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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節

  可就在張是非內心悲傷的時候,卻聽見那身後忽然傳出了一聲叫罵:「怎……怎麼會事?你……你是誰?你可知……可知我是誰??」
  不用多說,定是那范無救醒了,張是非此時心情失落,便沒有和他計較,只是轉頭望著那連站起身都不能的范無救,然後對著它說道:「你應該看得出來,你已經被我綁架了,我正在跟你哥談判,所以你先老實一會兒,我保證不會傷害你,順便告訴你,我的攻擊範圍大概是二十丈,如果你想跑,我會一刀砍死你。」
  張是非不知道的是,其實它本不用怕那范無救逃跑,因為范無救手腳之上帶著的鐵銬子其實並不是凡品,那副銬子,名為『索魂鉤』,同謝必安的『勾魂索』乃是同根同源,地府之中流傳著『四大難』,那就是:『謝必安的繩子范無救的腳鐐,牛阿傍的鋼叉馬明羅的口哨』。
  這是四件難纏的寶貝,范無救的手銬和腳鐐乃是一件法寶,不管是誰,只要給你這麼一扣上,頓時渾身就會失去氣力任它宰割,以前范無救靠著這玩意兒曾經搞定了很多妖魔,沒成想今天竟然著了自己的道兒,這怎能不讓它惱羞成怒?
  說完之後,他便沒有再理會范無救,一手將難飛唐刀插在地上,然後繼續同梁韻兒說著講一句就少一句的情話,可是他沒想到那范無救竟然如此的不上路,就跟個傻缺似的,天生一副磕磕巴巴的嘴,卻一直沒有停下,它現在雖然失去了氣力,但是嘴上卻也不饒人,一直不停的大罵著張是非,實在是大煞風景,本來張是非此時心裡挺難受的,但是一聽到這范無救罵他,心裡竟然竄起了一股無名之火!
  要說放在以前,它罵就罵了,本來嘛,罵一句也不會少塊兒肉,張是非也不是啥要臉的人,況且是他先把范無救抓來的,讓它罵兩句也是應該,但是最可氣的就是,你說你罵就好好罵,可是說話都活不明白,結結巴巴的笨嘴罵出來的東西當真是讓人聽了就有火!!
  張是非實在受不了了,他真的不想伴隨著自己姻緣結束的,是這種讓人聽了就來氣的罵聲,於是,他那心中的悲傷竟轉化成了怒火,他一皺眉毛,就站起了身,然後咬牙切齒的走到了范無救的面前。
  范無救見張是非朝他走來,心中的怒火也燃燒到了極點!只見他瞪著眼睛喋喋不休的對著張是非罵道:「我!!我!!我!!操……你……你……你……你……」
  本來他就是個結巴,由於太過激動,這一個『你』字竟然說不完了,張是非見這范無救憋的臉紅脖子粗的,便冷笑的對著他說道:「媽。」
  「媽!!!」范無救終於說出來了,而張是非蹲在了他的面前,一張嘴,對著它十分流利的說道:「去你馬勒戈壁德,你說你連個媽都說不出來還他嗎的好意思罵人?」
  「你……你……你……」范無救見張是非一口流利的垃圾話,頓時愣住了,剛想反擊,可是由於自己先天條件不足,外加上十分的激動,頓時就有復讀機附體了,一個你字說了四五遍。
  「你嗎!」張是非大罵道:「你你你,你說你有幾個媽啊,經得起你這麼說,我是不是給你點兒臉了,你看你那臉,長的就跟碗兒康似的,你再看看你那嘴,長的就跟臘腸似的,你說你嗎生你多不容易,你剛生下來的時候是不是助產婆沒接住把你掉炕洞子裡了?整的你黑的跟油炸臭豆腐似的,你卻還挺知足似地,成天出來臭得瑟,我要是你啊,早就解開褲腰帶往自己鼻子裡撒泡尿嗆死算了!!」
