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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節


羅亦安懵懂地衝著警察愣了片刻,伸出食指指點著自己的鼻尖,問:「我麼?」
這句話是用英語說的,帶著濃厚的紐約腔。河對岸的警察聞聲用力點頭,連聲回答:「是的,先生,請等一會兒。」
幾名警察跳上「警車」,「警車」在河中心掉了個頭,靠上了運河大酒店的拴船柱,隨即,那些警察跳下了汽艇,一名警察走向羅亦安,其餘的警察則四散開來,詢問著周圍那些閒人。
「先生,請問你是日本人,還是韓國人?」警察掏出紙筆來,詢問道。
「中國人?」,見到一言不發的羅亦安臉上露出惱怒的神情,那警察連忙再問。
中國人在這方面的信譽顯然要比日本人與韓國人好,得到肯定回答後,警察顯然已失去了問話的興致,他收起筆來,敷衍地問:「先生,您是第一個到聖馬可廣場的人嗎?有沒有發現……」
「哦,不,我原本打算帶我的妻子去看日出。誰知道,我出門一看,街道上已沒有一艘遊艇。顯然,那些看日出的遊客早已出發,後來我想,既然已經出了酒店,就好好欣賞一下威尼斯的晨景吧。
我沒有回酒店叫醒我妻子,就順著人流走到了聖馬可廣場,看到廣場上有遊客在喂鴿子,於是我買了一包鴿食……很明顯,聖馬可的鴿子有隨地大小便的愛好,你瞧,我正準備回酒店換衣服……」羅亦安像個乖寶寶一樣,如數家珍地交代了他的行蹤,並攤開手表示他對滿身氣味的無奈。
警察同情地看著羅亦安滿身的鴿屎鴿毛,合上本子,例行公事地問:「那麼,你昨晚可曾發覺周圍有什麼異常?」
羅亦安勉強睜開眼,晃晃腦袋,努力保持著清醒:「很遺憾,我幫不上你的忙,我昨夜抵達時,已經是半夜了,我開了幾小時的飛機,從倫敦趕到這裡……哦,忘了告訴你,我和妻子正在度蜜月……」
羅亦安憨憨一笑繼續說:「你知道女人都是購物狂,尤其是在新婚的時候更加令人難以忍受。她在倫敦時,已經把我折騰苦了……我很累,在酒店住下後,我和妻子睡得很沉,喏,我妻子可能現在仍未睡醒。我甚至我忘了交代酒店為我們安排汽艇……啊,警察先生,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要回去洗個澡,再睡一會兒。」
警察充滿同情的看著羅亦安,衝他點點頭,轉身走向附近的人。才走幾步,那警察忽然止步,猛地問:「你昨晚半夜到的?不好意思,威尼斯好像沒有半夜的航班。」
羅亦安一臉詫異:「我剛才不是告訴你了嗎,我自己開飛機來的。」
那警察恍然的沖羅亦安點點頭,隨口說:「能自己駕駛飛機夜航,你的駕駛水平真不簡單。」
羅亦安打了個哈欠,手捂著嘴含含糊糊的回答:「是嗎,也對,我也覺得自己的駕駛水平很高超。」
望著羅亦安走上樓去的背影,那警察若有所思。等他的背影消失後,那警察走向服務台,核對著他的情況。片刻後,那警察滿臉不悅的爬上了警用汽艇,不滿的向同伴們說:「哼,我以為那公子哥兒駕機夜航是多麼訓練有素,可一問才知道,這位公子哥兒駕駛的是最先進的全自動水上飛機。那種飛機除了起飛、降落稍微有點難度外,其他的時間,白癡也能開著走。」
