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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節

  而且,我從來都沒有想到過要去害人,想到了這裡,我又歎了口氣,說起來當個好人還真的是沒錯的,雖然平時要為自己的善良付出一定的代價,但是我卻一直活了下來,現在想想,如果以前我心中出現過任何邪念的話,估計我真的不會走到今天。
  因果比法律更可怕,也比法律更難擺脫,因為它完全沒有空子可以鑽。
  黃善的死,讓我的心中第一次感覺到了慶幸,也感覺到了自己所選擇的道路確實是正確的。
  等到胡白河在那些邪教徒身上吹完了氣後,我便同它講:「麻煩你了白姐,等他們明天全都醒過來的時候,你就打個電話報警吧,把它們全都抓起來,最好能抓到黃善說的那個帶頭的掌教。」
  是的,當時我身體上雖然疲憊,但是心裡卻出奇的輕鬆,要知道馬天順已經被妖怪帶走,而黃善也多行不義作古西去了,明天這些邪教徒也會有自己應有的懲罰,要知道這個山莊的地下室裡面證據確鑿,而這山莊正是那最後一個掌教的產業,他是脫離不了關係的,我相信不管這個未曾蒙面的掌教的本事有多大,但他絕對幹不過政府。
  這一點,他們祖先的滅教還有前些年玩輪子的那幫傢伙就是最好的證明。
  就像是錢扎紙所說,他們滅團了以後,就不會再有人想害我和蘇譯丹了,而我也算是為蘇譯丹報了仇,雖然青丹還沒有找到,但是這確實讓我感覺到了不小的輕鬆,果然是新年新氣象,看來這真的是個好兆頭。
  我們都累壞了,就在我們正準備著離開這片是非之地的時候,我這才注意到還有一件事兒沒有做,那就是陳歪脖子的事情,自打我們剛才在和那雙頭怪打鬥的時候,他就一直跪在地上哽咽,就好像失去了靈魂一樣,此時的他雙目紅腫,捧著那兩個小木像不住的抽泣著,儼然已經受了很嚴重的打擊。
  而戲劇化的是,他的妻兒老小,現在還飄蕩在這空擋的地下室中,偶爾飄過他的身邊,卻對他視而不見。
  (註:說起聊齋,這裡其實還有一傳說,傳說當年蒲松齡老爺子為了寫故事,曾經在官路旁邊擺了個茶攤免費對路人供應茶水,在路人喝茶之餘便同他們打聽他們知道的各種奇聞怪事,傳說曾經有一位上了歲數的老婆婆帶著年輕貌美的孫女曾經連續七天在他攤上喝茶,對他講出了許多的奇聞異事,等到第七天的時候才對其說出真話,原來那兩位便是得了道行的妖仙,它們得知蒲松齡想寫它們的故事,便化了人形暗中對其提供了第一手的材料,所以蒲松齡老爺子之後的聊齋故事中很多方面都是寫狐仙故事的,不過這和本故事沒有關係,所以只能當作話外題,各位看看也就算了,不用當真。)
第一百五十章 活下去的理由
  其實我們都聽說過什麼一夜白頭一夜白頭,以前的我一直都不相信,但是當時我卻真的感受到了那種悲傷的氣氛。
  雖然那陳歪脖的頭髮雖然沒有一下子全都白掉,但是他看上去真的老了很多,只見他跪在那裡,似乎所有的事都已經跟他沒了關係,我和韓萬春他們面面相覷,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同他怎麼說。
  韓萬春走了上去,然後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對著他說道:「老陳啊,看開點吧,啊?」
  陳歪脖子的身子顫了一下,然後抬起了頭用紅腫的眼睛望了望韓萬春,只見他忽然哭道:「老韓,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們!!」
  說罷,他便對著韓萬春不住的磕頭,韓萬春慌忙將它攙扶了起來,然後對著他說道:「不怪你,我們又不是啥不明事理的人,說起來都是這些吃飽了撐的老邪教搞的鬼,這就跟拿到殺人似的,這只是罪犯的錯又不是刀的錯對不對?放在我們身上我們也會這麼做的,所以你可千萬別多想,明白麼?」
