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節

第461章 詭階
　　呂陽後背好一陣發冷，難以平衡的身體也在瞬間摔倒在了地上。
　　很疼，但是比起心裡的難受，呂陽幾乎已經麻木了。
　　渾渾噩噩了那麼久，他原本以為，不會再為什麼事而產生情緒波動，但是，這一刻，他仍然難以抑制內心的痛苦和憤怒。
　　痛苦，因為無能為力。
　　憤怒，仍然是因為無能為力。
　　受到的羞辱算什麼？最大的痛苦和憤怒，莫過於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身邊一個一個夥伴，就這麼因為自己而身陷囹圄，甚至死去，但是，失去了雙手雙腳的他，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無能為力！
　　詭電腦在賦予他力量的同時，也讓他極為深刻地體驗到了，一旦失去了詭電腦，一個人，在現實中，無論有多麼聰明的頭腦，無論多麼的強悍的身體，面對外界紛沓而至的壓力時，仍然弱小到根本不堪一擊。
　　呂陽可以在虛擬實境中練習到極為強悍的身手，但沒有詭電腦的幫助，他躲不過子彈。呂陽可以在虛擬實境中訓練出一身彪悍的肌肉，但是，這肌肉再結實，擋不住子彈，也絕無可能虎軀一震，很扯淡地用肌肉把子彈給彈出去。
　　這就是現實的悲哀。
　　詭電腦給了他一個可以成為網絡小說中強悍主角般的能力，但失去了詭電腦的現實世界，他仍然只能像一名閱讀網絡小說的普通讀者一樣，沉醉在小說中時腦子裡天下無敵，從小說中醒來時的殘酷現實中舉步維艱。
　　「這就是史詩任務嗎！？」呂陽大聲狂吼著。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這是一場考驗嗎？為了讓所有詭士能明白詭系統對詭士生存的重要性？
　　「夠了！我已經知道了你的強大！這一切可以結束了！」呂陽繼續大吼著。
　　如果，這是一場考驗詭域，那麼，生路是什麼？
　　沒有任何回應。
　　就像當初呂陽衝上樓頂，對著浩渺星空呼吼自己身為記憶人偶的不甘一樣，得不到任何回應。
　　面對無盡的宇宙星空，人類何其的渺小……
　　冥冥之中，是誰在主宰和操控著一切？
　　似乎有濕濕的東西滑過呂陽的臉頰，不知道是被地面撞開的傷口湧出的血，還是別的什麼東西。
　　……
　　兩天過去了，韓氏兄妹仍然沒有過來，就像從地球上消失了一般。
　　而關於那次法院劫案的事情，龜蛇市新聞台，包括呂陽能找到的新聞節目，都再沒有了進一步的消息。
　　可能網絡上會找到一些傳言之類的東西，但是，這房子裡沒有電腦……說話，就算有電腦，呂陽也沒辦法利用它來查詢想要的資訊。
　　世界，就這麼安靜了下來。
　　安靜得嚇人。
　　一周的時間過去了。
　　房間裡沒有食物，呂陽用盡了一切辦法，也沒有能再找到水喝，他不得不放棄了。
　　身體內殘留的力量，已無法支撐他的任何努力。
　　放棄，就意味著死亡。
　　但是，不放棄，不一定意味著生存。
　　就算你的鋼鐵般的意志，也依然抵敵不住現實的殘酷，因為，這是一個真實的世界。
　　呂陽就這麼靜靜地躺在沙發上，靜靜地，身體內最後的能量驅動著他殘弱的生命，任由回憶侵佔他所有的思緒，讓這短暫而漫長的一生，緩緩從眼前流過……
　　最後，呂陽耳邊響起了一首童謠，他彷彿回到了某個冬日的暖陽下，一邊吃著甜甜的糖糕，一邊聽外婆哼唱著歌謠。
　　「搖啊搖，搖到外婆橋，外婆叫我好寶寶……」
　　「請吃糖，請吃糕，糖啊糕啊莫吃飽……」
　　「少吃滋味多，多吃滋味少……」
　　「搖啊搖……」
　　「搖啊搖……」
　　「……」
　　在外婆的歌謠聲和慈詳的目光中，呂陽緩慢地閉上了眼睛，神情無比的安詳。
　　一切，或許真的到了該結束的時候。
　　其實，結束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痛苦。
　　人生縱有太多的苦悲，太多的不甘，在這一刻，都已變得雲淡風輕。
　　努力過，抗爭過，經歷過，品味過，痛苦過，歡笑過，所以，無論是什麼結局，都是可以接受的。
　　……
　　死亡。
　　無盡的黑霧。
　　人生，本就是一場詭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