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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節


羅亦安圍著飛碟的幾個支架轉了個圈,苦笑著說:「想法倒不錯,可是,菲捨爾,你用什麼切割飛碟底部呢?用你的激光槍嗎?你也不看看這飛碟的材質,它可不是目前已知的任何金屬。它是為了在大氣層中,以時速5700公里飛行而設計的——這可比地球上任何熔爐的溫度都高,我懷疑你的激光槍能不能切動它?」
迪克爽直的點點頭,說:「菲捨爾,在這上面我更相信羅傑的判斷,他有個計算機腦袋。」
菲捨爾打量著周圍,頗有點氣急敗壞地說:「只要我們把你固定在光網正中心,就幾乎解決了大部分難題,剩下的問題僅僅是像穿針眼似地,把那該死的時光之軸穿過光眼,難道我們就讓這小題題給難住了?固定,僅僅是固定問題!」
用繩索吊在空中,哪怕是用多根繩索固定一個點,由於繩索是軟的,被固定的點難免要蕩來蕩去。可要把那降魔杵要從光網眼中穿過去,又需要絕對的靜止,一絲一毫都不能晃動。輕微的疏忽輕則失去時光之軸,重則導致操作的人徹底「不存在」。
如果不用繩索,能行嗎?雖然遍地都是金屬工件,但遺憾的是,大家手裡沒有任何焊接工具,目前唯一富裕的工具就是繩索。
「你知道宇航員在太空行走,或是在太空工作,是怎麼固定身體的?還是用繩索,繩索既可以固定宇航員,為什麼不能固定住我?」羅亦安幽幽地說。
答案就是念珠。
將繩索穿上無數個圓珠子,當繩索鬆軟時,綁在繩索上的人可以任意移動位置,不被限制住。而一旦繩索抽緊,穿在繩索上的念珠就繃成了一根「鐵棍」,如此,「鐵棍」上的人員也就固定住了。
用六根綁在飛碟不同支架上的串珠繩,固定住羅亦安的身體,為了保險起見,又從樓廊上空吊兩根綁緊的串珠繩固定住羅亦安身體。這一切容不得任何失誤。
大家耐心地通過繩索的鬆緊,來調較羅亦安的身體位置,當他被正確固定在光網上方、正對著時光之軸那個光眼時,就可把降魔杵緩緩地插入,甚至可以在插上表盤那空位上之後,再通過抽緊的串珠繩擰動這根時光之軸。
工地上,圓形的軸承珠並不少見。在軸承珠上打上眼,對菲捨爾的激光槍來說是小事一樁。此前,羅亦安早就懷疑降魔杵上的花紋是一種類似於鑰匙齒似的結構。即使在表盤上插入這根時光之軸,也需要選擇合適的位置、合適的角度。而現在通過這種串珠繩,恰好可以輕微轉動降魔杵,尋找正確的位置插入,而後在插入後可以繼續擰轉。
世界各大宗教都有類似念珠狀的宗教器物,過去,人們對於串珠的作用並不瞭解,只認為這是記錄念誦經文遍數的工具,故此各大宗教都把其稱為念珠。隨著航天事業的發展,人們一夜之間突然明白了串珠的作用——這是一種航天員在太空使用的工具,在日常生活中,確實用處不大。
現在人們猜測,在史前時代,很可能是遠古人類見到「神」經常使用這種器物,於是,作為對神靈的模仿與崇拜,人們把串珠當作一種宗教器物、當作一種神器,用在各種宗教儀式中。
在六根串珠繩的牽引下,羅亦安被慢慢移到光網正中。他不斷地打著手勢,或者示意菲捨爾那頭稍稍放鬆繩索,或者示意迪克那頭抽緊繩頭,借此調較著細微的偏差。同時,他手中提著用串珠繩綁著的降魔杵,瞇起眼睛瞄著光眼,長長的串珠繩七纏八繞的纏在身上。
許久,羅亦安示意眾人停止,在大家擔憂的目光注視下,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地向下放著繩索。
