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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節


「噓,安魯,你不該提這個」,羅亦安不滿地說:「不存在的東西,你不應該反覆提起。」
「好吧好吧」,安魯嚥了口吐沫,繼續說:「從那兒之後,我的身體對刺激敏感了許多……第六感,不知道你怎麼看第六感。我原先就對險境有一種天然預警,現在,這種預警更加強化了。」
「繼續,說重點」,羅亦安似乎不願多談這個東西。
「好吧——重點就是,每次踏入這個營地,我都有一種汗毛豎起的感覺。這是預警,我的第六感告訴我,這裡不對勁,可我說不上那裡不妥。
這次有斯蒂爾做副駕駛,我在空中兜了幾個圈子,好好體會了這種感覺。瞧,每次接近營地時,像是有個空中屏障,一旦越過這個屏障,我就會出現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每次出現那種感覺時,我都把那些點在飛行圖上作了標記。如果你把這些點際用線條連接起來,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一張嘴!」羅亦安看都沒看那份飛行圖,簡單地回答。
「什麼?」安魯愕然地看了看手中的圖:「我……我還以為是個洞窟口。」
旋即,他明白過來:「你早就知道?」
「昨天,不,應該說今天臨晨,博士他們發現了沙漠下隱藏的一個人頭像,有著典型的瑪雅風格,他張著大嘴,一手指點著遠山,一行字跡構成了他的鬍子。
據博士說:那行字的意思是:信我,尊崇我,聽從我的指引。而我們的營地,正駐紮在那個張著的大嘴中。」
安魯張了張嘴,隨即回味過來:「我們每天前進的路程或長或短,從沒有固定。這個紮營點是你選定的,你早知道下面有什麼?」
「安魯,該你知道的我自然會告訴你,其餘的,不要猜測。」羅亦安沉著臉,嚴肅地說。旋即,他又輕輕歎了口氣:「他們的效率太低,我本以為他們會發現得更早。」
「比如」,安魯輕輕地附和:「比如你離開營地期間……嘿嘿,不過,為什麼我會有毛骨悚然的感覺?」
「你知道機場麼」,羅亦安輕描淡寫地說:「機場,總是有航行標誌燈的,你所發現的那種感覺就是標誌燈給予你的,它指明正確航向。不過,經過了數千年,這種標誌的信號很微弱了。」
「不」,安魯執拗地說:「這是一種危險,我的感覺不會錯,只有對我有威脅,我才會有這種感覺,它給我一種危險的信號,如果能夠選擇,我寧願早點離開。」
羅亦安搖搖頭,露出盡早結束這個話題的表情:「好了,反正我們就要離開,這不正和你心願嗎?快去就餐吧,再晚,斯蒂爾要懷疑了……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真想知道它是什麼信號,你可以到你標記的地點勘測一下。我們手頭沒有合適的儀器,我建議你做個簡易的霧室,檢測一下信號。」
「霧室!?你是說有輻射,劑量大嗎?對人有危害嗎?」安魯緊張地問。
「這,也許就是探索的代價」,羅亦安回答:「不是有一種說法,叫『法老的詛咒』麼。你我可以經受住如此劑量的輻射,但對常人……
不必為他們而歎息,他們應這次發現而著名。探險者都有承擔相應代價的覺悟。至於我們,我們只是探險隊的雜役,歷史不會記錄旁觀者的名字,我們將消失得無影無蹤——這不是很好嗎?」
安魯默然。
探險隊第二天仍未成行,僅僅收拾東西,打包整理就耗去了整整三天時間。此間,擔心游擊隊去而復來的安魯數次駕機升空,將警戒範圍擴大到了方圓五十公里。
