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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節

  「如果我們四人,聚集在一起搜尋那嫁衣,一旦找到,自然不免發生爭奪。畢竟我們在執行血字,逃生是第一優先,無論如何,互相爭奪而導致流血,後果不堪設想。」
  雖然李隱說了那番話,但前提是「子夜死了」。換言之如果子夜沒死,那麼李隱也無法說什麼。大家都知道目前公寓處在一個制衡的微妙狀態,暫時誰也不會採取實際行動奪取契約碎片。持有碎片的人是哪些,心裡有數即可,也不點破。
  「不過,若是四個人全部分開,你們也不會答應。第一,單獨行動,自然會更加恐懼,也給了鬼下手的更多時機。第二,你們會擔憂其他人偷偷獲取了碎片而加以私藏。不是嗎?所以,我折中了一下,建議,到時候分為兩組人,一組去搜索存貨倉庫,一組去搜索製衣車間。這樣一來,既不是完全分散,又可以監督對方。即使因為奪取碎片而發生爭執,流血也可以減到最少。你們意下如何?」
  聽到她這麼一說,大家都猶豫起來。如果說四人聚集在一起,混奪契約碎片,難免受傷,嚴重者甚至可能鬧出人命來。子夜大家不敢殺,可是另外三個人完全不同啊。結果鬼還沒出來,反倒是住戶窩裡鬥起來,那豈不是……
  「我同意。」沈子凌最先表態:「就這樣吧。」
  而敏則還有些猶豫,身邊只有一個人陪伴?那,這也太……
  如果能夠找到深雨就好了,如果有了深雨的畫,那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盲人摸像一般了。深雨……究竟去哪裡了?
  而那爆炸頭金德利則是摳著鼻子,歪著頭,想了想,說:「這樣,不太妥當吧?那被另外一組人發現了契約碎片怎麼辦呢?他們私藏起來的話,那不就……」
  子夜把頭轉向金德利,說:「你考慮清楚。一旦四人聚集在一起,爭奪契約碎片,後果不堪設想。躲避鬼,逃回公寓,都要體力。四人相爭,就是鬧出人命也不是奇怪的事情。假如身受重傷,連走路都走不穩,鬼出來了逃都沒地方逃。你們該記住,血字指示,第一考慮的是活下來,第二再是圖謀契約碎片!」
  這句話,猶如當頭棒喝,敏也清醒了許多。她點點頭,說:「好吧……我也同意。」
  其實,鬼真的出現,就是一支軍隊也沒有對抗之力,是四個人還是兩個人,又有何分別?
  而此刻,令子夜更在意的,是那古式嫁衣本身。
  古代女性穿的嫁衣,又被稱為霞帔,所謂鳳冠霞帔即是如此。一般為大紅色,繡以鴛鴦等呈祥之物,以表喜慶。
  現代的婚禮,雖然也有些人不是選擇婚紗,而是用近似霞帔的紅衣作為嫁衣,但完全仿古的古式嫁衣,只怕也不在多數,例如鳳冠和喜帕(即新娘結婚的紅蓋頭)就很少再用。
  那古式嫁衣,明顯有很玄機所在!
  上一次,午夜巴士上,是厲鬼持有著契約碎片,明顯奪來碎片的人是銀夜。他能夠將這碎片成功奪取,固然有膽色和謀略成分,但是運氣的因素更多一些。
  但是運氣是偶然因素,沒人能夠靠運氣一直活下去。那嫁衣如果也是鬼的什麼化身,那去尋找它,等同於自尋死路。子夜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她也反覆強調,求生是第一,第二再圖取契約碎片。
  而要求生,自然最重要的,就是找出生路。目前要確定的就是,不接近嫁衣是否會是生路?但她隨即否定。公寓一向平衡血字難度,也不會設計出矛盾的內容。既然發佈契約碎片,自然會給予住戶取得的機會。如果去取得碎片等於是走入死路,那麼反而就破壞了血字一貫的原則,變得沒有意義了。畢竟,公寓根本不是要他們的命,而是讓他們在一次次血字中,掙扎求存!
