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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節

  不過他說的易經協會韓先生,不就是他自己麼,我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不過他這話說的鏗鏘有力,當真把那聶寶中給鎮住了,他慌忙說道:「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兩位要是有真本事的話,那最好,最好不過了,先生請坐。」
  韓萬春哼了一聲,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破工作服,然後這才又坐了下來,唄兒有面兒的樣子,其實他此時心裡已經樂開了花了吧,我心中想到。
  那聶寶中對我倆說:「剛才真抱歉,在此給二位賠不是了,我之前也聽過這位小伙子的……怎麼說了,啊對,神調,我覺得很好,不瞞兩位,我家那老爺子之前也見過跳大神的,所以才想出這麼個法子,請兩位一定要幫我這個忙,也算是成全了我對長輩們的一點孝心。」
  我始終沒說話,見他這話說的十分誠懇,韓萬春便不再裝大頭蒜了,只見他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然後歎道:「可憐天下父母心吶,哎,也罷,那我倆就幫你這個忙,什麼時候動身?」
  「我明天打理打理公司,後天咱們就走,正好我也老長時間沒回家裡了,一路上的開銷都由我負責,謝謝兩位了,我這裡還有些事,就先走了,兩位要點些什麼隨意,這家店我很熟,簽我的單就好了,後天見。」
  說罷,他起身就走了。
  確定他倆已經走遠了之後,韓萬春頓時興奮的不行,只見他對我說道:「正愁沒地方去呢,天上就掉餡餅了!哈哈,看這孫子就像土豪,要不狠敲他一筆的話那就太對不起祖師爺了,服務員,服務員!點單,快點兒~!」
  我其實也很興奮,按照現在來看,這一筆最少也能敲個七八千,城市不比農村,畢竟受教育程度不一樣,我們這種職業在那裡當真是很受尊重的,現在農村人還都很有錢,而且說起來這件事兒簡直太好弄了,說白了,就是一老頭想枯木逢春,但是怕自己死了多少年的媳婦兒不樂意,跳大神什麼的,無非就是想給自己找個心理安慰。
  要知道那老頭的媳婦兒都死了多長時間了?不像之前我大學同學白曉麗的對象,那小伙讓人捅死的,算是橫死,想投胎沒那麼簡單,可是這老頭兒的媳婦兒不一樣啊,要是投胎的話,估計現在都能出去打工了,這種肥魚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啊。
  想到了此處,我也很開心,韓萬春點了份黑椒牛排,然後對我說道:「姚子,你也點點吃的,晚上咱就不開伙了,不過這次的事情還真就給咱倆提了個醒,農村裡面的錢當真比城裡的好賺啊,廣闊天地大煉紅心,還有那些村姑什麼的,嘿嘿,嘿嘿嘿嘿。」
  他這話我就當成了耳旁風沒往心裡去,吃過了一頓簡餐之後,我倆就回家睡覺,第二天也沒敢再出去賣藝,把需要準備的東西全都收拾得當,然後給錢扎紙打了個電話,想要訂點紙紮用品,不過跟他一說,這問題就又來了,那些紙紮什麼的體積太大,根本帶不上火車,可是如果要在當地訂的話,那我們又賺不到錢,這可怎麼辦呢?
  錢扎紙想了想,然後在電話那邊對我撲哧一笑,說道:「這還不好辦,紙紮是死的,我不是活的麼?帶我去不就得了?」
  這好像真的是個辦法,我心裡想到,如果帶錢扎紙去的話,一定又能多賺一筆,而且陳歪脖子很照顧我,定會放行的,就是該怎麼同那僱主聶寶中說呢?嗯,就說我們是正統的跳神,必須要用專門……啊不是,是要用現做的紙紮,保不準那老太太的鬼魂要什麼呢,不是麼?