安魯的敏感令探險隊瀰漫著一種緊張氣氛,好在這種局面並沒維持多久。第四天,強尼戈亞帶著雇來的駕駛員返回了營地,將宿營車套上車頭,拉回附近的小鎮。
羅亦安要去安置探險隊的物資設備,安魯便成了新的護衛首領,他將隊伍剩下的行裝搬到驢背上,一行九人拉著三十頭驢,按照沙漠下神秘人像的指引,向著巍峨的安第斯山進發。
安魯進不了塞納博士的決策層,他只知道塞納博士帶著他們走走停停,不時地掏出一份古舊的羊皮卷核對著方向。隊伍拖拖拉拉走了十數天,才走到安第斯山腳下。
雄偉的安第斯山號稱「地球上最俊奇的山脈」,它位於南美大陸中部,從大陸最北端蜿蜒而下,直至靠近南極的智利,將整個南美大陸分為左右兩半。
可以說安第斯山是一幅水墨畫,因為在這裡,可以見到類似動畫片《西遊記》中那種群峰孤兀,傲然聳立的場景,白雲繚繞在座座孤峰之間。若是再加幾隻仙鶴,那就是一幅真實的水墨畫了。
也可以說它是一幅油畫,因為安第斯山從零海拔到海拔六千米之上,各種類型的動植物遍佈整個群山。在山腳下,剛見到熱帶植物,爬幾座山頭,出現的是亞熱帶,而後會逐漸看到溫帶、寒帶等各個地方的動植物類型。
繁花似錦,如同濃墨重彩,令才從沙漠裡走出的探險隊員們嘖嘖稱奇。
隊伍走了一個上午,接近中午時,隊員們都累了,在山脊附近找了一塊平地開始生火做飯。
安魯盡責的站在一塊巨石上,為探險隊站崗。斯蒂爾則忙前忙後,時不時地從幾位女性身上沾點手足便宜。強尼戈亞開始向眾人賣弄秘魯特色菜餚。
露絲雙手捧著一杯熱咖啡,走到安魯站立的巨石邊,關切地將手中的鐵杯遞給安魯。
「這將是我們最後的熱咖啡了」,露絲有點憂鬱的說:「強尼說,驢無法再往上攀登了,這裡是海拔三千米,已經是驢的極限了……我們今後再也喝不到加奶的咖啡了。」
安魯道了聲謝,接過冒著熱氣的咖啡,卻沒有立即喝,他伸手拉露絲爬上了巨石,眼睛卻盯著在高空中盤旋的一隻安第斯山兀鷹。
成年的安第斯山兀鷹被譽為「世界上最大的飛鳥」,它的兩翼展開又是米寬大,比一家商務客機的機翼還要略長。
觀看兀鷹的飛行,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在安第斯高大雄偉的山峰襯托下,只有這種巨鳥的飛翔才不顯得渺小。
它乘著高空上升的氣流,優雅的伸展雙翼,像踩著華爾茲舞步一樣,懶洋洋的在天空中兜著圈子。然而,它關注的卻是死亡。
這種兀鷹以吃腐屍為生,當他在某個地方徘徊不去的時候,意味著在他翼下那片大地上有一個靈魂即將消失。
「真美」,露絲不知道這些,她看著那頭安第斯山兀鷹像君王巡視領地一樣,在山峰之間徘徊迴旋,禁不住感歎一聲。
「羅恩不回來了嗎?」半晌無語,露絲忍不住好奇心還是問了起來。
安魯搖搖頭:「按計劃,他要去打探一下那支游擊隊的情況,瞭解他們為什麼要襲擊我們營地,此外,他還要為我們弄一些好裝備。
十二點快到了,你請博士把衛星電話打開,我想他馬上要跟我們聯繫了。」
由於所帶電池電量有限,探險隊的衛星電話不能保持二十四小時開機。所以,塞納採取了白天每兩小時,夜裡每四小時開一次機向遠在巴黎的後方基地報告一聲平安,同時通報一聲行蹤。
正午時分,最開始的五分鐘時留給羅亦安的。這幾天裡,羅亦安一直沒有音信,今日剛一開機,便傳出了羅亦安的聲音。
「報告你們的方位。」
「西經……南緯……」,塞納讀出了衛星定位儀上的數字。
「你們現在的海拔高度?」
「兩千八百四十三米,陽光很強烈。」塞納畫蛇添足的補充上後半句。
「博士,在你們東側,西經……南緯……有一個印第安小村,名叫『奇諾利維斯』(印第安語意思是『從遠處山谷吹來的清風』),距離你們二百四十英里,我將在那裡降落,與你們會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