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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節

  你說你有牙齦炎還吃什麼熟牛肉啊大姐,我頓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算了,沒事兒了就好,於是,便跟她攙扶著精神恍惚的白曉麗,朝著來時的路走去。
  臨走的時候,蘇譯丹讓我拿著我那塊兒玉珮狠狠的敲了幾下那大樹,因為她說現在我們對這塊兒邪地沒有辦法,我的那塊好像板狀似的玉珮似乎能夠打鬼,敲她幾下嚇唬嚇唬它們也是好的,我依言照做,還將那樹枝上的破繩子扯了下來放火燒了,末了還吐了幾口吐沫。
  當我們重新走到緩坡上的時候,雨已經停了,不過潮濕的空氣很新鮮,吸進肚子裡很舒服的感覺,賈明亮他們已經在緩坡上等著我們了,我和蘇譯丹攙扶著白曉麗出來,我們三個渾身的污垢,沾滿了泥巴和草汁,相當狼狽,他們慌忙跑了過來,亮子和竹子攙扶著白曉麗,我終於渾身輕鬆,也做好了隨之而來要面對的拷問。
  蘇譯丹一副事不關己己不勞心的態度,所以只好由我來解釋了,幸好剛才出林子的時候我已經做好了一套聽上去挺合理的解釋。
  我決定還是別告訴他們實情了,畢竟這事兒相當的複雜,而我當時也沒啥力氣和腦子跟他們一一說明了,反正白曉麗似乎沒有關於那些鬼怪的記憶,於是我便跟他們說,說當時白曉麗上山的時候累了,所以想要下山去找你們,我本來想跟她一起下去的,可是蘇譯丹又走丟了,眼瞅著天要下雨,我就上山去找蘇譯丹,不想下山的時候,發現白曉麗走丟了,可能是她下山的時候摔倒了把,滾進了那邊的林子裡,我和蘇譯丹發現她的時候,她正倒在地上,於是乎便跟你們打了電話報平安,於是乎後來你們就知道了。
  還是這樣說最簡單了,我當時真挺佩服我自己的口才的,他們見我這麼說,雖然有點不相信,但是也沒有辦法,只有那李娜問我:「那她脖子上這是怎麼回事兒啊?」
  她說的是白曉麗脖子上的勒痕,由於說的越多錯的越多,所以我只好搖了搖頭,然後對她說:「這個我真不知道,你等會問問她自己吧,不過說起來也挺奇怪的,當時看見她的時候,她就一直哭,好像中邪了似的,哎你們說,是不是這山上真有什麼邪門兒的東西啊?」
  反問,永遠要比搶答來的飄逸,我很明白這個道理,見白曉麗的神智有些不清醒,而且還不停的念叨著他那個死鬼男朋友的名字後,幾個女人果然害怕了,女孩子嘛,天生就要比男孩子信邪。
  「哎呀你別說了,怪慎得慌的,怎麼會弄成這樣,算了,咱們還是早點回去吧。」李娜說。
  我很同意她的建議,這破地方,我當真一刻都不想再停留了,於是幾個人攙扶白曉麗下山的時候,竹子給之前我們包的那輛車的司機打了個電話,到了山腳下又等了半個多小時,車到了,這次恐怖的郊遊就此結束。
  當然,我的心裡是十分希望就這麼完事兒了的,趕緊回去洗洗睡,然後明天搭火車回老家,出來玩一趟差點兒把小命給丟了你說我容易麼?
  可是,偏偏不湊巧,因為這件事情還遠遠沒有接受。
  白曉麗雖然上了吊,但由於發現的及時,所以也沒受到什麼傷,但是她的心裡卻好像受了很猛的刺激,在車上的時候,她回過了神,竟然又控制不住的大哭了起來,我見她這個樣子,便看了看蘇譯丹,蘇譯丹對我小聲的說道:「心病,沒有辦法。」
  白曉麗在車上哭的很傷心,女孩子們都在哄她,可是沒有用,她怎麼也接受不了這件事情,在她的心中,她現在本應該陪著那個小伙兒去他所在的地方,可是那個『小伙』現在卻又不見了,這刺激確實挺大的。
  白曉麗差點沒哭背過氣去,一雙眼睛已經腫的好像個水蜜桃,我頭一次見到人原來可以哭成這樣,心裡便十分的不是滋味,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車子停在了學校門口,我們幾個攙扶著白曉麗到樓下,望著她的背影,我心中又是一陣難受。
  我覺得自己似乎應該做些什麼。
  於是,匆匆的洗了個澡,換上了一套衣服後,我偷偷的溜出了寢室,給蘇譯丹打了個電話,跟她約在食堂見面。
  坐在食堂角落的桌子上,無法想像,幾個小時之前,我還在跟一幫鬼魂玩兒命,這種感覺實在是有些噁心,當時已經是下午,食堂裡面只有零星的幾個學生在說笑或吃飯,我望著他們,越發的覺得我脫離的正常人的生活,該死的幻覺,讓我的腦子都亂成了一團麻,難道,以後的日子裡我還會遇到這種事麼?
