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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節

第二百九十五章 前世之說(上)
  告別那些不單純的擁抱,告別那些不真實的傳說,告別那些虛假的善意,告別那些來匆匆去也匆匆的過客,我們一路走來,走了很遠,很久,不曾停留,直到最後回頭的時候,方才發現,原來,我們已經距離當初所奢望的終點很遠很遠了。
  我們的今天,並不是昨天所期望的,而我們,到底在期望著什麼,期望晴朗的天氣,期望孩子的笑臉,期望內心的安逸,期望美好的明天……
  張是非坐在公交車上,顛簸的土路坑坑窪窪,車上的幾乎都是大學裡面的學生,張是非一邊聽著車載FM的廣播,一邊望著有說有笑的他們,忽然間,他覺得自己雖然在年齡上大不了他們多少,但是自己的心卻要比他們蒼老的很多。
  起碼,他們笑得很燦爛,也很單純,他們的生活雖然也不盡人意,但是他們卻比張是非要幸福的很多,因為,他們都不清楚自己的命運。
  這是真的,其實有的時候,看不見未來也是一件好事,因為未知就代表著無限的可能性,知道的太多,往往也會帶來更深的煩惱,就像是張是非,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命運,可是他卻並不快樂,反而深陷煩惱之中。
  明天的形狀,要等月亮不見了以後,我們才能看清,不知道收音機旁的你,是否也在期待明天呢,明天就是休息日,你準備做些什麼呢?獨自面對著電腦發呆,和幾個知心朋友們聚會,還是,同自己最心愛的人在一起。
  張是非繼續聽著廣播裡那女播音輕柔的嗓音,配上舒緩的音樂,聽在耳朵裡面十分的舒服,張是非心裡面想到,什麼時候,這廣播也這有品位了,這是什麼節目啊到底。
  什麼節目,他自然是不知道了,由於路途還很遙遠,所以他便閉上了眼睛,然後在吵雜的環境之中聆聽那柔和的語調,秋後下午的陽光透過公路兩旁大樹的縫隙映在車窗內,光與影交錯之間不斷的後退前行。
  其實有的時候,銘心的東西不一定都要驚天動地,人的心思總是琢磨不透,人的腦海也經常會不經意的記錄一些看上去或者聽上去很平靜的東西,就像是不經意的一句話,卻能讓我們銘記一生。
  就是這樣一個契機,不想乘坐計程車而坐了公交的張是非,在公車上那個破舊的小匣子裡面聽到的一句話,之到現在,他都沒有忘記。
  心愛的人,你為什麼要愛,我們有沒有想過,我們的愛,究竟是什麼,是一次感動,還是一份悸動,或者只是單純的為愛而愛。
  為愛而愛,張是非聽完這句話以後,心中竟憑地冒出一股酸楚,為愛而愛,這句話聽上去為什麼這樣讓人心酸?
  往往會讓人心酸的東西,都是能引起共鳴的東西,張是非想到,難道,我在心底,是認同這句話了麼?
  梁韻兒,我為什麼愛你呢?
  張是非猛然睜開了眼睛,雖然周圍沒有任何的異樣,但是他依舊流出了冷汗,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想出這樣的話,為什麼,為什麼自己會這樣想呢?
  張是非忽然感覺到了一股寒意,那個想法一旦出現,竟然再也止不住,如同破閘的洪水般湧出,張是非的思維再次混亂了起來。
  為什麼要愛?為什麼要愛?難道就是為了一個承諾麼?難道就是因為她是徐瑩的轉世麼?徐瑩……畫中的女子,當初我為什麼要……
  夠了!!張是非只感覺到一陣不對勁兒,於是他也顧忌不上許多,抬起手來狠狠的扇了自己一耳光!啪的一聲,他這一巴掌,並不是象徵性的,反而很用力,右臉竟然浮現出了紅印,且輕微的紅腫起來。
  車上的那些學生們望著這個臉色蒼白頭髮散亂尖下巴的男子,心裡一陣奇怪,心想著這人到底是怎麼了?看他穿的挺好的,也不像神經病啊,為什麼要抽自己呢?不會是嗑藥磕大了吧?