不能手抖、不能心顫、不能呼吸、也不能眨眼,即使把降魔杵送入光眼,工作還不算完,手要繼續保持穩定,容不得半點顫動,綁縛降魔杵的繩索也絕不許觸上光網,否則,如果繩索突然「不存在」了,降魔杵將無法插在正確的位置,如果它不行掉落在地上,這個神秘的飛行研究室就永遠無法打開……
第87章 刺痛
羅亦安深吸一口氣,慢慢地抽緊了前段的繩頭。
此時,執在他手裡的串珠繩已變成一根鐵棍模樣,然後,羅亦安微微活動一下身體,輕輕舉起串珠繩,緩緩地向光網插下——串珠繩的前端正固定著八稜形降魔杵,現在,隨著抽緊的串珠繩,降魔杵正穩穩地向光眼接近。
手輕輕一晃,隨即,晃動越來越明顯,幅度越來越大。
羅亦安急急提起串珠繩,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對不起,我恐怕不行,這手越是想控制,它抖得越是厲害」,他說。
「羅傑,你能行,你是最棒的」,迪克伸出大拇指,邊比劃邊鼓勵著。
「羅傑,勇敢點,你的格鬥技巧、你的語言水平、你的知識、你的應變能力,都是我見過人中最出色的」,菲捨爾激動地圍著圓形地下通道踱步,大聲安慰著羅亦安:「從沒有一個人比你更接近『神』,歷史的真相將在你手裡揭開。是的,羅傑,在很多方面我不如你,否則,我將決不推辭這項榮耀。」
妮莎也激動地喊叫著:「羅傑先生,你是我見過的最勇敢的人,快點,鼓足勇氣,完成這項歷史使命。」
卓越的人一大優點是:在不利與艱難的遭遇裡還百折不撓。羅亦安聽著眾人的鼓勵,晃了晃頭,再度抽緊了串珠繩,向著光網果斷地插下。
眾人齊聲驚呼,均沒想到羅亦安動作幅度這麼大,眨眼之間,那根串珠繩帶著降魔杵已迅猛地插在洞口。
周圍沒有任何動靜,驚呼過後,大家皆被震驚得忘了說話、忘了呼吸。接著,眾人又被期待的念頭緊緊控制住——時光之軸已安放上,總該發生點什麼吧?
沒有任何動靜。
在眾目所囑下,羅亦安一點一點地向下放著繩索,再緩緩抽緊串珠,等繩索長度夠了後,他小心地在那些串珠尾部打了個結,同時,將多餘的串珠向甩在身後的繩尾撥拉過去。在這期間,繩索恰到好處的保持著垂直,連一絲輕微的晃動都沒有。
單手輕輕向左一擰,羅亦安微微歎了口氣,再度向右擰轉。
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羅亦安將繩索向下一按,固定他身體的串珠繩輕微蕩了蕩,突然間,手中的串珠繩一輕,隨即向下一沉,地下通道傳來輕微地一聲響動。這響動是如此細小,如果不是眾人正在屏息,幾乎察覺不到。
留在羅亦安手中的只剩下一截軟軟的繩頭,他仔細端詳了一下地下通道的情形,歎了口氣,說:「菲捨爾,我的身子需要向下挪一挪,才能夠上繩尾,現在我手放不開,你們想辦法把我放下來。」他說話時,甚至不敢用上腹肌,生怕晃動了手中的繩索,故此,這番話發音格外怪異。每個詞都是自喉嚨裡輕輕蹦出。
菲捨爾懊惱地搖搖頭。「這不可能」,他說:「現在繩子都綁得死死的,那根繩索鬆了,都會晃動你手裡的東西……太危險了。」
羅亦安盯著腳下的繩索,繼續用那種怪異的語氣,震動喉嚨說:「不對,這根時光之軸剛才進去了一截,但我覺得它還沒有插到底,需要再轉動一下,不過,我現在夠不著它,只能牽著繩子的尾部,保持它的垂直。」
眾人手足無措,菲捨爾思考了許久,才對僵硬地保持著姿勢的羅亦安說:「這樣吧,我把樓廊上那兩根固定的繩索解開,這樣你的身體就有一點輕微的活動空間,你可以慢慢的下降一點。羅傑,請你動作盡量溫柔一點,別再來那嚇人的動作了。」