  「各位乘客們,下一站是文驊路,請要下車的乘客們做好準備。」
  車子到站後,每個人都是渾身一凜,敏更是雙手不停發抖。上一次,困於摩天輪座艙,幾乎求生無門的恐怖經歷,令她已經對血字恐懼得無以復加。這時候雖然車門開了,但還是不敢站起來,用求助的表情看向子夜,說:「嬴……嬴小姐,求你救救我,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
  無論之前多少次動過輕生念頭,面臨自身無法支配的死亡局面,任何人都會是這個反應。
  「找到生路就不會死了。」子夜的回答卻是很簡單:「下去吧。」
  接著子夜站起身,向車門口走去。而敏此刻卻是如同滴血一般:什麼找到生路就不會死了……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是IQ無上限的怪物啊!你已經過了三次了,還很可能拿了一張碎片,而且你還有李隱這個男友,我呢……我有什麼?連深雨都棄我而去了……
  她猛地站起身,向車門走去,內心充滿了詛咒和憎恨:去死吧……你這個女人去死吧!死在鬼的手上吧!我倒要看看,被鬼逼到絕境的時候,你還能不能那麼冷靜!
  「從文驊路走,」沈子凌展開一張地圖,指著一道用紅線劃出的路徑,說:「穿過平東路再通過江衛橋,就到達江楓製衣廠的舊廠址了。」
  從地鐵站下來,就來到文驊路上。文驊路是接近郊區地帶比較長的一段路,而江衛橋可以說是市區部分和郊區部分的分界線了,一些郊區的農產品都是通過這座橋運入市區的,建設於三十多年以前,橫跨於K市的一條內河之上。這裡,距離K市的震雲大壩已經很近了。因為K市和沿海城市S市相隔很近,所以有不少內河流經,在郊區地帶築造了不少大壩。震雲水壩就是附近修建的一座大壩。
  從文驊路來到了平東路上後,路變得有些崎嶇起來,附近都開始變成些矮平房。遠遠地,子夜已經看到了江衛橋。
  過了這座橋……就要到江楓製衣廠了。
  此刻,每個人都是無比緊張,不斷警戒四周,身體都靠得特別近。沈子凌依舊是那副冷峻的神情,金德利也很小心翼翼。敏依舊是非常不安,她緊跟在子夜後面,一旦有了什麼問題,就立即逃走。
  「可以了。就先到這吧。」子夜說:「過了這座橋,就距離江楓製衣廠太近了。我們先到附近什麼地方暫時去待一下。晚上十一點多再聚集到這,進入江楓製衣廠。」
  遙望著橋的另外一頭,每個人都在想像……那裡,有著怎樣的噩夢在等待他們?走過這座橋的人,有多少可以走回來?
  這個時候,在卞家。
  星辰披上了掛在衣架上的大衣,對星炎說:「哥,我要先走了。有些事情要去辦。」
  「這就走?都不留下吃晚飯嗎?」星炎很懇切地說:「而且,多待一會,也許父親會打電話來呢。」
  「說到這裡,父親最近和你聯繫,提到母親的狀況嗎?」
  「詳細情況不太清楚,不過最近似乎有所好轉了。過一段日子,也許父親會帶母親到中國來。雖然卞家長期僑居國外,但是母親畢竟是在中國土生土長長大的啊。」
  「是嗎?」星辰一邊扣著紐扣,一邊想:父母真來的話,萬一要來看我怎麼辦?
  他也不禁擔憂起來。可是,此時也沒有別的辦法。
  不過,更令他在意的是那個電話和那封彩信。那個電話,回撥過去後才知道,根本是路邊的公用電話亭。對方顯得太過神秘了。
  那個人究竟是人還是鬼?
  他想盡快回公寓去,待在外面太過不安了。
  這個房子真的很大,他走了好半天,還是找不到下去的路。畢竟和哥哥一起到國內來住,父親買下這棟別墅,他待的時間也不是很長。哥哥因為一心有在祖國做研究的意思,所以才到中國的大學任教,星辰則被父親編派在星炎身邊,「學習」他而已。其實星辰自小在國外長大,對中國不是特別有歸屬感。而且,他也很後悔當初為什麼不堅決一點地不來中國,否則,也不會進入公寓。
  但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
  終於,星辰找到了長長的螺旋形樓梯,便朝下走去。一邊走,還一邊拿著手機,看那封彩信。
  「這個家真是太寂靜了。」
  走到樓底,看著巨大空曠的長廊,卻一點聲音也沒有,畢竟讓人感覺不太舒服。父親當初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區區兩個人住,而且也不可能一直住在中國,何必買那麼大的獨棟別墅。有錢也不是那麼浪費的,他很清楚如今國內房價漲得有多離譜,這麼一座豪華龐大的別墅,對於一般收入水平的人來說是絕對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啊!
  「實在太靜太靜了……」
  越來越感覺有些莫名的不安,星辰匆匆地朝著大門跑去。
  時光飛逝,夜幕降臨。很快,就到了十一點多。
  江衛橋橋頭,子夜等四人聚集,朝著大橋另外一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