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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節

  我心裡發毛,這裡離市區開車都要一個多小時的樣子,我冒著大雨跑回去,天氣又冷,非感冒發燒不可。記得前陣子有個同事也是冒雨給人送瓷磚,結果感染了肺炎,人差點都沒了。
  「孫姐,您有手機嗎?」我忐忑問。
  「說了,讓你喊我媽……阿姨的,手機在樓上,我給你拿下來啊。」孫姐去樓上拿手機,結果沒信號。
  我捂著手機去了車庫,依然沒有信號。
  「算了,小傑,等雨停吧,估計明天雨就停了。」孫姐關切說。
  「別他媽喊我小傑了!」我吼,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心裡一直在發毛。
  孫姐眼眶一下紅了:「對不起……對不起……」
  我心軟,連忙安慰:「孫阿姨……」
  孫姐抬頭看我:「小傑……」
  我嗯一聲,孫姐就開心笑了起來:「小傑,媽去看看能不能把保險絲換一根。」
  我點頭,孫姐拿了工具箱就走了,並讓我坐下來好好休息。
  我沒準備幫她忙。看著她走到樓道另一頭,立馬翻身,噌噌去了樓上,來到了那間靈堂,裡頭供著的大概是小傑的遺像,但房門一直鎖著,我進不去。
  孫姐越來越奇怪,可能和這個小傑的鬼魂有關,到了房間外,取下護身符,用靈覺感受了下,裡頭似乎沒有什麼特別的。趁著孫姐還在換保險絲,我弄了點蛇血加上聚陰符,給自己開了陰陽眼。趴在佛堂的門縫底下往裡頭瞄。
  裡頭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見。
  看了一陣,我站起來擰把手,結果剛摸到把手上,傳來一聲喊:「小傑!人呢?」
  我嚇一跳,立馬往樓下走,裝作鎮定模樣走到孫姐面前。
  「保險絲換了,可惜還是沒有供電,可能是電線桿被打斷了吧。」她說,「剛才在樓上幹什麼呢?」
  我尷尬笑了笑,乾脆直接挑明:「我能不能去靈堂看看?」
  孫姐為難笑著:「有個和尚來看過,說小傑死的冤,對人世間的留念很大,所以供了個佛堂,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不允許進去,供足三年之後才行。」
  我問:「看一眼都不行嗎?」
  孫姐搖頭:「不行。」
  我沒說啥,不禁想到一個故事。
  那時候還是新中國成立不久,在一個農村裡頭,有位母親也是無法接受喪子之痛,思念成疾,後來由於這種過分的思念,讓兒子的鬼魂無法安心離去,以致逗留凡塵。
  後來時間日久,兒子的魂魄附在了母親身上,幾乎成了母親身體的一部分。
  母親漸漸的開始發瘋,行為越來越詭異。
  但村民們都不知道,一開始還沒當回事。
  在之後幾年,村裡的小孩逐個丟失,久久找不到,村民們都急了,滿世界亂遭,機緣巧合下才發現,這些丟失的小孩在生前都有一個共同點——和那位母親接觸過。
  當村民們找上那位母親的時候,才發現,這些失蹤的小孩全被她殺死埋在後院……
  想到這裡,我心裡直發毛,猛然覺得孫姐也越來越恐怖,從我昨天來到這裡,直到現在,孫姐的變化越來越古怪,從陌生到親熱,再到直接喊我『小傑』,這種古怪變化讓人不得不堤防。
  「小傑……」孫姐喊我,「你想什麼呢。」
  我滿頭大汗:「沒什麼,沒什麼。」鬼我倒不怕,不過這人的話……孫姐要偷偷害死我還真是分分鐘的事情。
  不過天生的使命感還是讓我決定試一試,能否救救這個可憐的母親。
  像上述故事中那種魂魄附在人身上,然後對人的行為產生影響,有兩種情況,一種就是俗稱的中邪,中邪就是外來魂魄把人本身的魂魄撞松,三魂七魄跑出去那麼幾魂幾魄,然後兩者共存於身體。
  另一種就是孫姐現在這種情況,叫合魂,就是說,死去人的魂魄融入了人本身的魂魄裡面,再加上人本身的魂魄,就有可能變成五魂八魄,或者七魂十魄等等情況。
  這種情況在醫學上有種很簡單的說法:人格分裂。
  我現在看著孫姐,心裡全在發毛。治療人格分裂,心理醫生可以進行心理引導,讓他清楚的認識到『本我』,這也是變相的讓人身體裡不屬於自己的那個魂魄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存在與這具身體裡。
  但就算是心理醫生也沒有十足的把我做到這些。
  並且我又不是心理醫生,做不到那一步。不過我土法子多,最簡單的一個就是,讓她完全承認自己的兒子已經死了。
  我現在已經很懷疑樓上的靈堂是不是因為孫姐自己不想承認小傑已死,而自己鎖起來的。
  硬著頭皮和孫姐聊了一陣,孫姐說頭疼,我讓她去樓上休息,她說不必,就在客廳的沙發上躺了下來。
  等她完全睡熟,我又偷偷去了樓上靈堂,隔著底下的門縫往裡頭看了一陣,發現真的沒法看清楚裡面的狀況,才靈光一閃,跑到屋外,爬牆上去。
  我昨天來的時候看到過,靈堂的房間在右側走廊的最裡,而且記得窗戶是沒有窗簾的,現在又不是晚上,雖然停電了,外面還是電閃雷鳴的天氣,但天色還不是太暗。
  透過窗戶,應該能看清楚裡面的狀況。
  可等我冒雨爬到一半,腦子突然木了一下,靈堂的窗戶沒安窗簾,外面電閃雷鳴的,從靈堂的門縫往裡窺視的時候,為什麼一點光亮都看不到?
  越想心裡越怕,一咬牙,爬到窗戶邊上,探頭往裡一瞄,只見到一個穿著黑衣裳的男人正站在靈堂門前,同樣他也附身透過門縫往外面窺探著。
  我全身雞皮疙瘩冒起,外面雷聲陣陣,雨水打在身上,彷彿全身都要被凍結。
  那男人,不,那鬼似乎發現了我,站起身,回頭看。我永遠記得那張臉,那張在閃電之下慘白慘白的臉,我一眨眼,還沒反應過來,他就出現在了窗戶邊上。
  我心臟猛一跳,來的太突然,幾乎毫無反應時間,腳忍不住一軟,從上面跌落。
  在跌落之前,這張鬼臉隔著玻璃,貼著我的臉,嘴巴張著,想說話,卻沒有聲音發出。不,或許應該說是聲音很小,弱不可聞,聲音剛發出,立刻被淹沒在雨水中。
  這聲音我很熟悉,就是昨晚在鬧鬼的房間睡覺時候聽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