  看看,還是這老混蛋有水平,我心裡想著,這老傢伙嘴皮子真不是白長的,開導人果然有一套,可是那陳歪脖當時萬念俱灰,只見他紅著眼睛絕望著說:「不,是我害了你們,我害了你們也害了我的老婆孩子,我這種人還有什麼臉面再活著,我……我……」
  說到了這裡,他忽然起身,跑了兩步之後一把撿起了地上的匕首朝著自己肚子上就紮了下去,幸好錢扎紙反應的快,不,應該說他這是本能的條件反射,那陳歪脖子站起來的時候他就已經跟著站了起來,見他要自盡,便不假思索的伸手去攔,但那陳歪脖子死意以決,錢扎紙雖然拉住了他,他的刀子卻已經扎進了衣服裡。
  好在當時天冷,大家都穿著羽絨服或滑雪衫,那陳歪脖子一刀穿入了滑雪衫,只有一丁點刀尖扎進皮膚,只見陳歪脖子奮力掙扎想要自殺,而大夥兒忙著阻攔,我在一旁看著,心裡酸楚之餘,不由得想到,這也許真的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們是不會理解他心中此時的感受的,要說陳歪脖確實很慘,當初無意中犯下了一個錯,這麼多年來想要彌補這個過錯,卻在不知不覺間犯下了更大的錯,到最後,害人害己不說,連自己老婆孩子的鬼魂都不能安息。
  就像之前他所說的那樣,他活著只是希望能跟老婆孩子在一起,現在他既然已經知道這真相了,那他繼續活下去的目的又是什麼?
  唉,人這種生物真是摸不透啊,我見那陳歪脖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心中想著,我現在該怎麼做才能夠幫到它呢?
  就在這時候,只見韓萬春三人和那陳歪脖子撕扯在一起,韓萬春大聲的喊道:「老陳!你能不能消停一點,孩子們為了咱們差點都把命給丟了,你怎麼還這麼不懂事兒?趕緊把刀放下!」
  那陳歪脖當時因悔恨而成狂,顯然沒有把韓萬春的話聽進耳朵,聶寶中也在旁邊一邊拉著他一邊道:「是啊陳哥,放下刀咱們有話好說啊。」
  而錢扎紙此時慌了,只是不停的叫著『阿叔阿叔』,我頭一次見他這麼慌張,看來他真的很尊敬這陳歪脖,也許這陳歪脖子如果死了,那他也會受到很嚴重的打擊吧,而那陳歪脖似乎已經瘋狂了,只見他死死的攥著那把刀,然後不停的大喊道:「我對不起你們,你們就讓我……」
  「你們讓他死!!!」我忽然大聲吼道。
  要說我這人平時老老實實的,說話都細聲慢語,但是當晚我做了不少讓他們驚訝的事情,料理了黃善的事情,而且還險些失控,所以被我這麼一吼,那幾人頓時愣住了,他們回頭望著我,錢扎紙對著我叫道:「姚子你說什麼呢?是不是瘋了!?」
  我大罵道:「瘋個屁,我讓你們放開手!!他不是要死麼,你們讓他死!這種沒擔當只想逃避的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他想要逃避不管他老婆孩子,那就讓他逃避吧,趕緊的!」
  那陳歪脖子的軟肋就是自己的老婆孩子,說起來讓他感到絕望的也是因為它們已經被那馬天順弄的萬劫不復,他聽我剛才似乎話裡有話,言語之間,似乎他老婆孩子還有一線生機,要知道當晚我的表現確實不錯,斗妖怪破邪教還設計讓錢扎紙裝瘋獲取情報,所以這陳歪脖子當時真的把我當成了一個有本事的人,以至於對我的話深信不疑,只見他忽然哭道:「難道它們,它們……」
  「是啊,它們還有救。」我對著那陳歪脖子說道:「不過你現在這德行,要死要活的,就像剛才春叔說的,簡直浪費了我們的一番苦心,遇到了事情不想解決卻只想逃避,你說你做的對麼?」
  「我……我……」只聽啪嗒一聲,那匕首又一次掉落,於此同時陳歪脖子也跌坐在了地上,雙手摀住臉不住的抽泣,我心中長出了一口氣,好在,終於保住了一條性命,看著陳歪脖子,我彷彿看見了以前的自己,說起來我以前好像也是這個樣子的,但是我卻早就知道逃避是最噁心的解決方式,所以我現在想讓那陳歪脖子也能明白這個道理。
  不過是用另外一種方式讓他明白。
