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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節

  可老爺子對我們說,他一生坦蕩,只抓鬼不傷人,根本就不可能有什麼仇家,那那個人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老爺子上了歲數,受了傷以後也不適合再多說話,最後他十分疲憊的對我們說:「如此想來,那人一定是想用那業障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現在想想,那業障似乎並不是平常的山間野怪,倒有些像是邪教之中所供奉的邪神……」
  又是邪教,我感覺我的腦子裡亂的可以,以至於之後一晚上抽了半盒煙,知道喉嚨生疼,這才又回到了排座之上,一直到天亮。
  其實我真的沒有精力去想那個孫子為毛要帶走那個妖怪,我當時滿腦袋都是蘇譯丹,不敢想想,沒有她的日子,我會是什麼樣子,我早已經習慣她在身旁的日子,她的一顰一笑,都已經變成我身上不捨分割的一部分,如果他真的有什麼意外的話,那我,那我該怎麼辦?
  天色放亮的時候,由於長時間沒一休息,雙目開始發澀,我竟然睡了過去,我好像做了個可怕的夢,我夢見蘇譯丹死了,然後自己傷心的不行,但最後卻還是沒辦法,只能回到了家鄉,夢裡的事情都是荒誕離奇,夢中回到了家鄉的我,竟然真的當了一個中學教師,很諷刺,雖然這是我曾經的理想生活,但是我卻一點都不快樂,終日自顧自的彈唱著什麼歌,以淚洗面。
  以至於我醒過來的時候,眼睛裡竟還濕乎乎的,我咬了咬牙,站起了身,去衛生間裡洗了把臉,然後搖了搖頭,給了自己一個耳光,之後裝作沒事人一樣的出門買了早餐。回到了病房中,蘇譯丹依舊還在沉睡,老爺子卻醒了,我餵他喝了些粥,然後坐在蘇譯丹的床邊,靜靜的望著她的睡臉。
  就這樣又過了一天,等到第三天的時候,蘇譯丹終於醒了,那時的我已經被種種壓力弄的喘不過氣,我當時幾乎已經絕望了,下午的時候,太陽光很足,病房裡面只剩下老爺子和蘇譯丹,老爺子正在午睡,我握著蘇譯丹得手,小聲哭泣。
  哭著哭著,忽然聽到蘇譯丹虛弱的聲音傳來:「是不是誰又欺負你了?」
  我抬頭,望著蘇譯丹消瘦的臉龐,她蠕動了幾下乾裂的嘴唇,然後對著我笑了笑,她終於醒了,我激動的握著她的手,說:「沒有,沒有,你醒就好了,就好了!」
  當時我真的覺得,也許中彩票的欣喜都比不上我那時的心情。
  不過,蘇譯丹雖然醒了,但是出院以後的情況卻並不樂觀。
  我在瀋陽一共住了將近一個月,曾經跑了兩趟醫院,她回家以後,身體狀況極度下降,眼見著瘦了下去,她的臉型本來是有點像鵝蛋臉,但是現在顴骨竟然都依稀可見,最後竟然又一次昏倒,被送到了醫院,醫院的診斷只是說她營養不良,但是我卻心裡明鏡似的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兒,只是對著蘇譯丹無法說出口。
  我的旅費早已經花完了,竹子很仗義,又借了我一些,但是我也明白,這樣下去不是長久之計,那一日,道安來到醫院,聊了一陣後,便示意我跟他出去,我倆來到了醫院之外,他給了我一支煙,然後沉聲的說道:「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我抽了一口煙,然後低著頭說道:「你說。」
  「師妹現在的情況很糟。」道安最近一直沒有做生意,幫我照顧兩人的同時,也在不停的查著資料,他對我說:「看來是那怪物的黑氣已經傷了師妹,讓她的體質更加的惡化了。」
  這一點我早就想過了,於是我歎了口氣,沒有廢話,只是對著道安說道:「有什麼辦法沒有?」
  「除了青荔丹參,我真的想不出別的東西能夠救她的了。」道安沮喪的說道。
  我又抽了一口煙,然後將那團煙硬生生的咽進了肚子裡面,我對道安說:「她還有多長時間?」
  道安搖了搖頭,然後對著我歎道:「也許一年,也許兩年……但是按現在看來,即使是撐下去,也要很大的開銷,她家裡就一個姥姥……那些營養品和治療什麼的……」
  「我來想辦法。」我將煙丟在地上,用腳狠狠的剁滅,然後抬頭對著道安說:「營養藥別斷,我來想辦法。」
  「怎麼能光讓你出錢啊!」道安對我說:「我們這些師兄弟不會看著不管的,而且你也知道這是個填不滿的窟窿吧,你剛剛畢業,上哪弄這些錢去……而且,有句話不知道合不合適,師妹她已經這樣了……你,你也就……」
  「不用說了。」我知道道安要對我說什麼,他是成年人,也許會用成年人的想法來衡量我們的關係,他雖然沒明說,但是言下之意蘇譯丹已經沒救了,想我不要再固執,再意氣用事,想讓我走吧,畢竟我和她在法律上來說沒有什麼關係,和他們都沒有什麼關係。
  也就是說,我是一個外省的愣頭小伙子,是個局外人。
