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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節

  我望了望錢扎紙,心裡也明白他這是不想讓我在前往那鬼地方之前留下什麼遺憾,但是這話有些不吉利,所以他才沒提,我看了看自己這個不著調的兄弟,一時間心中滿是感慨,我能交到這樣的朋友,也算是老天爺對我的一種眷顧吧,雖然他瘋瘋癲癲的,但是卻遠比很多人都要仗義,想到了此處,我心中便好受了一些,悲傷之情漸漸淡去,是啊,我現在已經來到了這裡,接下來的事情相對的就簡單了,為什麼我還要如此悲觀呢?
  於是我心裡也漸漸的冒出了些豪情,我對著錢扎紙笑道:「有酒沒,咱倆喝到天黑!」
  「就等你這一句了。」錢扎紙見我露出了笑容,便也咧嘴一笑,然後將背包放在了地上,打開之後,裡面滿是小瓶裝的白酒和啤酒,看來他早就有和我大罪一場的念頭,所以今天早上才趁我沒醒的時候出門買的吧。
  「來,嘗嘗我家鄉的特產,看看和哈啤比起來如何?」錢扎紙遞給了我一罐『山城』,拉開拉環之後,我倆沿著脖子一飲而盡。
  江風,夕陽,無人的山腳下,我和錢扎紙兩人暢飲了起來,我倆當時的表情,完全沒有任何的悲傷,當天的酒喝得極度盡興,錢扎紙也很在狀態,我倆吃喝之際,又聊了很多,什麼都聊,有營養沒營養的話題接連不斷,聊著聊著,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倆就聊到了一個讓我很有感觸的話題之上,錢扎紙當時喝的臉都紅了,只見他坐在一塊石頭上,然後對著我歎道:「姚子,你說咱們人這一輩子,為啥而活呢?」
  這個問題,我無法給他答案,我相信所有人都無法給他答案,雖然我們從小到大一直被進行洗腦,什麼『人活著就是為了吃飯,但是人吃飯卻並不是只為了活著』,什麼『我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為人民服務中去』,還有什麼『人生苦短及時行樂』。這些話雖然都是在給我們一個答案,但是這些答案也許只是說出這些話的人的想法而已。
  每個人都是不同的,包括思想,包括人生。
  所以,我們這輩子到底為啥而活呢?就像我,我覺得我支撐我活下去的也許就是愛情,不,更準確的說應該是誓言吧,我把自己的想法跟錢扎紙說完後,便問他為什麼而活,錢扎紙咧嘴一笑,然後對著我說道:當然是為了玩遊戲了。
  想想我倆活下去的原因在常人的眼中也許真都夠不著調的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可能正是因為這個我倆才相聚在一起的吧。
  我和他一起笑了笑後,錢扎紙又問我:「那你說咱們要怎麼活這輩子才不算虧呢?」
  我喝了一口酒,然後對著他說道:「你今天還真是反常,怎麼竟問這種有水平的話呢?這不是你性格啊?」
  錢扎紙聳了聳肩,然後打了個長長的酒嗝後,便對著我說道:「這不是想到這兒了麼?而且我真挺納悶兒的,你說什麼樣的人生才是沒有遺憾的人生呢?」
  這個問題就跟之前的問題也差不多,我心裡想著,每個人對成功的理解都不一樣,不過大多的人都會覺得富有的人生才是成功的吧,可見財富這東西真可怕,居然能直接影響到人生。
  現在想想,財富為什麼這麼讓人著迷?可能正是因為它稀有吧,有錢人畢竟是少數,由此可見,少數的東西才是最珍貴的。
  於是我便對著錢扎紙說道:「唔,在我看來,可能是只有你這一生中做了別人沒做到的事情才會不感到遺憾吧。」
  哪知道錢扎紙聽完我的話後竟然雙眼一亮,然後對著我說道:「我敢說我在晚上認識的女人全是爺們兒!相信別人就沒有這運氣,這麼說來,我這輩子也值了?」
  「哈哈哈哈!」我聽錢扎紙說出這話後,便忍不住的大笑了起來,藉著酒勁竟然笑出了眼淚,我對著他點頭大聲的說道:「沒錯!咱倆都值了!」
  是的,直到那時,我才真的明白了一個道理,人生存在這個世界上,無論是富有還是貧窮都是一種寶貴的經歷,每個人其實都是獨一無二的,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的遭遇和別人的遭遇完全相同。
  如果做了別人做不到的事情人生就沒有了遺憾的話,那我和錢扎紙這輩子都值了,雖然我確實挺倒霉,但換個角度上來思考,我確實經歷了尋常人想都想不到的事情,物以稀為貴,惡人雖然多,但是惡人就像是貧窮一樣的大眾化,善良雖然少,不過善良才會比財富還要寶貴和稀有,想到了此處,我心中頓時一陣大快,邵玉邵永林金巫教,你們這些人一生追逐虛無縹緲的財富,無非就是想過著和尋常人與眾不同的生活,殊不知你們的內心卻是如此的貧瘠,雖然哈哈,這何其諷刺何其可笑啊!