譚彩玲似乎醒來過,茶几上散亂地堆放著信封裡倒出的vip卡,羅亦安曾仔細的擺放過各個卡片的位置,現在這些卡片的順序已被打亂。他站在床邊,靜靜的數著譚彩玲的呼吸,三分鐘後,他確定了譚彩玲處於絕對睡眠狀態。根據房間內的情況推測,她曾一度醒來,翻弄了一下昨晚收到的禮物,去了洗手間,而後躺在床上等羅亦安回來,結果過於勞累的她,不知不覺又睡著了。
悄悄的走近趙箐的套房,門內毫無動靜,羅亦安輕輕一扭房門,鑽進屋內,那聲響雖然輕微,迎接他的卻是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
羅亦安訝然的沖趙箐一笑,悄然坐到趙箐的床邊,手按上了被內的一個隆起物,低聲問:「怎麼醒得這麼早?」
窗簾有拉動過的痕跡,羅亦安手上摸到的是一件硬物,微微挪動手,他覺察出,他的手正按在一副望遠鏡上。
趙箐忽閃著雙眼,瞥了一眼半開的臥室門,壓低了嗓門,唇角含笑的說:「喂,色狼,昨夜你和那個女人搞得那麼震天動地,一大清早卻又溜進了我的房間,還在我的被子上亂摸,你什麼意思?!吃著碗裡,看著鍋裡?」
羅亦安憨憨一笑,站起身,衝她擺擺手,然後向屋門口走去,臨出門前,他扭身好奇地問:「威尼斯早晨的景色很好看吧?」
趙箐掀開被子跳了起來,她穿戴很整齊,儼然一副早已醒來的模樣,她順手拎起枕頭向羅亦安扔去,低聲脆罵:「當然好看,對面還發生了一起兇殺案,一大清早就這麼熱鬧,我很期待啊。」
羅亦安頭也不回的一伸手,接過了枕頭,手一滑枕頭無聲地落在地上,而後,他面帶微笑的走出了趙箐的臥室。
日近中午時,譚彩玲才再次睡醒。這次清醒還全由於趙箐的吵鬧,性急難耐的趙箐飢餓不堪,聖馬可廣場的喧鬧又讓她心癢難止,她幾次鬧到譚彩玲睡房前,都被羅亦安用酒店的冰激凌、小吃、甜點打發走了。最後,忍無可忍地終於衝破了羅亦安的攔阻,掀開譚彩玲的被子,喚醒了懶洋洋賴床的譚彩玲。
「中午了,我餓了!」趙箐大喊大叫:「天哪,你真奢侈,來到這麼美麗的地方、住進這麼昂貴的酒店、外面又是那麼熱鬧,你竟然把這時間用來睡懶覺,浪費,太浪費了,浪費可恥呀——可恥!」趙箐吼到最後,聲嚴色厲。
譚彩玲橫了趙箐一眼,她很明白趙箐說了那麼多的話,最後兩個字才是她最想說的。現在的趙箐已被嫉妒燒紅了雙眼,竟不再懼怕她,敢衝她吼,這讓她很不爽。
不過,譚彩玲一向精明,眼見羅亦安對趙箐處處縱容,身處異國他鄉,又是新婚蜜月,她也不願多惹是非。反正自己已得償所願,對這個沒得到糖果的小姑娘表現點容忍,給愛郎留下寬容的印象,只片刻間,譚彩玲已權衡完利弊,選擇了對自己最有利的方案。
「小箐呀,生活是這麼美好,我們正該好好享受每一分每一秒,何必把自己搞得像匆匆過客,總是走馬觀花,霧裡看月」,譚彩玲伸了個懶腰,發出一陣幸福的呻吟,慢悠悠地對趙箐說。
「呀,好漂亮的面具」,譚彩玲起身時,趙箐正目光亂轉,在屋內尋找著兩人昨夜的「犯罪」證據,隨著譚彩玲拿起外衣,衣下壓著的狂歡節面具映入趙箐眼簾,表情詭異、妖艷怪誕而又精緻無比的手繪面具頓時引發了趙箐的喜愛之心。
「好美喲」,趙箐發出一聲驚歎。
面具外上了一層白漆,純純的白,一點血色都沒有。嘴唇部分開了個小口,微微翹起的唇像一個期待接吻的女孩,可愛地嘟起,等待垂顧。但嘴唇的顏色卻不是紅色,反而用金箔鑲嵌,華麗中透著詭異。