  可是,我真的是局外人麼,我真的只是意氣用事麼?我怎麼想的,也許只有我知道,於是我打斷了他的化後,抬起了頭,此時陽光刺眼,萬里無雲,碧藍碧藍的天空無邊無際,我轉頭對著道安說道:「她是我媳婦兒。」
第九十八章 決意(下)
  他是我媳婦兒。我對道安如是說道:「她養病的花銷,我會想辦法的。」
  道安愣住了,他見我好像沒有開玩笑,便對著我說:「你怎麼這麼強?!都說了不用你了,有我們師兄弟呢!」
  我無奈的一笑,然後對著他說道:「老頭兒和阿喵有病這幾天,我怎麼沒見那些人出現呢?我理解,但是你之前也說過,你們都是有家有業的人,不能讓你們一直破費,是不是?」
  很顯然,道安對我隱瞞的事情被我一語道破,確實,他師父雖然徒弟很多,但是大多都已經不再從事這一行了,做生意的做生意,上班的上班,現代人就是這麼的現實,連師父都已經不過問了,雖然道安曾經說他師父是眾師兄弟們一起安置的,但那也許只是道安不忍老爺子傷心糊弄老頭兒的,這些事情,其實在那晚老爺子的話裡我就聽出來個大概,顯然這老頭之所以變成現在這樣,和那些徒弟們也有一定的關係吧。
  道安又歎了口氣,然後丟掉了手中的煙頭,對著我說道:「其實……唉,其實也不能怨他們……說起來……說起來……」
  道安是個很好的人,通過這些日子的接觸不難發現,但是他是個老好人,我笑了一下,不能總讓老好人受罪,於是便對著他說道:「你什麼都不用說了,我最晚後天回哈爾濱,兩個月之內,你把賬號告訴我,兩個月之內,我一定會打錢到裡面,拜託你了。」
  那一晚,我一邊喂蘇譯丹吃飯一邊她和聊了很多東西,但聊的都是一些以前開心的時光,像是我們第一次見面,被她連唬帶嚇搞得鼻涕眼淚齊流,像是我們爬山的時候,她的小心眼兒,像是我給她買戒指的時候,反而被她拖著去打了個耳朵眼兒。
  那耳環我現在還帶著,耳洞早已消腫,但我卻不曾忘記當時那疼痛,她讓我記著的,我就記著。
  聊到開心的時候,蘇譯丹哈哈大笑,我也就陪著笑了,但是怎麼笑怎麼覺得這笑容有些酸楚,末了,我對著蘇譯丹說:「我後天就要回哈爾濱了。」
  蘇譯丹愣了一下,似乎情緒有些低沉,她輕聲的說:「哦。」
  我對她說:「你不問我什麼時候回來,我回去幹什麼嗎?」
  蘇譯丹似乎有些失落,儘管她強力掩飾,但是憔悴的臉上失望和傷心兩種表情已經顯露無遺,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歎了口氣,然後對我說:「好吧,你回去想幹些什麼呀?」
  我笑了笑,然後起身故作輕鬆的對著她說:「小哥回去掙大錢,給阿喵買好吃的,嘿嘿。」
  「你,你說什麼?」蘇譯丹似乎有點不敢相信,但是我當時的態度卻很是認真,雖然我的嘴角自動掛著笑意,我把她身上的被子往上拽了拽,然後對著她說道:「我說等著我吧,我會很快回來看你的,等著我回來,你要把身體養好了,知不知道?」
  蘇譯丹好像哭了,我實在不忍心回頭。
  出了病房之後,我看見走廊裡面,玄嗔老爺子和道安早就等在了哪裡,經過上次那件事的刺激,老爺子的精神竟然恢復了正常,這不得不說也是不幸中的萬幸,他的胳膊好沒有好利索,依舊纏著繃帶,背後背了一個小包,只見他示意道安進屋陪蘇譯丹,然後讓我帶著他回住處。
  我不知道老爺子要幹什麼,但是也不好拒絕,他跟我回到了竹子的家,竹子還沒有回來,我給老爺子沏了杯茶,老爺子開門見山的問我:「小伙子,要走了?」
  我點了點頭,老爺子又說道:「我已經聽那小子說了,你這個小伙很好,現在像你這樣有情有義的很少見了。」
  看著老爺子說話有理有據,哪裡還有之前那副一張嘴就流口水的糊塗模樣?於是我苦笑了一下,然後對著老爺子說:「老爺子你可別抬舉我了,整的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這也沒什麼啊,只要是個人……嗯,是個人的話都會這麼做的。」
  那老爺子笑了笑,望了我好一會兒,然後才對我說:「脫衣服吧。」
  暈!我當時渾身一麻,心裡面哭笑不得,心想著這老頭兒是不是又糊塗了,他讓我脫衣服幹啥啊!?
  那老爺子見我滿臉的驚悚,竟歎了口氣,然後把背後的小包在桌子上打開,裡面有四五個小瓶子以及一包針,那些工具看上去有年頭了,我望著這些東西,又望了望老爺子,心中頓時一驚。
  只見那老爺子拿起了一根長針,歎了口氣,用有些感慨的語氣對我說:「十幾年沒弄這玩意兒了,不過也不至於生疏,孩子,走吧。」
  「這……這合適麼?」我當時已經明白了這老爺子要幹什麼了,於是便問他。
  那老爺子看了看我,然後說道:「沒什麼不合適的,我這把老骨頭也是你救的,另外以後小丹就要靠你照顧了,我老啦,不中用了,能為你們年輕人做的,只有這些了,希望你以後無病無災,那我也就了了一樁心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