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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節

  哈爾濱道外區,昏黃燈光的福澤堂中。
  那張是非和黃衣女鬼正聊的盡興,確實,對於張是非這種倒霉蛋兒來說,眼前這位已經不屬於人世間的女鬼,無疑是最好的傾訴對象與心理專家。
  和黃衣女鬼的談話,讓他解開了不少的心疑,都說人生在世,從降生的那一刻開始,我們的雙眼就慢慢被世俗蒙蔽,看不見許多事物的真實與虛假,這跟天道是有直接的聯繫的,吃五穀雜糧者,注定會被染上煙火氣,本來一雙清澈看得見萬物的眼睛,慢慢的除了世俗之外,什麼都瞧不見了,這也是為什麼嬰兒能夠看見許多髒東西的原因。
  但是在死後,人的眼睛就會又恢復了本來的狀態,恐怕這也正是這黃衣女鬼為什麼對事實都看的透徹的原因之一吧,這一晚,它跟張是非聊了許多,從命運,幸福,執著,又聊到了愛情。
  那黃衣女鬼問張是非的心中的愛情是什麼摸樣,張是非頓時又滿臉的苦笑,他的愛情,說起來真夠寫一本書的,年幼無知的時候揮霍的青春,想換來愛情,可是換來的卻只有麻木,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種感覺,卻又一波三折,輪迴幾世之後的心上人,早已忘記了前世的種種,張是非現在都弄不清楚,那梁韻兒對他到底是愛多一點還是感激多一點。
  於是張是非便歎了口氣,對那黃衣女鬼說道:「別提了啊,姐,你也知道我不是人,靠,這麼說真諷刺,嗎的,我是妖怪,就要背負著什麼四捨二劫,你說我這詛咒也夠敗家的,不能說喜歡誰,一說喜歡,注定泡湯,也不知道是誰設計的,真孫子,算了,不說了,哎你說分頭他們怎麼還沒回來呢?」
  那黃衣女鬼笑了一下,然後對著他說道:「行了,別抱怨了,剛才跟你說什麼你都忘記了麼,不管發生了什麼,都要微笑面對,不要怨天尤人,也不要動不動就罵粗口,抱怨是沒有用的,特別別抱怨這命運,你要知道命運確實是存在的,保不準你現在罵他他會把你寫的更慘……稍等,我出去看看,如果他們回來了,我應該能感覺得到。」
  說罷,它便起身飄出了門,不一會兒,它便回來了,對著張是非搖了搖頭,示意還沒動靜兒。
  張是非有些無語了,望著那黃衣大姐,又想了想剛才它說的話,說實在的,聽那黃衣女鬼這麼一說,他還真有點兒後怕,好在他現在心情已經變得聽好了,索性就一笑帶過,然後他問道:「行了,別說我了,說說你吧,姐,你的愛情故事……分頭已經告訴我了,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那黃衣女鬼笑著說道:「你說吧,對一個死人有什麼不能講的呢?」
  張是非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髮,然後說道:「說出來,你可別生氣啊……其實,我挺替你感到不值的。」
  「額?」那黃衣女鬼說道:「為什麼呢?」
  張是非看了看那沙發上好像個二傻子似的董思哲,歎了口氣,然後對黃衣女鬼說道:「他,不是間接害死你的人麼……說起來也挺慚愧,以前我也是這種人,但是我知道後悔了,不過前幾天我看它清醒的時候,卻一點也沒有後悔的樣子……見鬼,我說什麼呢,嗯,我想說的是,你為了他真的值得麼?」
  那黃衣女鬼聽完張是非的話後,竟然一點不快的神情都沒有,還是那般的平靜,只見它微笑著說道:「這個問題,秦愛德也問過我,所以我說你們很像,雖然命運不一,但是本質卻差不多,你問我值不值得,在我看來,已經不重要了,我已經死了很久很久,時間對我來說,已經不再是重要的概念了,你們的時間還在繼續,而我的時間卻永遠定格在了幾十年前的那個晚上,我死之前心中所想,只是等到我愛的人,現在我等到了,你說我的等待值不值得呢?」
  張是非有些不解的問道:「難道,這就是你心中的愛情麼?」
  那黃衣女鬼笑了,一瞬間張是非似乎覺得自己好像出現了錯覺,總覺得眼前的這個笑容是如此的聖潔,根本就不像是一個陰森的鬼魂笑容,只見那黃衣女鬼用一種類似於夢囈的語氣輕聲說道:「愛情這種東西,是永遠都找不到答案的,有的只是執著,可能我的一生,就是為了一個執著吧,正是這個執著,讓我這本應幾十年前就轉世投胎的鬼,挨到了今天,所以我很快樂,因為,就要結束了,很快,我就可以無牽無掛的踏上新的輪迴,畢竟我等得時間太久了,有些累了。」
  聽完這黃衣女鬼一番看上去輕描淡寫的話後,張是非的心中也不知道為何,竟然莫名的有些淒涼。
  原來真的有人窮極一生去追求一份愛情,但是那份愛情卻並不屬於她,或者說那本就不是愛情,漫長的歲月發酵了她的思想,慢慢的,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可能只是為了自己心中的那一份執著。
  張是非的心中忽然有了一個奇怪的念頭,你說這人,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活著呢,難道就是為了執著麼?如果這份執著不復存在,那人生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不知不覺中,他腦子裡的想法又有了新的變化,就連張是非也不曾發覺,這種想法帶來的,不僅僅是對事物的看法變了,就連本身仙骨,也開始慢慢的起了變化。
  可能,這便是悟道吧,雖然他還挺迷茫,但此時心境早非彼時而語。
  「想什麼呢?」那黃衣女鬼笑著問道。
  「沒啥。」張是非回過了神來,不清楚狀況的他挺奇怪,自己為啥又胡思亂想了呢?他晃了晃頭,然後露出了誠懇的笑容,對那黃衣女鬼說道:「姐,照那無常所說,最多也就一兩天,陰市的火車站就應該修好了吧。」
  黃衣女鬼十分開心的說道:「對啊,我能感覺的到,最快的話應該就是今天或者明天,到時候我就真的自由了。」
  「那我祝福你。」張是非誠懇的說,此時此刻,他的祝福發自內心,沒有一絲的做作與虛假,在張是非的心中,眼前這位大姐確實是值得尊敬的,畢竟它比張是非這個活人要強上百倍,不管等待有多麼艱難,不管等待有多麼漫長,但是它的內心卻從來都沒有動搖過,光這一點就夠張是非給她磕幾個的了,更何況,這姐姐還解開了張是非不少的心結,於是張是非的表情也就少有的認真起來。
  那黃衣女鬼笑著點了點頭,然後說道:「謝謝了,你也是一樣啊,我也祝福你,祝福你能早日擺脫這詛咒。」
  「借您吉言。」張是非笑了一下,他剛想再說點什麼的時候,忽然,福澤堂的門外傳來了一陣叫喊聲:「小張!!快出來!!」
  那是崔先生的聲音!!張是非渾身一顫,他回來了?