  我給那聶寶中打了個電話,對他說出了我的建議,那聶寶中同意了,在這些有錢人的眼中,錢可能真算不上什麼。
  準備妥當,第二天我們在火車站碰頭,聶寶中昨天訂了四張軟臥火車票,開往一個叫『富裕縣』的地方,等到了那個縣城之後再轉客車,就能到我們這一次的目的地了,那是一個小山村。
  只是上了車後,我的心裡竟然好像覺得有些不安,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我多想了吧,我老是覺得似乎要發生些什麼不好的事情似的,這種感覺很操蛋,我坐在下鋪上,望了望窗外,無際的原野從視線中飛馳,天色將暗,黑夜似乎馬上要來了。
第一百零三章 小村
  下了火車上了汽車,小城鎮的公交車就是這樣了,髒的不行,坐墊上面黑乎乎的一層,都磨亮了,屁股坐上去都打滑。
  好在我們也不是啥講究人,韓萬春和那聶寶中倆人坐在我和錢扎紙的身後,錢扎紙上了車就不消停,一邊吃火腿腸一邊四下的打量著,我小聲的對他說:「你看啥呢?」
  錢扎紙叼著火腿腸含含糊糊的對我說道:「一要進新地圖我就興奮,我先瞅瞅這車上有多少鬼。」
  「哪來的鬼,小孩子瞎說啥呢?」買票的大姐橫了一眼錢扎紙。
  然而錢扎紙小聲的對我說:「這大媽腿上就有一個,你覺得我告訴她她能信不?」
  「我覺得你應該再多吃一點。」我有點無奈的說道,其實有的時候能見鬼真的不是啥好事兒,就像這錢扎紙,在外人眼裡就好像神經病似的,不過我卻對他的話完全相信,這窮鄉僻壤的,試問哪輛客車不超載?
  而且說起來這種地方包車的東家一般都圖便宜買二手車,要知道二手車最邪門兒了,一般都是出過事的車,其實每一行都有自己的忌諱,這運輸行業自然如此,比如半夜一點以後見到路旁有人攔車不能停,因為這個時間段最是穢氣,說不定上車的會是什麼呢,還有就是出過事的車不能留,特別是軋死過人的車子,這種車子陰氣很重,很是不吉利。
  這種長短途線的客車,上下車客流量很大,保不齊哪站就上來些什麼,但是人家忌諱這個,我知道錢扎紙嘴上沒個把門的,生怕他胡說再讓人攆下去,於是便翻開了背包,他一說話我就塞給他一根火腿腸,他一說話我就塞給他一根火腿腸。
  這小子似乎因為平時總熬夜,所以有點貧血,竟然來者不懼,一路上吃了個肚歪,結果下車的時候就吐了,吐得就跟剛從雙匯冷鮮櫃裡面鑽出來的絞肉餡兒似的。
  我在旁邊一邊拍打他的後背,一邊打量了一下附近的景色,當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七點多,日出東方霞光萬道,公路一側萬點翠綠,好一片大樹林,樹林的盡頭一座矮山的影子依稀可見,而公路的這一頭便是農田平原,遠處村莊炊煙渺渺升起,有農戶趕著一群奶牛慢悠悠的走過。
  我本來就是在這種環境下長大,如今看見這小村莊,心中頓時生出好感,空氣很新鮮,就是夾雜著一絲火腿腸兒的味道,錢扎紙似乎吐乾淨了,便起身,好像沒事人一樣的對我說:「以前晚上泡麵總是覺得火腿腸少,以後打斷我腿我都不帶吃這破玩意兒的了。」
  我嘿嘿一笑,也沒說啥,只是同他一起背上了行李,由那聶寶中帶路,便來到了那小村莊內,這村子看上去不算太大,目測大概一百來戶人家,改革開放這麼些年,還是有人住在草房子裡,不過這聶寶中的二叔家似乎挺有錢,這大院兒不小,三間大瓦房,不過卻不像尋常人家那樣養雞養鴨。
  剛一進院兒,那聶寶中便扯著嗓子叫道:「二大爺,二大爺,我來啦!」
  不一會兒,那正房門開了,一個老翁走了出來,這老頭看上去大概六七十歲,白花花的頭髮,個子不高,拄著跟拐棍兒,不過精神狀態倒是很好,見到聶寶中後,說道:「笑中子咋來看我了呢?」
  我能確定這老爺子的牙口兒不行了,一張嘴,一排假牙差點從嘴裡面掉出來,聶寶中笑著說:「不是想你了麼。」
