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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節

  邵永興見邵永林拿著煎餅在那裡發愣,便笑著對他說道:「你怎麼了,快吃啊?」
  「啊,是。」邵永林低下了頭,說起來他哪裡吃的進去,於是便將那煎餅遞給了邵永興,並且說道:「哥,你吃吧,從早上到現在是不是沒吃飯呢?」
  邵永興憨憨的笑了一下,擦了擦腦門兒上的汗,然後對著邵永林笑著說道:「你吃吧,我不餓,最近咱們的盤纏要用盡了,所以得省著點花錢,過一會兒如果再打聽不到那邪教徒的消息的話,咱倆就找活去做吧。」
  邵永興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這隨口的一句話竟然害了自己。
  邵永林聽他這麼說以後,心中頓時一愣,他再一次覺得這邵永興實在是太古板了,放著一處大寶藏不去找,反而要受累看別人臉色賺錢,邵永林望著他那忙碌的樣子,打心眼裡不想再跟著他過這種生活,以至於方才心中浮現出的那些情誼又一次被沖淡,邵永林開始覺得,這邵永興完全就是自找的,這怪不得別人。
  於是他便對著邵永興說道:「哥,咱們往那邊去吧。」
  說罷他指了指街尾的方向,而邵永興根本沒有多想,於是便點了點頭,跟隨著邵永林一起朝著那邊走去,剛剛走到了一處胡同旁,只聽邵永林忽然大叫了一聲:「在那兒呢!」
  邵永興轉頭一看,果然有一個身穿黑衣的男子鬼鬼祟祟的正朝著他們打探,這男子的服飾同之前那晚金巫教徒的打扮一模一樣,而那人見自己唄兩人發現,便轉頭就跑,邵永興見到這仇人要跑,便慌忙喊道:「哪裡跑!」
  說完後他就同邵永興和邵永林兩人飛快的追了過去,只見那人身形矯健,在胡同裡面竄來竄去,一時半會兩人根本無法追上,而那人左跑右跑,最後跑出了胡同,將兩人引到了這鎮子外面。
  鎮子外面不遠處是一片好大的森林,只有一條官道橫穿這叢林,而兩人追著那人跑進了叢林之中,此時天色已晚,月上柳梢,邵永興當時只想快點追上那人,因為他當時的想法就跟早前的邵永林一樣,只認為這金巫教就是邪惡壞人的代表,只要把金巫教除掉了,這世道也就太平了,但是他當時卻不知道真正邪惡的哪裡是什麼教派,而是人呢?要知道教派是死的,但人確是活的,一個教派的教義不會改變,但是一個人的心卻會變,甚至是自己心中的親人。
  樹林之中一片漆黑,邵永興當時只能隱約的望見前方,卻望不見遠處早已有一個設計好了的圈套正在等著他。
第一百九十章 風雪滿山
  其實,我是含著眼淚在聽邵玉講出這些關於老瘸子和他弟弟的故事的。
  也不知道為什麼,在聽到邵玉說起邵永興的時候,我的心裡就莫名的酸楚,而邵玉則十分淡定的坐在我們前面用十分隨便的語氣說起這一段事情,似乎這個故事跟自己一點的關係都沒有。
  確實,他說的都是一些已經發生了許久的陳年往事,同現在的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只不過是一個旁述者而已,但是我發現我真的很討厭他,不僅是他講事情事不關己的語氣,還有這個故事的內容。
  因為我發現,故事越接近尾聲,我心裡曾經的疑團依舊慢慢清晰,在他講到那邵永興被他弟弟邵永林引進了樹林的時候,我當時心中不免一陣悲傷,想來老瘸子的腿,便是那時候瘸的吧。