  張是非沒有理會那些人異樣的眼神,他又出了一身的冷汗,前胸不斷的起伏著,剛才的那一巴掌,把他從幻想中抽了回來。
  而這時,那司機正好伸出手來調頻,調到了一個正在播放郭德綱相聲的頻道,郭老師的聲音引來了一陣哄笑。
  張是非自然是沒有笑出了,他是很驚訝,自己的腦袋裡面到底想的是什麼,為什麼,自己的胡思亂想會越來越沒譜,越來越可怕呢?為什麼自己會想這些東西?為什麼……自己剛才那一瞬即教案竟然出現了不想再愛的念頭?
  我靠!!也不知道為何,張是非的心中猛地一震,他忽然想起了什麼,會不會是這樣?
  會不會,這就是捨情之身的真正解釋呢?張是非瞪大了眼睛,然後下意識的用手摀住了自己的嘴巴,這極有可能!張是非的腦子裡頓時想明白了為什麼自己自打從瀛洲,不,應該說是從畫裡回來以後,腦子裡就經常會胡思亂想了。
  會不會,這就是捨情之身的特質呢?這樣說的話,確實,自打前幾天在那蛇洞山救下了胖子以後,自己腦子裡面出現怪念頭的次數明顯增加,而且一次比一次現實,一次比一次可怕,難道,這就是因為自己親自捨棄了自己的感情麼?
  捨情者,幻情自身的意思,難道是自己會慢慢的不相信愛情?難道是自己的心會漸漸的腐朽麼?
  張是非沒緣由的打了個冷顫,這太可怕了,我怎麼一直沒有想到這一點呢?張是非瞪大了眼睛,此時的他能清晰的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噗通通,噗通通。
  娘的,賊老天,為什麼你要如此的搞我!?想著想著,張是非便由驚恐轉變成了憤怒,他望著窗外的天空,然後心中罵道:我到底是哪兒招你了,為什麼會選擇我?!
  他沒敢喊出來,畢竟他很是冷靜的,這裡的人太多,況且,即使喊出來也沒有什麼意義,因為老天這玩意兒,只能出現在虔誠的信徒手中的書籍中,或者是倒霉的醉漢罵街的嘴巴裡,誰也沒見過老天長啥模樣兒。
  張是非歎了口氣,心情稍微平靜了一些,他回過神兒來,這才注意到,那些乘客都有意無意的避開他站著,似乎怕白癡會傳染吧,還有幾個小女生見他的模樣挺俊,對他投來了同情的目光,張是非知道自己剛才似乎有些出格了,他畢竟不是小孩子了,似乎幾個月的時間,已經讓他從那個招搖的歲月畢業,所以,他低下了頭,不在發出任何聲響。
  算了,走一步說一步吧,反正還剩下倆月,管他什麼捨情,只要自己在這兩個月內不再胡思亂想就好了。
  剛想到這裡,車就到站了,張是非低著頭隨著人群走下了車,將近五點,太陽已經有要落山的意思了。
  呼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張是非心中想到,嗎的,什麼老天,什麼命運?!我是不是真的跟分頭相處的太久了,怎麼不知不覺中也這麼悲觀起來了呢?!即使真的有命運又如何?我為什非要老是被它牽著鼻子走啊?干!你說讓我捨情我就捨情,我怎麼就這麼聽話呢?
  想到了這裡,張是非便抬起頭望了望那太陽,然後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吐沫,心中下定了決心,不管怎麼說,我是絕對不會妥協的,要我不相信愛情,我去你奶奶個爪啊!我自己的心我自己做主,誰都不能左右我的思想!即使你是命運!!