  當時我見陳歪脖羞愧難當但已經不再想尋死了,於是我便走上了前去,韓萬春他們見我的話居然如此頂用,便安靜下來看我該怎麼辦,我對著那陳歪脖說道:「多餘的話我也不想說太多了陳叔,我只想說的是,你之前幫我很多,我們也全都不怪你,就像春叔說的那什麼刀和罪犯的邏輯,而且現在咱們都已經報了仇,我現在只是想問你一句話,你想讓你的老婆和孩子在九泉之下安息麼?」
  陳歪脖子抬起頭,蹬著紅腫的眼睛望著我,只見他對著我說:「它們,它們……」
  「回答我!想還是不想!!」我說道。
  陳歪脖子眼睛裡面再次流淌出濁淚,只見他大聲的對著我說:「想!我想!!!」
  「想就好辦了。」我鬆了一口氣,然後對著陳歪脖子說道:「不過,這可能要你付出很大的代價,你願意麼?」
  陳歪脖子點了點頭,然後聲音沙啞的對著我說道:「願意,我什麼都願意。」
  我望了望他,然後又轉頭望了望那兩隻沒有目的飄蕩的鬼魂,這才對著陳歪脖子說道:「那好,你聽著啊,你的老婆孩子被那邪法所害,已經受了多年的苦楚,所以如果你想它倆好的話,就只能超度它們去另外一個世界,我剛才已經幫你超度他們了,不過它倆由於你的關係,所以罪過很大,注定要在下面吃苦,之前玄嗔老爺子也跟你說過吧,讓你多積陰德……所以,接下來的四十年裡,你要潛心向善,初一十五多燒些紙錢下去,最好再做點好事,看到別人有困難就要去幫忙……總是好事做的越多,你的妻兒老小在下面受到的刑罰就會越輕,我這麼說你能懂麼?」
  「懂,我懂。」那陳歪脖子聽到我的話後,心中似乎又冒出了希望,只見他擦了擦眼淚然後對著我說道:「謝謝你小遠,我一定不會忘記各位的大恩大德,一定,一定!!」
  只見他說完了以後,又恭恭敬敬的給我們磕了三個頭,這一次我們都沒有阻攔,從此我們對此事一概不提。
  事情看上去就這樣的解決了,儘管錢扎紙還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過他見這陳歪脖不在右輕生的念頭,所以也沒有說話,接下來我們便收拾了收拾東西之後,便起身離開了地道。
  在收拾東西的時候,胡白河來到了我的身邊,然後對著我說道:「姚少,你們人真奇怪。」
  要說剛才那一切胡白河都看在眼裡,當時它站在我的身邊對著我平靜的說道:「好不容易才撿回的性命卻又要丟掉,這簡直可笑,就連我們那些沒有得道的同族都知道活著永遠要比死了好,它們每天都在殘酷的環境中掙扎,但是卻也沒有放棄,連它們都知道的簡單道理,你們這些天生有智慧的人居然不知道,嘿。」
  我沒有說話,而是望了望它,心裡想著,你不知道,其實並不是擁有智慧就是好事,畢竟你們經過了常年的沉澱,得道之後擁有的智慧已經提高了一定的層次,但是我們人卻卻不一樣,我們天生用又智慧,所以我們的智慧也只能慢慢的成長,這東西連著感情,就好像一把雙刃劍。
  我想到了這裡便回過了神兒來,見韓萬春他們已經走到了地道入口處正招呼著我過去,於是我便同胡白河走上前去,胡白河在我的身邊問我:「姚少,那那兩個鬼魂怎麼辦?」
  它嘴裡所指的鬼魂,自然就是那陳歪脖子的老婆和孩子,我沒有回頭,其實心中自然早就明白它們其實已經無藥可救了,就好像那肉菩薩一樣,已經變成了邪法的一部分,可以說它們已經失去了輪迴的權利。
  我無奈的笑了笑,我剛才對陳歪脖子的那番話,其實是騙他的。
  但我卻並不覺得我做的有什麼不對,因為其實人活下去,真的是需要一個理由的,我剛才只是在情急之下想出了辦法,給了那陳歪脖一個重新活下去的理由,接下來的這四十年裡,他明白自己為什麼而活著,這就可以了。
  為了救人而欺騙別人,是不是也是一種救贖呢?
  當然了,這已經不是我當時能夠想到的了,我當時心情卻是不怎麼美好,見胡白河問我,於是便對著他歎道:「讓那些狐狸吃了吧,最好讓它們少受些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