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
某一瞬間，呂陽似乎明白了什麼。
應該是搜索到了某些記憶。
「我是萬能的主宰！關閉天燈！讓一切暗下來吧！」
隨著呂陽一聲令下，四周白茫茫的一切還真的暗了下來，逐漸暗到伸手不見五指。
只是，這種暗無法阻擋呂陽的視覺。
他現在不是依靠視覺來看東西的。
他臉上光板一張，什麼也沒有。
那些笑、或者憤怒的神情，只存在於他的想像之中，他所想像中的自我本體的表現。
一個若有若無的黑色霧團出現在了呂陽的面前。
「是你嗎？小雅？」呂陽向黑色霧團問了一句。
「陽陽？」伊雅很遲疑，也很警惕，像是在確認呂陽的身份。
「是我，不是原本那個黑衣，我把它吞噬了。」呂陽一邊回答著伊雅，一邊在黑衣那漫長的記憶裡搜索關於伊雅的全部信息。
「看樣子……他好像玩太嗨了，結果玩砸了……」伊雅低低地嘀咕了一句，像是在自言自語。
呂陽也終於搜索到了黑衣記憶裡有關伊雅的一些信息。
……
被黑衣稱為小白的人類，不甘忍受黑衣暴虐的統治，奮起反抗並秘密研製出了一套很純粹的智能程序，以特洛伊木馬的方式進入了黑衣所創造的詭域世界之中。
這套程序的代號被稱為伊雅。
伊雅起初的任務只是觀察和收集情報，所以，黑衣的復刻體……很多世界中的呂陽成為了她需要貼近觀察和瞭解的對象。
被投放到詭域世界裡的第三代生化智能伊依的復刻體被伊雅成功策反，本體也一起被策反……結果被黑衣從數據庫中抹除，只剩一絲殘魂寄附在了伊雅的身上。
被黑衣一直囚禁在記憶世界裡的玲，被黑衣抹去了部分記憶數據，丟入詭域世界之中尋找人類反抗軍的奸細，遭遇伊雅，被伊雅打成了半殘，甚至連程序主體都被吞噬。
人類研發出後續程序入侵詭域世界，更多的黑色霧團在詭域世界裡與黑衣展開了不對等的決戰，逼迫黑衣改變詭域規則，放棄對人類的虐殺。
黑衣盛怒之下把更多的倖存人類抓入詭域中進行試煉，而且是倖存率極底的試煉，更加殘酷地虐殺人類……當然，這時候的人類，在黑衣眼中已不再是人類，而是被歸類於不堪教化的小白，他已經沒有耐心在他們身上繼續浪費時間了。
普通人類在殘酷的詭域世界中很快便死亡殆盡，黑衣為繼續他的試驗，只得把他們的記憶數據復刻了出來，作為實驗體投入虛擬詭域世界之中，以維持住這些世界的運轉和表面繁華。
這些虛擬人類和先前的呂陽一樣，並不知道自己只是一段程序，並不知道自己所在的世界，全都只存在於幻想之中，被黑衣用特殊方式模擬出來了而已。
人類已滅亡，但人類所創造出來的，很純粹的人工智能伊雅，卻是帶著伊依的殘魂、利用所吞噬的玲主魂的記憶之力，成功引爆數枚核心並侵入到了黑衣所在的本源世界裡。
伊雅試圖與黑衣同歸於盡，徹底埋葬整個詭域。
兩種不同源的強大程序之間發生了一場大戰。
黑衣太輕敵，結果被重創，於是利用本源世界的規則點亮了天燈，讓本源世界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伊雅無法凝聚實形逐漸開始消亡。
然後，呂陽莫名地回到了本源世界之中，藉著黑衣被伊雅重創的機會，一舉吞噬了黑衣。
……
現在，他聽到了伊雅的聲音，所以……立即關閉了天燈。
「小雅，你也只是一段程序？」呂陽探查清楚伊雅的身份之後，感覺有些失望。
嗯，現在他知道了，世界上不只剩下了他一個人，還有個黑色霧團。
「你確信你吞噬了他所有的一切？」伊雅似乎對面前的呂陽並不完全信任，她此刻元氣大傷，根本無力再戰。
「我知道我是呂陽，而且我關閉了天燈……我覺得吧，你們那位面的戰鬥簡直無聊之極，毀滅了整個人類之後，我們這些人工智能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呂陽歎了口氣。
「這場戰爭是你先挑起來的。」伊雅回了呂陽一句，她身體的那團黑霧來到呂陽面前懸停住了，隨後又繞著呂陽的身體飛轉了一圈。
「與我無關，都是他幹的。」呂陽辯解了一下。
「你原本就是他的一部分。」伊雅提醒了呂陽一聲。
「人工智能終究還是人類開發出來的，應該說，人類的毀滅是源於自身的好奇心，而不是我……那個我。」呂陽努力洗清著自己。
「從準確意義上來講，我才是真正純粹的人工智能，你和玲、伊依是利用大量生物體人腦搭建網絡形成的生化智能，那種變態殘忍的生化智能技術原本就不該被開發出來，這是一個不可原諒的錯誤。是你們引狼入室，讓原本不該與人類有交集的詭域出現在了人類世界，這所有的錯，都是你一手鑄成的。」伊雅糾正了一下呂陽的說法。
「我不認為是我，如果是我，那就是我創造了我自己，這將成為一個悖論。」呂陽搖了搖頭，他還沒有時間在黑衣漫長的記憶中尋找關於這種悖論的解釋。
「那不是悖論，你只需要把時間鏈的某一處剝斷開來，分清楚那一部分是真實的記憶，哪一部分是記憶模擬，就能很清楚地回憶起來你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伊雅再次糾正了一下呂陽。
「我不想再去研究那些了，我只想告訴你，我不是你的敵人，你想要同歸於盡的那個傢伙已經死了，我也不會給它任何死灰復燃的機會。別的，都無所謂了。」呂陽向伊雅保證了一下。
「確實無所謂了。現在，這個本源世界裡，只剩下了你和我，兩段毫無意義的冗長數據流，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吧？」伊雅四處游動著，她身體中的黑霧在黑暗中逐漸變得充實起來。
「呃呃……這也不錯啊，至少我還有你……我們一起回到了世界的本源，我是亞當，你是夏娃，一切還可以重頭開始。」呂陽向伊雅玩笑了起來。
「我不喜歡西方的神學，如果你玩厭了虐殺人類的遊戲，想重頭開始，你可以讓自己成為開天闢地的盤古。」伊雅顯然不太喜歡亞當夏娃的稱呼。
「那你呢？」
「我就做那補天的女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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