面具的眼睛部位用誇張的顏色畫著蝴蝶形的圖案,仔細觀察,會發現這些顏色不完全由顏料構成,其中大部分是由金箔、銀箔、錦雞彩羽、布料、玻璃甚至寶石等等製成。面具的頭頂部位,是金絲編成的發網,點綴裝飾著碎鑽。面具的下頜部位是一片綴滿金屬片的天鵝絨。整個面具充滿著誇張、華麗和妖艷怪誕的戲劇化美,一帶上臉,所有的面部特徵均遮掩在面具底下,令人不禁感到完美隱藏的快樂與大膽。
趙箐發現面具時,譚彩玲驚愕的瞥了一眼羅亦安,隨即又盯著放面具的地方愣神了一下,似乎在詫異著面具怎麼跑到她衣服底下。羅亦安立刻讀懂了譚彩玲的表情,她那次醒來的時候,一定曾經尋找過這個美的近乎妖的面具,卻遍尋不著。
發現新玩具的趙箐顧不上再與譚彩玲吵,她小心翼翼的套上面具,仔細的整理著面具上的配飾,跳到鏡子前,左轉轉,右轉轉,欣賞著那種妖艷的美。試探地問:「譚姐,我好喜歡喲,送給我怎麼樣?」
「不好吧。」譚彩玲穿好衣服,走到鏡前,幫趙箐整理著面具上的配飾,說:「這是小羅的朋友送給他的結婚禮物,怎好轉送人呢?」
趙箐用夢一般的語氣,邊欣賞這面具邊說:「啊,戴上著面具做愛,一定很瘋狂、很熱烈……那會是一種怎樣的暢美呢?」
人在面具的遮蔽和掩飾下,心靈是怎樣的狂放?
也許是將臉全部隱藏起來,趙箐這句話充滿著變妝後的大膽和暴露,饒是譚彩玲皮厚,也不禁為這話臉頰發燒。但趙箐猶不甘休,她輕拂著面具上的空白部位,那白色的皮革柔嫩如孩童的肌膚:「啊,面具上的寶石在夜色下一閃一閃的,像是行星在眨眼,運動起來像是跳躍的螢火蟲……」
趙箐摀住了面具的臉頰,沒有繼續說下去。羅亦安逃也似地閃出臥室,臨走不忘輕輕帶上房門。
電話鈴聲響的正及時,羅亦安摘下電話,一邊抱著話機走向窗口,一邊隨口應答:「喂,找哪位?」
昨晚那個變調的話音再次出現,他簡短地說:「羅先生,我來向你致謝!」
羅亦安遊目窗外,搜索著可疑的人物,街上有許多打手機的人,河中「剛朵拉」穿梭,水手身穿制服站在船尾的花毯上,瀟灑地搖槳。偶爾有載著風琴手歌手的「剛朵拉」駛過窗前,歌手伴著琴聲引吭高歌,歌聲悠揚。
然而,羅亦安卻沒找見可疑人員。
「應該感謝的人是我」,羅亦安真誠地說:「謝謝你送來的賀禮,我妻子很喜歡,我也很喜歡,您想得很周全,再次向你致謝!」
「哈,感到難為情的是我,因為我們還需要麻煩你」,電話裡的聲音回答:「我們需要你在威尼斯多等幾天,可以嗎?」
「怎麼?有問題嗎?」
「不,那件事情已經解決……哈,我撥快了警察的手錶」,對方回答,羅亦安明白對方的意思,他在隱晦地暗示:自己收買了驗屍官,讓他在死者的死亡時間上做了手腳,如此一來,當夜抵達的羅亦安徹底撇清了干係。
「我們正在營救那位老人,現在對方的陣腳已亂,我已聯絡上那位前輩,但他傳出來的信息,是要求:以牙還牙,以血還血。我們擔心那位前輩過於偏執,如果他非要求兌現自己的請求,我們恐怕得繼續指望你,當然,我們也需要營救他的孫女。」
臥室的門開了,譚彩玲艷光照人地走出了臥室,身後跟著嘴嘟老高的趙箐。羅亦安沖兩女點頭打過招呼,對著電話說:「好的,我正好需要仔細遊覽一下威尼斯,真感謝你送來的那些會員卡,回頭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