  老爺子慌忙讓我們進屋,這屋裡的擺設典型的鄉村范兒,不過倒也乾淨,一塵不染,我們坐在炕上,聶寶中和那老爺子聊了些家常後,便介紹起了我們,他對那老爺子說:「二大爺,聽我爸說你想找個後老伴兒?」
  那老爺子歎了口氣,然後說道:「別聽他胡扯,找啥了還,就算真找了,那你二娘在『那邊』還不得損死我?」
  聶寶中嘿嘿一笑,然後對著那老爺子說道:「可別這麼說啊,你都這麼大歲數了,兒女都不在身邊,有個人照顧是好事兒,要說你這老爺子就是多心,這不,怕你上火,我給你請回來幾個能人,你不是怕我二奶奶不樂意麼?這位大仙兒會過陰,請他把老太太整上來,咱們好好勸勸不就完了?」
  「啥大仙兒啊?」老爺子一聽他的話,便大量了一下我們,但我和錢扎紙都是小屁孩兒,也沒啥好看的,他便瞅了瞅韓萬春,韓萬春此時表情正經不苟言笑,一張老臉眨眼看去當真好像仙氣瀰漫,只見他對著聶寶中說道:「薩滿,薩滿。」
  「啊對,薩滿。」那聶寶中對著那老爺子說道:「這位韓哥是薩滿,就是跳大神,搬桿子的,小時候咱們這不也來過麼,你還記得不?」
  「你說跳大神兒啊!」那老爺子聽到聶寶中這麼說後,頓時樂了,似乎也明白了聶忠寶的用意,好像十分欣喜的似的,一張嘴,假牙又差點掉出來。在他知道韓萬春會跳大神後,便十分熱情的上前,這時也不推辭了,只是握著韓萬春的手說道:「大仙兒啊,這次可全靠你了,只要能辦好這件事兒……我啥也不說了都。」
  韓萬春微微一笑,然後對著那老頭說道:「幫人也是我們修行的一環,所以老哥哥不用客氣。」
  那老頭明顯一副思春的模樣,我偷眼看去,只見他聽說自己差不多能得償所願之後,頓時滿面紅光,拐棍兒都扔了,於是不覺得有點好笑,而錢扎紙更是直接,他偷偷的對我說:「看見沒,這老大爺見自己又能娶媳婦兒,樂得直接就轉生了。」
  我差點沒笑出來。
  雖然民間也有白天跳大神的,但是我們卻不行,因為天太亮嚇唬不到人,所以那老者便安排了間房讓我們三個住,昨天在車上沒有睡好,韓萬春老胳膊老腿兒的早就累了,於是倒在炕上就睡了,午飯的時候才起來,我和錢扎紙怎麼都睡不著,於是吃罷了飯後,便出門四處閒遊。
  錢扎紙就好像貓頭鷹一樣,晚上死老精神的但是白天卻哈氣連天,張嘴全是遊戲裡面的事情,什麼這個公會的會長睡了倆接待,那個YY頻道裡面的接待專搞破鞋之類的事情,說了一會兒後,又對我說:「姚子,怎麼最近沒見你玩遊戲了?」
  我對他說:「沒時間,我要掙錢養媳婦兒啊。」
  錢扎紙對我說:「別跟我提媳婦兒,一提我就生氣,之前網上認識個臭小娘,小嘴兒那個甜,哥哥長哥哥短,老公好老公帥的,哄的我當時跟掉糖堆裡似的,當時我給了她多少裝備?可是我一提出來要『面談』,丫直接把我拉黑了,後來我一打聽才知道,你猜怎麼著?」
  「怎麼著?」
  「丫是人妖,整個一摳腳大漢,跟春叔差不多歲數,鬍子可比春叔還要長。」錢扎紙抱怨道。
  該,我心中一陣好笑,不過一細琢磨這事確實挺噁心,錢扎紙雖然不甚英武,但再咋說也是風華正茂書一宅男,不想竟然跟個猥瑣大叔隔著電腦纏綿了好幾個月,最離譜的是錢扎紙竟然還沒發現,這真是有點耐人尋味了。於是我便對著錢扎紙說:「那是你笨,這麼長時間你倆就沒視個頻沒語個音沒電個話調個情啥的?」
  「我當時哪知道啊。」錢扎紙對我說:「我還以為我真心實意的對別人,別人也真心實意的對我呢,媽的……我初戀啊那可是……」
  錢扎紙似乎又想起了那段慘痛的回憶,便一副哭喪的表情,而我看著他,心中卻明白了,感情這小子是個感情白癡啊,這麼大歲數了還嚮往著柏拉圖純真的愛情呢,沒想到自己還真就柏拉圖了,那爺們兒的腳毛應該跟柏拉圖差不多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