菲捨爾是在責怪羅亦安剛才動作過快。羅亦安本想反駁,可那種艱難的說話方式讓他沒力氣爭吵,他心中暗自腹誹:「你懂什麼,在遇到艱難險阻時需要的是行動,果斷的行動,只有在以呼吸之間,迅速的把那根繩索插進去——憑著我的格鬥技巧,才會讓繩索準確到位。越猶豫,越耽擱,手越會發抖。」
繩索解開了兩根,羅亦安的身體因而向下墜落。他將手緩緩地伸向最末一根串珠,夠上了,他再度左右輕微旋轉。串珠繩微微一抖,光網迅速將碰觸到的那部分材料消融。羅亦安驚得手一抖,眨眼之間,碰觸到光網的那根鐵珠消失了一半,手中的串珠繩搖搖晃晃的向下沉落。
拼了,羅亦安深吸一口氣,身體猛向下一沉,手中瘋狂的向左向右扭動著串珠繩。
「崩」的一聲,羅亦安錯誤地估計了自己的力量,他用力過猛,固定身體的六根串珠繩承受不住忽然湧來的巨力一根串珠繩當先繃斷。墜落的鐵珠一觸光網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隨後,這根串珠繩的繃斷,引發了多米諾骨牌效應,其餘的五根串珠繩相繼繃斷,稀里嘩啦墜落的串珠接二連三的碰觸光網後消失。大地向羅亦安撲面而來,那恐怖的光網越來越接近。
「就這樣消失了嗎?」在那電光火石的一刻,羅亦安腦海裡轉著念頭:「我對生命還有遺憾嗎?」過去的時光迅速的在羅亦安眼前掠過,像是電影中的快鏡頭,然而在神經元高速運轉下,那些鏡頭又像是一個個慢動作,慢的就像是整個的一生。
「噗」的一聲,塵土飛揚,羅亦安重重的摔在地上。已陷入麻木狀態的羅亦安感覺不到身體的疼痛。躺在地上,他難以置信的捉摸,我現在還在人間嗎?為什麼著大地感覺那麼真實?真實的那麼堅硬。哎呦,他奶奶的,我的腿,我的胳膊,我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在刺痛,是的,火燒火燎的刺痛,怎麼回事?
菲捨爾、迪克、妮莎、鄧飛他們的聲音慢慢的鑽勁羅亦安的耳朵,剛開始那聲音那麼遙遠,彷彿從另一個世界傳來,最後,那些聲音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羅傑,你沒事吧?」菲捨爾又驚又喜的喊著。
羅亦安動了動手指,再動了動腳趾,感覺到身上的肌肉還聽使喚。他躺在地上回答:「感謝上帝,這身體還是我的,感謝上帝,我還在這熟悉的世界。」
鄧飛帶著哭腔喊著:「老大,你沒事吧?沒事你快爬起來啊。你站起來讓我們看看啊。」
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能沒事嗎?羅亦安氣急敗壞,咬牙切齒的說:「我沒事,我一點事都沒有,我要繼續躺在這裡,好好思索一下人生。」
妮莎已哭成了一團:「天呢,真太可怕了,就在你接觸光網前的那一刻。不,從我的角度看,你已經挨上了光網。忽然之間,神靈睜開了眼睛,光網在瞬間消失。天呢,這簡直是一場噩夢,我一輩子都會記得著噩夢的瞬間。」
鄧飛忍不住踏上地下通道的台階,向羅亦安奔跑過來,邊跑邊喊:「老大,人生這麼深奧的問題,趴在那兒,是想不出什麼哲理的。你等等,我扶你坐起來想。」
菲捨爾閃電般竄出,揪著鄧飛的領子,把他提了回來。「笨蛋」,他罵道:「羅傑要是摔骨折了,他的身體不能移動。你等我檢查完……」
不能不說羅亦安有著鋼鐵般堅硬的骨骼,橡皮般的肌肉,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堅硬的地面都被砸出了一個淺坑。但他除了皮膚滲出一些血點,渾身肌肉刺痛外,骨骼完好無損。羅亦安真的像貓一樣有九條命。