潮濕,而大難不死的我,等出了牌樓瞧著錢扎紙吹滅了兩盞燈籠之後,陰司街瞬間消失,眼前又恢復了那漆黑一片的小山道。
  而當時的我只感覺到渾身一震輕鬆,與此同時,忽然渾身出現了一陣無力感,我只覺得眼前忽然一片漆黑,而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等我再醒來的時候,卻發現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我躺在沙灘上,身上披著錢扎紙的衣服,還沒等睜開眼睛就感覺到了耀眼的陽光,只感覺渾身暖洋洋的,這種感覺真的是太棒了,這才是活著啊!
  我慢慢的睜開了眼睛,陽光果然好刺眼,我用了好一會兒這才適應了過來,於是便慢慢的坐起了身,發現錢扎紙正在旁邊四仰八叉的睡著,一邊睡一邊還撓肚臍眼兒。
  真好,所有的一切都顯得是那麼的真實,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陰市裡面待出了陰影,以至於就連這些平時沒有留意到的景象此刻在我的心裡都是這般的美好。我就這樣愣愣的看著周圍的一切,無法想像之前的那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事實上,那真的像是一場夢。
  在夢裡,我到了那傳說中的陰市,遇見了那個死後的黃鱔,而且還遇見了一位同青巴圖魯同一個年代的人物,知道了許多根本沒人知道的事情,也瞭解了青巴圖魯最初的由衷,所有的一切,原來都是在那個時候種下的因果。
  但是我卻也明白那根本就不是夢,而是真實的,因為我已經救了蘇譯丹的魂魄回來,而接下來我要面對的,就是面對最後的挑戰了。
  想到了此處,我的心裡便再也不迷茫了,我搖醒了錢扎紙,只見錢扎紙打了個哈欠然後對著我說道:「醒了啊,餓不?」
  很奇妙,雖然在人間已經過了七個月,但是我的肚子裡卻並沒有感覺到一絲的飢餓,雖然我自己都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後來錢扎紙才跟我說,這可能是我以肉身進入陰市的後果吧,要知道自古以來能過陰的都是魂魄離體而去,但是我卻偏偏不一樣,估計也正是因為沒人能想到從那陰司街穿越的關係吧。
  不過這些事情倒也不是我當時能顧得過來的了,於是我和錢扎紙便起身坐船回到了江那邊,之後隨便找了個快餐先休息,你還真別說,就在我吃飯之前還真沒覺得餓,但是一吃上的時候我才發現我竟然好像停不下來了似的,肚子就跟怎麼裝都裝不飽一樣,以至於幾個當地的老鄉都拿一種獵奇的目光望著我,知道我吃了三份豆花飯後,錢扎紙這才阻攔了我,他怕我把肚子給撐炸了。
  很奇怪,在吃了些飯後,我的身子這才開始出現疲倦起來,錢扎紙懷疑我這是肉身進入陰市的不良反應,應該很快就會好的,而我也沒太介意,於是便拿出了煙來點燃了,然後同錢扎紙問了我不在的這七個月裡面都發生了些什麼事情。
  當時正是上午還沒有到中午的時候,這家小飯館裡的人不算多,只見錢扎紙往椅子上面一靠,然後對著我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你還說呢,你不在這幾個月差點兒沒出大事兒。」
  原來,我不在的這幾個月裡,很多是人的和『不是人』的傢伙都在找我,包括那胡白河,在我失蹤以後,可以說胡白河一直在找我,甚至它最後都找到了瀋陽的那間醫院,上了蘇譯丹的身蹦了起來,當時差點兒沒把韓萬春的心臟病給嚇了出來。
  我聽到了此處,心裡便不由覺得有些好笑和無奈,想想我這次來重慶真的是太匆忙了,以至於連胡白河都沒有告訴,這麼想來還真有點對不起這位對我忠心耿耿的狐狸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