  而邵永興和邵勇雖然一生貧苦,但是他們確實做到了常人無法做到的事情,想想那個故事中不是也說了麼,普通人是無法成為薩滿的,說起來他們的一生,遠要比邵玉和金巫教的人生來的精彩的多!
  再說說我,我見過鬼,跟妖怪打過交道,被捲入了一個離譜的寶藏爭奪之中,且還擁有一份刻骨銘心的愛情,我現在正是要拯救自己最心愛的人而前往陰間地界,雖然我在這幾年裡飽受了人心叵測世態炎涼,但是我卻也明白了許多人根本不能理解的道理,做了許多普通人無法做到的事情。
  這樣的人生何其精彩,這樣的人生又有多少人能夠擁有的呢?既然是這樣,那還有什麼值得我抱怨的呢?
  對啊,我為什麼還要悲傷呢?!
  想到了此處,我又幹了一罐啤酒,然後起身衝著落日餘暉的長江伸開了雙手,最後的殘陽灑在了我的臉上,混合著江水的氣息淡淡的溫暖,我那時候心中頓時豪情大發,然後大聲的喊道:「痛快!媽的哥們兒這輩子不白活了!!!」
  「不白活啦!!」錢扎紙興奮的將手中的啤酒罐丟向空中,然後眼睜睜的望著它落下來砸到自己的腦袋。
  我倆大概喝了一個多小時,最後都倒在了地上,變成了一大字型兒,我躺在地上,天空似乎就在我的眼前慢慢的變暗,這個月的最後一針西風悄悄吹起,我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等我醒來的時候,發現四週一片漆黑,已經是後半夜了。
  是錢扎紙將我搖醒的,睡了一覺之後,酒勁已過,只是微微感到有些頭疼,我揉了揉太陽穴,然後坐起了身子,對著錢扎紙問道:「到時候了?」
  錢扎紙拿起了手機瞧了一眼後,便對著我點頭說道:「嗯,瞧這樣子,應該還有不到兩分鐘,你先把眼睛擦擦吧。」
  說罷,他遞給了我兩片濕漉漉且帶有酒味兒的柳葉,我伸手拿了過來擦了擦眼睛,然後隨手又取出了雙面膠將一片柳葉貼在頭上,畢竟雖然我身上帶有『游陰契』,不過還是保險一點的好。
  而就在我將眼睛擦亮了以後,只聽身邊的錢扎紙低聲的說道:「來了!」
  我聽到這話後,身子不由的一顫,慌忙抬頭望去,可是只見那林間小路上並沒有什麼異樣,於是便問錢扎紙:「可我什麼也看不見啊?」
  錢扎紙拽著我的手將我拉起,然後帶著我忘那小路上走,只見他一邊走一邊說道:「不,已經來了,你看,看見那燈籠沒?」
  聽他說出這話之後,我便留神打量,果然,只見那小路兩旁的書上竟各自出現了一個大概有籃球大小的白紙燈籠,我記得十分清楚,白天的時候那兩棵樹上根本就沒有這玩意兒,也就是說這倆玩意兒是剛才才冒出來的。
  錢扎紙帶我抹黑走到了一個燈籠前,只見他小心翼翼的摘了那燈籠的罩子,然後從背包裡取出了一盒火柴,劃著了以後點亮了燈芯,那燈芯紅彭彭的燈苗竟然發出的是藍幽幽的光,錢扎紙將那燈罩又罩回去之後,這才對著我說道:「因為普通人有時候也會因為自身的關係偶爾見鬼,所以保險起見,咱們吃陰間飯的每次要趕集都要事先點燈。」
  說到了此處,只見他又走到了另外一棵樹下點亮了那燈籠,就這樣,等到兩盞燈籠全都點亮之後,我的眼前忽然一痛,隨之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等到再睜開的時候,我真的被震驚了,愣在了哪裡,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原來眼前的景象竟然產生了巨變,簡直就好像跟做夢一樣,那條漆黑的林間小徑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碩大的牌樓,那兩顆大樹便是紅漆門柱,紅漆柱子上各有一句對聯,左邊寫著『朝朝暮暮天堂樓宇錦繡所』,右邊那柱子上則寫著『來來往往陰司長街行眾生』。
  而我抬頭一看,只見那破舊的牌樓之上掛著一塊鬼頭匾額,上寫著三個細長大字『陰司街』。