  在心底一頓狂罵後,他確實爽快了不少,暫時將那不快強行的忘在了腦後,張是非這才拿起了電話,然後撥通了梁韻兒的號碼,沒一會兒就通了,電話那邊似乎很吵,也不知道是什麼地方,只能聽見梁韻兒十分欣喜的聲音:「你回來了麼?」
  張是非似乎張是非要很大聲說話梁韻兒才能聽見,之前張是非心中的那些顧慮隨之無影無蹤,確實,他想的太多了,自己這次在梁韻兒的眼中,不過是出差而已,就跟他的父母一樣,於是張是非對著電話大聲說道,是,我回來了,你在哪兒呢?
  梁韻兒說自己肚子餓了,正在食堂吃飯,再得知張是非已經到了她學校門口的時候,她十分的開心,跟張是非說自己馬上就出來。
  也不知道為啥,雖然剛才自己心中還充滿了不安,但是此刻一聽到梁韻兒的聲音以後,一顆心竟然沒有徵兆的平靜了下來,張是非心裡想著,是啊,還不安什麼呢,現在不已經挺好的了麼?只要她心裡有我,我心裡有她,還管什麼為什麼愛?
  於是,他便慌忙對梁韻兒說,不用了,你繼續吃,我去找你吧。
  得知了梁韻兒的位置後,張是非便走進了她的學校,直奔那食堂而去,現在這個時間剛好五點多,正是飯口的時候,大學裡面的食堂都是大同小異,似乎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張是非望著梁韻兒學校的這個食堂,心裡面感慨道,真想不到啊,畢業這麼長時間了,還能再到這種地方來。
  剛才已經說過了食堂都是大同小異,這話不假,張是非走進了食堂,頓時一陣熱浪摻合著魚香肉絲的味道撲面而來,這是食堂的特色,不管做什麼裡面都有胡蘿蔔,不管吃什麼,吃多了都一股魚香肉絲味兒。
  張是非穿行在農貿市場似的食堂一樓,四處張望著,想要找到梁韻兒的身影,無奈就餐的學生實在太多,一時半會兒的他還真沒找著,直到他聽到似乎有人喊自己,才回頭望去,只見右邊靠窗戶的一張桌子旁,身著牛仔裙體恤衫的梁韻兒滿面笑容,俏生生的在對他招手。
  不知道為何,看見那梁韻兒在對自己招手,張是非的眼睛竟然模糊了,彷彿餐廳的氣溫太高,讓他的雙眼蒙上了一層水氣一般,不得不說,每一次看見這個小丫頭,自己的心都充滿了感慨,這刻能也和他平時做所的事情有關吧。
  在生死邊緣摸爬滾打,睡野外喝方便麵湯兒,為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能給自己心愛的人一個歸屬?還不是因為自己在那畫中的承諾?
  承君此諾,必守一生,這是我答應過她的,我自然會做到,哪怕刀山火海,哪怕地獄油鍋,都無法阻攔!
  畫中不知年月,轉瞬幾經輪迴,現在畫中人就站在自己的眼前,自己為什麼還要迷茫呢?張是非想到了這裡,便伸手揉了下眼睛,沒錯,此時此刻他不用想的太多,只要保護好自己的信念,也就夠了,想到了這裡,張是非便換上了笑臉,然後快步的走了過去。
  他一路小跑兒,跑到了梁韻兒的身邊,望著許久不見的心上人,一時間縱然有千言萬語,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只是站在她的面前,然後呆呆的笑著,梁韻兒見他來了,也是滿臉的幸福,不過,她卻收起了笑容,然後嘟起了小嘴兒,只見她對著張是非似乎有些抱怨的說道:「什麼時候回來的啊,也不說給我發個短信。」
  張是非撓了撓後腦勺兒,然後對著她說道:「那啥,剛,剛回來沒多久,想給你個驚喜。」
  看到張是非這副模樣,梁韻兒便再也沒忍住,撲哧一聲的笑了出來,然後她拉著張是非的手,讓他坐在自己的身邊,並且對他說道:「行了,知道你是上進青年事業為重,看你,都瘦了,怎麼臉還腫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