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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節

  但最終我發現這只是一個垂死之人的垂死掙扎,他瞪著那雙佈滿驚恐的雙眼,用力呼吸著擠出一句話:「一群惡魔、這裡有一群惡魔,你們、你們……快走。」用盡全身力氣說完這句話,他最終還是走向死亡。
  對我而言最恐怖的不是被他掐死,甚至不是被他帶入地獄。
  而是他猛然活過來那一瞬間我能清楚看到他體內某些器官又恢復了功能,心臟急速的跳動,胃部的蠕動,因為吸入大量冰冷空氣肺葉的抽搐。
  他體內的鮮血其實已經結冰。
  我嚇的跪倒在他面前,腦子裡暫時出現了空白,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己是誰,身處何地……我什麼都不知道了。
  再恢復意識,周圍靜悄悄的沒一點聲音,連人獸搏鬥的聲音都已消失,我暗道:不好。忙取下那枚指甲還有槍和裝備走到林外,萬幸女孩還在,她依舊用充滿敵意的雙眼瞪著我。
  眼下絕不是和她交心的時候,我拉起女孩又朝原路返回,再趕到那片鬥獸場四名同伴已經不在了,只有一頭臥著的棕熊和七八條雪原狼的屍體。
  潔白的雪地上同樣被一層殷紅的鮮血覆蓋。
  當我仔細觀察週遭環境時,女孩卻不顧一切的朝棕熊跑去,此刻那頭被野狼攻擊渾身遍佈傷口的棕熊早已是奄奄一息,瞪著無神的雙眼望著女孩。
  跑到棕熊面前女孩跪下緊緊抱住狗熊的腦袋哭著道:「大林我錯了,早知道我就不該出來,求求你不要死,不要拋棄我。」棕熊噴了口氣,顫巍巍抬起腦袋對著我哼了兩聲。
  我似乎能感到它的思想,於是走到它面前點點頭道:「你放心吧,只要我活著,就一定不讓她受到傷害。」
  棕熊那雙碩大的黑眼珠子居然流出了兩滴眼淚,它用盡全身力氣最後用腦袋蹭了蹭女孩的面頰,噴出最後一口氣,閉目而亡。
  女孩難過到極點放聲大哭,我卻好像又看到黑暗的區域閃爍著斑斑點點的綠光,生怕那些狼群去而復還,便道:「姑娘,我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但這裡太過於危險,咱們別耽誤工夫,先找到安全的區域再說好嗎?」
  女孩扭臉對我惡狠狠道:「你這貪婪的人類給我滾開,離我遠遠的,不要讓我看到你。」
  我被她罵懵了,怎麼好端端的我就成了一個「貪婪的人」,我到底幹啥了?難道我不應該取回自己的武器和裝備?想到這兒我道:「隨你怎麼說我,但是那群狼和殺死那幫軍人的惡魔肯定沒有走遠,說不定就在我們身邊,你大概不想再次遇到他們吧?」
  我這句話似乎對女孩起到了震懾作用,她看著我的眼神終於不在全是憤恨神色,而是再度充滿憂傷,腦袋貼在大林脖子上失聲痛哭。
  雖然我對於這女孩的身世充滿好奇,不過此刻絕不是問這些的時候,但我也明白一頭熊在別人眼裡或許就是頭野獸,而且是危險的野獸,可對於女孩而言這就是她的朋友、親人,如今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它為了保護自己而失去性命,心裡的痛苦與自責不是外人能感受的。
  所以即便再危險我也得為她擠出告別的時間,誰讓她是個小美女呢,於是我扛起槍站在她身邊警戒,趁女孩和棕熊喃喃告別時我從口袋裡摸出那片指甲,藉著火光仔細查看,只見指甲確實是人的無異,只是比普通人的指甲更厚、更尖利,尖頭的位置佈滿了鮮血甚至還有些許人體組織,可以肯定襲擊並殺死僱傭軍的絕不是雪原神,就是一群和我一樣的人,問題在於究竟是怎樣一群人能在瞬間殺死一群荷槍實彈的軍人?甚至讓他們連扣動扳機的時間都沒有?