  張是非將一腔的怒火順著嘴巴就冒了出來,一張嘴皮子就跟衝鋒鎗似的,突突突的罵個不停,他從小就受到李蘭英的熏陶學會了罵人,長大以後更是如此,不過當初他們罵的也只不過是最基礎的老三樣兒而已,直到剛去瀛洲的時候依然是這樣,聽在上去十分的沒品,可自從進了福澤堂之後,他受到了猥瑣的崔分頭熏陶,張是非也變得十分猥瑣,要知道他現在心情實在是太不爽了,雖然他也明白,罵這范無救沒什麼意義,但是也許只有這樣,才能將自己滿腔的悲憤發洩出來吧。
  於是,張是非的嘴皮子一甩開不要緊,直接就變成瀋陽小伙兒狂噴三十分鐘了。
  只是苦了那范無救,可憐它天生口吃,此乃一大恨事,好在它死後成了正果,沒人再拿這缺陷取笑它,不過它怎麼也沒想到,隔了這麼多年,自己竟然讓一個帶著面具的損賊給狂噴了。
  它這憋屈的,恨不得一口咬死張是非,可是無奈全身乏力,當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而且它天生就氣性大,愛生氣,愛發火兒,本來被這小子禽住就已經夠過囊的了,可是沒成想自己竟然連罵都罵不過它,頓時,范無救死的心都有了,只見他張大了嘴巴,跟要抽了似的,直翻白眼兒的吼道:「你!!你!!你!!!」
  「你說你還你!」張是非指著它的鼻子大罵道:「老你個(和諧)啊,你你的,誰給你的勇氣罵你的啊?趕緊給我閉了!!」
  「必!!必!!必!!!必!!!」范無救都快哭出來了,本來它的腦袋和嘴巴都不怎麼好使,外加上它的自尊心又特強,所以受到了張是非的強烈侮辱,竟然強烈的刺激到了它的腦子,讓它幾乎陷入了癲狂的狀態。
  「必必必,你說你必個屁啊!!」張是非也不知道它要說啥,便指著它的鼻子繼續罵道:「你信不信,你要再不閉上嘴,我就把你給斃了?!」
  翻白眼兒了,這回范無救當真翻白眼兒了,這羞辱對它來說實在是無法忍受,只見它張大了嘴巴,不住的顫抖,就跟喘不過氣兒似的,隔了好幾秒,只見它渾身一震,然後嘶啞的喊道:「必須死!!!!!!」
第三百五十九章 孔雀娶妻
  很久很久之後,地府的宣傳手冊上,介紹范無救的那段就記載著:范無救的一句必須死,喊盡了人世間的淒涼。
  當然了,這是張是非沒有想到的,當時他見那范無救終於罵出了三個字兒的垃圾話,便笑著對它說道:「哎呀我去,能耐了啊你?」
  「必須死!!!」范無救對著張是非狠命的咆哮著,之後,不管張是非如何罵它,它都用這一句來反擊,搞的張是非都有些無語了,只好學起了之前的范無救,范無救喊一聲『必須死』,張是非就回一個『你』字,張是非說一句『你』字,范無救竟然也十分配合的喊一句『必須死』。
  必須死,你,你,必須死。
  本來這陰森鬼節之地,滿是恐懼陰霾,但是這三生石之前的景象,竟出奇的喜感,張是非跟這范無救繞了半天話,一旁的梁韻兒竟然也忍不住,撲哧一聲的笑了出來,對於張是非,她真的也沒辦法,在梁韻兒的心中,張是非有的時候無比的成熟可靠,可是有的時候,卻像是一個小孩兒。
  但是,這樣的張是非才是真實的,才是她多喜歡的,於是,梁韻兒便走了過去,輕輕的擁住了他,然後柔聲的對著張是非說道:「乖乖,別氣了襖,別罵人了,不好。」
  張是非聽見梁韻兒這麼一說後,便歎了口氣,然後也不再理會那一直喊著『必須死』的范無救,對著梁韻兒說道:「這傢伙太吵人,煞風景。」
  梁韻兒笑了笑,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沒關係啊,只要我能和你在一起,為什麼要管別人說什麼呢?」
  說的也是,張是非便點了點頭,然後便伸出了手來,拍了拍范無救的那張蕎麥泡芙臉,然後對著它笑著說道:「給個面子,你別曰曰了,我就跟你道個歉,怎麼樣?」
  「必須死!!!」范無救十分流利的大喊道!