  可儘管已經猜到,但是我卻還是打內心裡希望他會沒事,儘管我也明白我的想法根本沒有任何意義,畢竟這是他的故事,不是我能夠左右的。
  正是這種無力感,讓我十分難過,當時韓萬春的小屋子裡已經煙霧瀰漫,我掐滅了第七,或者第八根煙,然後抬起了頭來對著邵玉有些淒涼的說道:「就是那一晚,我爺爺的腿斷掉了吧。」
  邵玉點了點頭,然後對著我說道:「如果我家老爺子沒有糊弄我的話,確實是這樣子。」
  「難道你父親沒有人性麼?」我忽然感覺到十分惱怒,於是便對著他咬牙道:「野獸尚且有親情觀念,難道他真的能下的去手?!」
  邵玉聽完了我的話後對著我聳了聳肩,然後輕描淡寫的說道:「這也許就是人和野獸的區別啊,你別衝我發火啊,那都是我家老爺子辦的破事兒。」
  從他的語氣中不難發現,這個人似乎對自己的父親極不尊重似的,只見他說道了此處的時候,雙目忽然上挑,直勾勾的望著我,然後對著我笑著說道:「如果是我呀,早就把他給辦了,要不然的話,怎麼會弄出咱們這趟子麻煩事兒?」
  他的眼神讓我感覺到不寒而慄,也再一次證明了這個人的可怕之處。
  邵玉見我們啞口無言,便又繼續將起了那一晚發生的事情。
  原來,就在進了林子之後,邵永興也發現了這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因為那黑衣人雖然步伐飛快,但是卻好像總是跑不出兩人的視線,好像是在故意引他們去一個地方似的,邵永興雖然憨厚,但是他卻並不傻(這一點從我和他接觸的那幾年裡不難發現),所以他的心裡便覺得有些不妥,於是便停下了身子,並且伸手攔住了邵永林,並且低聲對著他說道:「永林,咱別追了。」
  「為啥啊?」邵永林由於心裡有鬼,所以聽見邵永興這話後身子不由得一哆嗦,而那邵永興則對著他說道:「這裡面似乎有點不對勁,咱們還是再等等吧。」
  「還等什麼?!」邵永林當時氣急敗壞的對著邵永興大喊道:「說追也是你,說不追也是你,你到底想怎樣?你不追是吧,我追!」
  說罷,他便抽出了金刀朝著前面跑去,而邵永興見自己弟弟這般『魯莽』,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但是那時候他也真的沒有別的辦法,所以只好跟著邵永林追了上去,而邵永林當時雖然跑的飛快,可那黑衣人早已經消失了蹤影,兩人只好沿著林間小路向前追去,沒多久,那條小路便出現了分歧。
  邵永林當時想都沒想便對著邵永興喊道:「哥,你上那邊,我上這邊!」
  說完之後他等不及那邵永興做多反映便朝著一邊就跑,而邵永興當時由於擔心自己這兄弟糟害,哪裡還顧得上許多?於是也就沒有聽那邵永林的話,跟著他追了上去。
  但是邵永林跑的飛快,且兩步鑽入了一片草叢之中,沒多久,邵永興居然追丟了,他心裡焦急,便只好大聲呼喊,過了好一會兒才打那遠處聽到了邵永林的聲音傳來,聽上去好像是他正在同什麼人打鬥。
  而邵永興聽見這聲音之後,便飛快的朝著那方向跑去,可還沒等他跑上兩步,只聽遠處的邵永林忽然發出了一聲慘叫:「啊!」
  邵永興心中一沉,同時暗道了聲不好,其實他也知道自己弟弟的本事,這些年來他苦練薩滿外體之術,而且有金刀在手,想那黑衣人也不會是他的對手,可是話雖然這麼說,但如今邵永林忽然慘叫,莫不是他受了什麼暗算?