  看來百合子這片區域確實有一群神秘可怕且能力超強的原住民,或許這個女孩就是其中之一,想到這兒我不禁暗中握住步槍扳機,漸漸往後退去,和女孩保持一定的安全距離。
  美女固然好,但性命價更高。
  第九章 秘密基地
  哭了一會兒女孩漸漸收聲,我道:「該走了,一旦那些野獸去而復返,我們可就麻煩大了。」女孩默不作聲的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掏出指北針準備確定自己的方位,可一眼之下我頓時出了一腦門子冷汗,因為指北針居然損壞了。
  或許是之前來回的奔跑,或許是當地磁極紊亂,總之一個質量極佳的軍用指北針已經失去了效能,我現在根本不知道自己所在的方位。
  在這種地方一旦失去了方向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而天空又被大樹和薄霧遮掩的絲毫不露,無法觀察北斗星,到這份上我只能問女孩道:「你是琴科草原的牧民?」
  我希望她只是一個普通牧民,我也希望殺死那批僱傭軍的就是雪原中的狼群,這樣至少我還有生還的可能,我不希望去面對一群具有隱秘力量的生命。
  女孩美麗的雙眼卻透露出對我極度不信任的神情,這當然不會是一個牧民該有的眼神,如果真是誤入歧途,遭遇絕境,突然見到了軍人無論如何也不會用這種眼神與我交流。
  片刻之後她冷漠的道:「你們這群貪婪的人類又為了殺死我們而到來?這次你們帶來了怎樣先進的武器?但是我遺憾的告訴你,無論你們的武器多先進,無論你們進來多少人,必將被雪原之神埋藏於此。」
  看來此地真有一群原住民存在,不過謎團解開我反而不再糾結道:「我只是為了幫助你,沒想過從你這兒得到什麼?」
  「你最好別這麼想,就是殺死我也不會出賣我的族人,甚至我的敵人。」
  我認定這只是一個少女的義氣話,便笑道:「還是我送你回家吧。」
  「回家」女孩冷笑道:「你手上拿著用以殺戮的凶器,居然要送我回家?野蠻人確實很單純,但絕不是傻瓜。」
  我不明白女孩為何會毫無來由的懷疑我,便道:「如果我是你說的那類人,何必要保護你,五名軍人難道還帶不走一個小女孩?我和同伴完全失去了聯繫,陷入絕境,這一切可都是為了救你?而且這些事全是在你眼皮底下做的?難道你可以視而不見?」
  「我怎麼知道你們不是在演戲?」
  「那群狼也是事先安排好的?我可以肯定它們不會傷害到我,傷害到我的同伴?」這句話將女孩說的啞口無言。
  我歎了口氣道:「走吧,別辜負了朋友為你付出的生命。」
  這番話徹底捅到了她內心最柔軟的區域,女孩忍不住又要掉眼淚,我趕緊拉著她稀里糊塗的找了條路就走。
  兩人默默走了很長時間,她低聲道:「前面那片樹林你會看到一株掛著熊皮的黑松樹,到時候往右走。」
  「能走出林子嗎?」
  「如果咱兩命大、運氣夠好應該能出去。」聽罷我只覺得一顆心拔涼拔涼的,但也沒有細問,心照不宣吧。
  很快我便看見了那株掛著熊皮的大樹,熊皮硝制的非常好,整個攤開來吊在樹枝上隨風擺動,我並不知道這麼做的用意何在,但岌岌自危中我早已失去了好奇心,只是按著姑娘所言往右轉去。
  又走了大約三四公里我眼中浮現出了一幕實在無法想像的景物。
  我甚至呆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指著前方道:「你看見了沒有?看見了沒有?」女孩沒有說話,平靜的看著我手所指的方位,對那片存在的事物她似乎早已知曉。
  我看的居然是一處臨時搭建的軍事指揮所。
  只見佔地巨大的灰白色軍用帆布帳篷,頂上和四周都掛上了偽裝用的籐條樹枝,布簾的窗孔處伸出一根黑黝黝的重機槍管,那特殊的造型以至於我一眼就能分辨出是支加特林旋轉重機槍。
  如果在一個區域的戰鬥中出現了重機槍這種武器那麼可以說明兩點狀況,一、此地存在的是至少一支建制齊全的特種分隊。二、此地存在的是一支連級以上的作戰部隊。
  這不可能是販毒集團,因為任何犯罪組織都不可能再秘密通道上安營紮寨,這只會暴露他們的行蹤,所以這個軍用帳篷裡待著的必然是一群專業的外國軍人,甚至有可能是特種軍人,但無論是何種人,總比面對那些凶殘的原住民或是野生狼群要好。
  我不確定自己的身份是否暴露,將女孩拉到身後,端起槍悄悄靠了過去,裡面沒有絲毫動靜。
  一處軍事哨所四周不可能沒有佈防,我能輕易突進只能說明一點:這裡面要麼沒人,要麼全是死人。想到這兒我不再猶豫大步走到帳篷前挑簾而入。
  雖然裡面很黑暗,但是我的雙眼早已適應了黑暗,所以能清楚的看到帳篷方桌前坐著的早已死亡並被凍成冰塊屍體,趴在那挺重機槍前的軍人也已氣絕身亡。五人死亡原因完全一樣,脖子處被劃開了一條觸目驚心的大開口,鮮血噴的到處都是,不過早已變成暗黑色的血漬,五人必然死了很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