  於是他下意識的彈起身,然後迅速的搖醒了一旁睡的正嗨的李蘭英,對他叫道:「老李,醒醒!分頭回來了!!」
  李蘭英睡的正香,被他猛然的一搖晃,頓時嚇的一激靈,跟睡毛楞似的喊道:「咋了……咋了!你說什麼分頭懷胎了?」
  懷你大爺啊,張是非苦笑不得的想到,一旁的黃衣女鬼此時已經飄到了門口,張是非吃力的拽起了胖子,然後對他說道:「懷個屁,趕快起來,分頭回來了,在外面叫咱倆呢!」
  李蘭英一聽,便起身嘟囔著:「那邊搞定了?」
  張是非也不清楚,於是,他倆便起身走到了福澤堂的門口,從玻璃門中看去,只見那崔先生正滿頭大汗的站在門外,見到了他倆,便對著他倆喊道:「快出來!快!!」
  張是非這個納悶兒,這是怎麼了?他剛想出去,那黃衣女鬼頓時一把攔住了他,然後對他說道:「別出去!其中恐怕有詐。」
  聽黃衣女鬼這麼一說,張是非和李蘭英頓時止住了腳步,對啊,他倆也覺得納悶兒,那分頭是怎麼回事兒,既然回來了為啥不進屋呢?難道又是卵妖變出來的幻象?
  正當張是非猶豫的時候,只見門外那崔先生十分焦急的大喊道:「快出來!那個小九,恐怕就在屋子裡面!!!」
第一百七十三章 真實假象
  啥玩意兒??
  張是非只感覺到背面瞬間起了層雞皮疙瘩,同時腦門子上面也浮出了一層白毛兒汗,見那崔先生站在門外十分焦急的喊出了『小九就在屋子裡面』這句話的時候,張是非的頭皮都麻了。
  他大爺的,真的假的?不會吧!這是怎麼回事兒?
  那小九就在屋子裡?它在哪兒?怎麼可能呢?
  但是聽到了這句話,張是非和李蘭英的心中頓時起了不小的波瀾,李蘭英下意識的用手去推那門想走出去,但他的手剛搭到那本把手上,卻感覺到手腕上傳來了一陣刺骨的冰冷。
  正是那黃衣女鬼,見胖子要出去,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胖子頓時被那女鬼的煞氣刺得連連發抖,胖子急忙對那黃衣女鬼喝道:「你這是幹什麼啊!!!」
  那黃衣女鬼此刻表情十分的嚴肅,只見它冷冷的對著李蘭英說道:「別出去,恐怕有詐。」
  有詐?那不就是分頭麼,瞅他那張噁心的臉,不會錯啊,李蘭英有點摸不著頭腦了,但是張是非的心中卻湧出了一絲懷疑。
  他望了望那黃衣女鬼,然後又望了望那門外的崔先生,他心裡明白,現在一人一鬼,一定有一個說的是假話,要知道自從那崔先生和易欣星出門後,大家都十分的安靜,劉雨迪在後屋睡覺,後屋很嚴實,貌似那小九是實體,實體根本不可能有穿牆而入的本事吧,所以不會是她,而剩下的,張是非自己自然是用不著說什麼了,那死鬼董思哲一直都是一擺設,根本就沒有動過,估計要是屋子裡再潮點都能發蘑菇了,而李蘭英一直在那兒睡覺,所以也把他排除。
  在崔先生走之後,真正動過的,也就是那黃衣女鬼了,可是它也沒什麼異常的動作啊?張是非心中想到,難道門外的那個崔先生才是假貨?
  嗎的,到底誰說的是真話啊!想到了這裡,張是非便對著門外喝道:「分頭?你不是去殺那小雜碎了麼?怎麼回來了?老易呢?」
  崔先生焦急的喊道:「別提了!快出來,你大爺的,調虎離山,那小九根本就沒在那兒,用個替身把我倆騙了,我讓老易送董珊珊去醫院了,現在趕回來就你們,趕緊出來!」
  「那你咋不進來呢?」李蘭英也奇怪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