  張是非無奈,然後對著它說道:「你說你……算了,不說了。」
  梁韻兒在一旁捂嘴直笑,她很久沒有笑了,自從那一晚開始,她的世界就變了,從人間到火海地獄,無法想像,自己真的經歷過這些,梁韻兒現在很開心,自己的男人就在身邊,他是來帶自己走的,去哪裡不重要,只要和他在一起,於是,梁韻兒便笑著點了點張是非的腦袋,然後對著她有些無奈的說道:「你也真是的,你說你為什麼要這麼欺負它啊,它也沒做什麼壞事。」
  張是非和那范無救玩的正開心,便隨口說道:「你不知道,他是咱們的人質,想要你安全的去投胎,就要靠它了。」
  「投胎?」梁韻兒聽到了這話後,竟然愣住了。
  而張是非這才緩過神兒來,他只感覺到自己的腦袋『嗡』的一聲,渾身的汗毛似乎都要立了起來,天啊!!自己這破嘴,竟然把這實情洩露了出來。
  張是非頓時變得束手無措起來,只見他慌忙對著梁韻兒說道:「不,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
  梁韻兒呆在了他的面前,什麼反應都沒有,她這副模樣看在張是非的眼裡,心痛極了,不過張是非也明白,她早晚要知道的,因為,他們之間的姻緣,也許還剩下不到兩個時辰,就像那斷腳的癡念一樣,注定無法走遠。
  於是,他便低下了頭,靜靜的站在那裡,身旁的范無救還在反覆的詛咒著他們,也許他們的愛情就像是鮮花,在無情的命運之下,在沒有陽光的地中,注定必須死亡。
  就這樣,過了好久,只見梁韻兒抬起了頭來,望著張是非,她的表情竟然十分的平靜,只見她輕輕的對著張是非說道:「對啊,我已經死了,已經回不去了,沒關係的,我可以……」
  張是非的心又開始了劇烈的疼痛,他顫抖的望著那梁韻兒,只見梁韻兒越說聲音越小,說到了最後,梁韻兒終於再也支撐不住,她跪在了地上,用雙手捂著臉,手指縫之處又滲出了鮮血,只見她不住的哽咽道:「天啊,為什麼……我不想死,我還沒有嫁給你,我還沒有和你在一起……」
  即便是鐵石心腸的人,見到了這一幕也會動容,奈何張是非還是多情之人,那一刻,他只感覺到自己的世界都要崩塌了一般,他只感覺到自己的四肢一陣無力,頓時跌坐在了地上,剛一倒地,張是非的後背便靠在了那三生石上,就他的皮膚接觸到了三生石的那一刻,忽然,他的頭腦之中飛速的出現了一副接一副的畫面,為他講述著一個有一個的故事,宋佳,皮皮,王小圓,卵妖十二,卵妖初五,卵妖初六,卵妖十五,燃西,李蘭英,崔先生,易欣星,梁韻兒,以及他自己……那些畫面有些他看過,有些卻從不知道,那些畫面就如潮水般湧現了出來,於是,從開始到最後,那些卵妖之間以及朋友之間愛人之間的事情,只要和他有關係的,他已經全都知曉。
  這,正是三生石的力量,如果沒有『鬼心』的話,三生石可以映照出人沒有解答的前世,只要人站在石頭面前,那些圖畫影像就會浮現在石頭上,而且,人只要背靠著三生石,就可以知道自己的今生所走過的路,可悲的是,很少人能夠知道今生的答案會為來生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張是非卻知道了,那些畫面飛速的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變成了永不磨滅的記憶,在一瞬間他就知道了自己所經歷的所有一切,雖然,他的心中依舊沒有答案,但很可笑的是,現在的他,卻已經不想知道答案了。
  他掙扎著坐起了身,然後來到了梁韻兒的身邊,梁韻兒還在泣血,還在不住的哽咽,使張是非痛徹心扉,只見梁韻兒反覆的呢喃著:「為什麼,為什麼才相見就要分離,為什麼不能在一起……為什麼,我沒有福氣成為你的新娘……我們明明說好的,明明說好的……」
  張是非多麼想哭,但是它卻哭不出來,因為他曾經心死,所有的眼淚,都化成了臉上那道不滅的傷痕。
  有時候,能哭出來,也確實是一件幸福的事情,雖然這幸福,伴隨著心酸。
  張是非緊緊的握著拳頭,忽然,他又想起了燃西,燃西的一生都在追逐,但是到了最後,它已經沒有了時間,可是,自己現在還有時間!忽然,張是非覺得,自己一定要做些什麼,用這最後的時間,去了卻最刻骨的因緣!
  想到了這裡,張是非便一咬牙,然後一把將梁韻兒狠狠的抱在了懷中,梁韻兒蜷縮在他的懷裡瑟瑟發抖,不住的哭泣,而張是非忍受著無比的痛苦,然後輕聲的說道:「不要哭,誰說你沒有福氣?誰說你不能嫁給我?」
  梁韻兒的身體僵住了,她抬起滿是血淚的臉,望著張是非,然後顫抖的說道:「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