  想到了此處,邵永興便再也無法淡定,等他跑上近前撥開了一片草叢後,只見那邵永林正趴在一片草叢之中生死未卜,而那黑衣人則再次失去了蹤影,邵永興一把抱起了邵永林,只見他的肩膀上有一處刀傷,鮮血不住的往外流著,邵永興當時急的眼淚都快下來了,於是他便慌忙叫道:「永林!永林你怎麼了?!」
  只見那邵永林面如金紙,顯然是受了很重的傷,他瞇著眼睛看了看邵永興,然後從牙縫裡面艱難的擠出了幾個字:「他們……他們有埋伏,我的刀,刀被搶走了,快幫我搶,搶回來!」
  說完了這話後,邵永林疼的直吸涼氣,而邵永興也亂了陣腳,只見他慌忙撤下了自己的衣服胡亂的將那邵永林的傷口包紮之後,便背起了他,一邊往回跑一邊對著邵永林顫抖的說道:「永林你堅持住,沒事的,不會有事的!」
  在邵永興的心裡,也許哪怕有一千個金巫教也沒有邵永林的性命重要,他見邵永林受傷,便下意識的想著要背他回去看病,這節骨眼上哪裡顧忌的上要去尋什麼金刀?
  要說也是他當時太年輕,遇到了事情心中就不免慌亂,以至於這才中了敵人的圈套,當時他背著邵永林正往回奔,可是剛剛跑到那岔路口的時候卻發現那路口處站立這一個黑衣人,正手持著金刀虎視眈眈的望著他。
  邵永興心想著這下壞了,現在邵永林受傷,而且自己不單不精通打鬥之術,而且手上還沒有趁手的傢伙,這要如何同這個邪教徒相鬥?
  剛才那條路是不能回去了,於是他轉身便跑向了另一條小路,而那黃盛城見他逃了,竟也不急著去追,反而露出了一絲冷笑。
  邵永興當時哪裡明白這是為什麼,當時的他只想快點擺脫那傢伙然後找個地方治療邵永林,但就在他在那條小路上跑了好一會之後,就這樣毫無徵兆的發生了。
  那時候邵永興滿頭大汗,由於當時樹林中一片漆黑,所以他一邊跑一邊四處張望著這附近是否有路能穿出這片樹林,大概過去三炷香的時間,邵永興終於望見了左邊的方向似乎隱隱有光滲入,那是月光!
  邵永興心中大喜,要知道能逃出這邊叢林就安全了,於是他也就沒多想,提了提背後的邵永林後,便邁開了大步朝著那方向跑去,可是還沒等他跑出十步,忽然感覺到自己的左腳似乎踩在了什麼硬物之上,隨後只聽啪嚓一聲脆響,還沒等邵永興緩過神兒的時候,一陣鑽心的劇痛從腿骨之上傳來!
  這真劇痛伴隨著肌肉和骨頭撕裂的聲音,邵永興直感覺到左腿一軟,撲通一聲便趴在了地上,那邵永林壓在他的背後,等邵永興的臉貼在草叢之上的時候,他這才慘叫了出來!
  他的叫聲出奇的淒慘,而等他下意識的轉頭望去之時,渾身都驚出了一身冷汗,只見到自己的左腿小腿肚子的地方已經被一個鋼製的鋸齒夾子打的血肉模糊。
  原來那地方竟然放置了一個用來捕獲大型動物的捕獸夾,邵永興剛才一不小心踩在了上面,以至於這才受了重傷。
  邵永林掙扎著從邵永興的身上翻了下去,邵永興疼的渾身打顫,他掙扎著坐了起來,下意識的抱住了那條左腿,可是他卻絕望的發現,自己這條左腿被夾子加緊的部位以下除了一陣好像割肉般的劇痛之外,竟然沒有了任何的反應。
  邵永興見到此等情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他自己明白,這條左腿已經斷了。
  但是他同樣也明白,現在情況緊急不能多逗留,當時他疼的已經說不出話來,只好咬緊了牙關顫抖的伸出雙手去掰那夾子,可那夾子是純鋼打造,外加上面有鋒利的鋸齒,咬合力相當驚人,那鋸齒已經深深的陷入了邵永興的皮肉之中,邵永興伸手去掰,這疼痛可想而知。
  將那夾子掰開之後,邵永興這才忍不住慘叫了起來,等他將那夾子丟掉之後,直感覺自己的魂靈似乎都要離體,於是他渾身脫力的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說不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