  想到了這裡,我的心中不免莫名的沮喪,為什麼會這樣呢?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身旁飄過一陣洗髮水的味道,我抬頭一看,只見蘇譯丹已經坐在了我的對面,她明顯才洗完澡,頭髮都沒有吹乾,其實我真佩服她,剛剛才死裡逃生沒多久,現在竟然能如此的淡定,只見她打了個哈欠,然後對我說道:「啥事兒,算了你等會再說,我去問問還有大肘子沒。」
  說完,不由我開口,她便站起了身,然後朝著經常光顧的那家窗口走去,其實當時學校已經放假了,承包食堂的那些商戶們有許多也已經關了門,剩下的幾間,往往中午的時候飯菜都賣不完,下午的時候夥計們無所事事的在裡面打牌,蘇譯丹端著一盤子肉走了回來,一邊吃一邊對我說:「說吧。」
  真佩服她還能吃進去東西,我無奈的笑了笑,然後整理了一下思路,就對著她說道:「剛才在車上的時候,你說白曉麗這樣子是因為心病?」
  蘇譯丹點了點頭,然後望著我說道:「對啊,不是心病還能是什麼。」
  我上哪兒知道去,蘇譯丹見我沉思,臉上竟又浮現了一抹詭異的笑容,只見她對我說道:「我說,你怎麼對這事兒這麼上心呢?」
  我歎了口氣,然後對著她說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聽了她的故事之後,心裡面很不舒服,但是……你也別誤會,我不是對她……唉算了,如果在這樣下去的話,那她會怎麼樣?」
  蘇譯丹見我當時一反常態竟然沒臉紅,便『且』了一聲,嘟囔了一句『不好玩』之後,便告訴了我她的想法。
  她說,白曉麗之所以這樣,完全是因為長時間的積累,天天鬧心,終於有機會爆發,不成想還是短暫的幻覺,所以當然會如此傷心了,如果她繼續這樣傷心下去的話,估計身上的火氣就會越來越低,到時候保不準會怎樣。
  就算是正常人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啊,成天生活在悲傷之中,不出病才怪。
  蘇譯丹說的很含蓄,我懂了,她的意思是,白曉麗這個小妞如果再天天哭下去的話,那不死也傷,這話我真信,敲她今天的狀態,當真有些危險,我真怕她想不開,最後再尋了短見,那可就真不好了。
  想想自殺的那些人,她們死後的下場,我的心中就又是一陣難過,我現在還有機會,是不是應該做些什麼呢?
  面對著蘇譯丹,我沉思了好久,大概有十多分鐘,蘇譯丹見我這樣,也不打擾,只是默默的吃完了飯交完了餐盤後,靜靜的坐在我的對面。
  良久,我長歎了一聲,然後對著蘇譯丹說道:「能不能幫我個忙。」
  蘇譯丹點了點頭,然後說道:「說來聽聽,我的大好人。」
  我又有些無奈的笑了笑,然後對著她說道:「打個電話給她們寢室,問問她們現在白曉麗怎麼樣了。」
  蘇譯丹見我當時的表情罕有的認真,便也沒說什麼,拿起了電話,語氣平靜的詢問了一下李娜,掛斷了電話後,她對我說:「還是那樣,不吃飯,坐床上哭呢。」
  我歎了口氣,然後雙手抓了抓頭髮,蘇譯丹見我這樣,便問我:「怎麼了?」
  我掏出了一根煙叼在了嘴裡,然後對她輕輕的說:「沒辦法,看來我明天回不了家了。」
第五十四章 仲夏夜之夢(下)
  就連到現在,我都無法理解,當時我為什麼要幫白曉麗,可能是看她可憐吧,也可能是因為怕她出事,雖然我們只不過是朋友關係,但是我對她還是有些好感的,而且,當時我真的不希望再有任何的悲劇發生,畢竟我見過那些東西,那些鬼魂看上去當真很可憐,而且,它們沒有機會,因為它們已經死了。
  但是白曉麗應該還有機會。
  那天下午,我和蘇譯丹聊了很久,這是我第一次主動同她一起研究靈異之事,說起來也挺諷刺,如果我沒有能力的話,那麼這件事我真的沒有辦法去管,但是我卻有這個能力,那麼我是不是該用這個能力去做些什麼呢?
  這是第一次,我希望通過我會的東西,去幫助一個人。
  之前我之所以不答應白曉麗,說起來雖然也有些理由,但是現在想想當時我心中其實只是想要逃避,逃避這些事情,逃避跳大神,逃避自己薩滿傳人的身份,我一直以為,逃避可以將事情淡忘,但是不成想陰錯陽差之下卻讓白曉麗受到了更嚴重的刺激,如果我當時答應了她,也許,就不會有這麼多事吧。
  所以我決定了,不再逃避。
  我退掉了火車票,我發現,鐵路部門當真是全國最賺錢的部門了,買完票你要想退只能退一半的錢,等與你平白無故的給鐵路捐款了,娘的,你說當時我爺爺怎麼就不去修鐵路而是要上山當個臭打獵的呢?
  竹子和亮子都是晚上的車,孫子明天早上走,她們走了之後,寢室只剩下了我自己,李娜她們安慰了半天白曉麗後,也走了,這也是我所想要的。
  第二天,我把我自己一個人關在寢室裡面,望著手中的單面八弦驢皮鼓發呆,老瘸子死後,這面鼓就屬於了我,姚守信曾經跟我說,這面鼓在我手裡,那我就是滿族皇家薩滿的傳人,我似乎有義務要用會的東西去幫助別人,雖然我很不想再用這玩意,但是沒有辦法。
  就這一次吧,下不為例,我在心中對自己說道。
  傍晚,蘇譯丹給我打了個電話,告訴我一切照舊,我應了一聲,然後同她吃了晚飯,飯後就找了個自習室坐著,聊一些有的沒的,她問我,這個假期能不能跟她去瀋陽,我依舊搖了搖頭,然後對她說,有機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