  兩盞燈籠在那柱子上掛著,藍幽幽的光芒映照下這牌樓顯得出奇詭異,而那牌樓之中,竟也泛著一片淡淡的藍光簡直就像是另外一個世界,一條土街隨之出現在眼前,街道兩旁出現了很多地攤,許多『人』在這通往深山上的街道出現,看上去十分的熱鬧,不過卻又像啞劇一樣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見此奇景出現之後,我的心不住的狂跳了起來,而就在這時,只見錢扎紙已經將那燈罩扣上,他走到我旁邊拍了拍我的肩膀,等我回過神兒的時候只見他已經從口袋裡面掏出了一張類似『游陰契』的東西,然後對著我說道:「咱們走吧,這兩盞燈籠滅掉之後這陰集也就消失了,我爭取把你送到最裡面。」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一眼觀天
  這確實是只有鬼才會逛的街道,詭異的就像是夢中的景象。
  雖然頭頂還是漆黑的夜幕,但是這條土街上卻閃現著幽暗的光芒,儘管已經事隔了很久很久,但我發現我現在還無法用言語去形容那種光,就好像是暴雨落下的曇天,又有些像是烏雲籠罩的傍晚,且這其中還夾雜著一股淡淡的藍光,那光就好像是淡淡煙霧一樣,給人一種幾近虛無的縹緲之感。
  由於這條路直通山頂,我在最下方,抬頭也望不見這路的盡頭,路上的『行人』真的很多,他們的衣著打扮各異,放眼望去,穿西裝的和穿大褂兒的都有,甚至還有幾個女人穿著旗袍。唯一的共同之處就是它們看上去身子似乎輕飄飄的,好吧,也許這是廢話,因為它們本來就是已經死掉了的傢伙。
  而路邊擺攤的那些鬼賣的東西也是五花八門,從元寶蠟燭到槍支彈藥應有盡有,還有很多的攤位上沒有任何的商品,只是掛著一道道橫幅,由於隔得比較遠,所以上面的字我也沒有看清。
  不過走了幾步後,我的心中就越發的納悶兒起來,一個問題從我腦子裡冒了出來,那就是這陰司街到底是幹什麼的?
  我記得錢扎紙以前跟我講過,那酆都地府就和人間的城市沒什麼區別,裡面也有各式的商戶存在,既然是這樣的話,那為什麼還要隔三岔五的在人間弄個這什麼鬼集呢?這簡直就是多此一舉啊!
  這事兒越想越不靠譜,於是我便小聲的對身旁的錢扎紙說出了這個疑慮,錢扎紙轉頭對著我小聲說道:「你也看出來了啊,沒錯,其實這個集市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給人弄的。」
  原來,這所謂的鬼集,其實就是個以類似大雜燴的性質出現的,講的是古時候異術的鼎盛時機,那時候的能人異士很多,而同鬼打交道的也不少,但是那個時代的通訊卻並不發達,所以很多能人為了學道都要四處遊歷。
  而這陰司街說起來要比那時候還要靠前,這裡最初只是中元節時放那些善良的鬼魂回家的通道,而中元節說通俗一點就是咱們平時總聽的『鬼節』了,道家有『三元』之說,『上元』正月十五,『中元』七月十五,『下元』是十月十五,而鬼節的由來說法不一,此時所說的由來便要先講到地府中的『枉死城』。
  講的是陰間枉死城內,關押的全是一些枉死的可憐鬼魂,由於他們的死法不能往生,所以即便是到了地府的地界也只能被關在那枉死城中,在裡面等到活夠自己原本的壽元之後才能繼續輪迴,可講的是枉死之人心中多有不甘,而那枉死城又像個監牢一樣,那些鬼魂如果被困的久了,多半會生出虐氣。這股虐氣似乎刻在靈魂之中,以至於下一輩子投胎之後都被攜帶著,而身帶虐氣之人,往往都會做出一些惡事。所以地府為了防止這樣事情的發生,便在每年的中元節開始的時候大開枉死城之門,放這些枉死的鬼魂回歸人間一日,它們最初走的這條路,便是這條『陰司街』的雛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